“哇!”柯小禾捏着带着叶五余温的温度计惊呼,“炸了炸了!”
叶五瞥了一眼,笑道:“流年不利啊。”
“你怎么样?”柯怀思走上前询问,听不出是不是关心。
“我挺好。”叶五顿了顿才一脸痛苦的说,“你看不出来啊,还问。”
“是不是□□神药的造成的?”柯怀思问。
礼月走到叶五身边,身上飘来的一阵异香,让柯小禾打了个喷嚏。
“他身上已经没有□□的药性了,”礼月放下叶五的手腕,不知是讽刺还是感叹,“五爷的身子真是硬,什么都扛得住。”
“这个病毒会引起吐血吗?”柯怀思问。
柯小禾迷茫,“不会吧,众多后遗症里没听说过吐血啊……那得是第一代的末期症状了吧。”
徐以秾也有些奇怪,“吐血只是表现,内在是脏器受损,他吐的还是鲜血这么一大口按理说脏腑应该受损严重,人不可能还是这样。”
“你的意思是我装的?”叶五嘴角还挂着血渍。
徐以秾摇头,“装不装我看得出。”
“这不得了么。”叶五大大方方的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柯小禾心里有数,她颇为不好意思的凑上去,在叶五耳旁道歉,“不好意思啊,可能之前人工呼吸,你中我的病毒比较多。”
叶五原本半眯着的眼睁开了,看着柯小禾露出虚弱的表情,“我说呢,怎么就我吐血了。”
“你之前也吐血来着,是不是老毛病啊?”
“我以前可没这毛病啊。”叶五说着咳了几下,听着特别虚,本来已经转为苍白的肤色,现在眼下又开始因高热晕红了起来。
柯小禾看看他又转头看向其它不同程度的三人,她没说话。低了头先去帮叶五倒了杯水,“多喝水,多休息会好的。”
叶五接过水杯放到一边并没有喝,枕在枕头上闭目养神起来。
由于柯怀思下令整栋医疗楼都关了,原本在里面的人全部不许走,暂定是三天,三天后才可出去。
毕竟是军部的人员,对于这种不说理由的急令服从性很高,守卫也好医疗兵也好个个都是脚跟一碰,“是!长官!”完事。
病来如山倒,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军人也扛不住,徐以秾是除了叶五后最先高热到39.5℃的人。
接下来是礼月,礼月根本不用温度计自己早就找了个角落坐下,闭上眼睛,看似在休息,只是脸上也浮现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十分粗重。
当晚就只剩了柯怀思和柯小禾没什么事。柯小禾刚想张口叫人,就被柯怀思以“闭嘴”打断。
她委屈的说:“太……长官你也太严肃了吧,亏我还每年都给你上香呢,年年贡完了你们才能吃年夜饭。”
“闭嘴……”柯怀思听着头疼。
柯小禾吐着舌头还是忍不住问:“你看上去还好?”
“嗯。”
叶五与徐以秾都吃了阿司匹林,礼月没有碰,他似乎有自己的办法。
只是这三人看上去不怎么好,后半夜不光叶五又吐了血就连徐以秾也干呕了起来。
而柯怀思始终不好不坏的吊着,他下了令所有食物药物都放在了门口,走廊也全数撤走了护士医生。
现在里里外外就让柯小禾一人忙活,而柯小禾自己也抱着某种“赎罪”的心态不敢有任何抵触的心理。
让干嘛干嘛,不过让她做事的也就柯怀思一个,大多只是端茶递水。
门口有敲门声,柯怀思一个眼色,柯小禾立马跑到门边,门缝处塞进一个信封,她拿了回来交到柯怀思手上。
柯怀思拆开一看是公事,但却很讨厌,军务司的司长这两天要回来了,点了名要他去作陪顺便述职,听说这回还带了个副司长人选回来,一来就上任。
柯怀思从来志不在小小军务司的副司长这个职位上,只是这位人选不好摆布,这人背后的势力不小。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怎么啦太……长官?”柯小禾满脸讨好的笑着。
“没什么,你做什么去?”
“我再去给他们量个体温?”柯小禾甩着手中的温度计走到病床边,那架势活像晚上巡床的护士。
“不用,你去叫外面的人送点吃的。”
“哦哦,”柯小禾跑到门边又折返回来,“吃什么?”
“肉,他们知道。”
“还是吃清淡点好吧,你们身子虚肠胃不能受刺激啊——”
柯怀思皱着眉没说话就看着她,要不了两秒柯小禾自己就点头哈腰的跑开了,对着门敲了几下招呼来外面的人,吩咐说送多多的肉来。
柯怀思看着走来走去精力旺盛的柯小禾,心里盘算着一个计划。
徐以秾从病床上撑起半边身子,柯小禾立马跑上去扶着人家的手臂,关切的嘘寒问暖。
“我没事……”
“你看着很累啊,你别动你要干嘛我帮你。”柯小禾双手扶着他说。
“我……”徐以秾一阵阵的出着汗,可依然没有退烧的感觉,他领口已经全被汗湿了,脖子不舒服的转了转,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你要喝水吗?我帮你。”
“他要去卫生间,你帮个我看看?”另一张病床上的叶五插嘴道。
徐以秾点点头,柯小禾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放开人家。
“对了,你呢?”柯小禾忽然转头看着已经醒过来的叶五,“好点吗?还想吐血吗?”
叶五啧了一声,“你这问的我都没法答。”
“那你也要去卫生间吗?站的起来吗?我扶你去。”柯小禾说着就要来搀扶。
叶五轻拍开她的手,“得得得,你消停点,窜来窜去一晚上了跟个小耗子似的,你不困啊?”
“困,”柯小禾的确困,“可你们不都病着嘛,我一个没事人总不能去睡觉,万一你们——”
“死不了,你去睡吧。”
“不不不。”
“去睡会。”
“不不不。”柯小禾双手乱摆,忽然她的脖子一凉,摆动的双手还没从脸前放下来呢,人就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好在身边是叶五,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搂了回来,正好躺倒床上就在自己的身边。
从卫生间出来的徐以秾正好看到这个场景,他的眉头皱的很紧一言不发的从躺着两人的床边走了过去。
叶五急忙伸手在柯小禾脑后查看,果然被他拔出一根细如牛氓的针。
只是柯小禾看上去并不痛苦,也不像受伤,反而胸口起伏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这是,睡着了。
叶五丢掉手中的细针,朝着不远处角落坐着的人走去。
柯怀思走到了两人的路线当中,警告道:“礼月你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儿,别干出格的事。”
礼月嘴角挑动,呼出一口热气,不在乎的说:“她得休息,我也得休息,现在不是正好吗?”
徐以秾这才转身去看柯小禾体征,的确是熟睡了,确定后他朝柯怀思点了点头。
可叶五这边还没松下劲,他暴躁的质问柯怀思为什么要把礼月这种人渣招进来,有什么事必须得让他来做?
柯怀思说的简明扼要,脏活儿总要有人来做。
叶五扫了眼那边的礼月,礼月依然是一副淡淡的不把任何人事物放在心上的样子。
叶五大力的甩开柯怀思的钳制,转身朝躺着柯小禾的病床走去。
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叶五居然没有躺上去,而是拖了凳子就坐在床边,腿踩到床沿处眯了眼权当半躺着休息了。
“她真是你丫鬟?”柯怀思问。
叶五眯着眼不搭话,仿佛已经睡着了。
柯小禾这一觉睡的黑深甜,打出娘胎就没睡的这么舒服过。
醒来后先是在被窝里绷直了身体,再松下来双臂伸出被子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手臂耷下来的时候碰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正敲到了床边叶五的脚踝。
叶五被她这么一打,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他稳住歪着的身子,浑身都透着疲乏,看着柯小禾的眼似乎都没法聚焦。
“你……还好吗?”柯小禾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害怕,她回忆起不久前这个男人才“死过”,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又像是快死了一样。
“不好。”叶五皱着眉头,想站却站不起来,身子一晃倒到床边。
叶五躺在柯小禾身边咳着,他浑身无力,脸颊微红,眼角都是汗。
“吃退烧药了吗?!”柯小禾赶忙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在地板上跑来跑去找药。
这才发现这间多人病房里的其它几人也都各自躺着或歪着。特别徐以秾看着状态最差。
柯小禾跑到他身边伸手探上他滚烫的额头,替他擦了汗,没说话转身就跑了。
她从医用小推车上找到送进来的退热药,看到一边还有玻璃针管与药水瓶,拿起一看那瓶子上印的是德文,她完全看不懂,只好放下。
拿好药倒了水一路跑过的时候看到歪坐在角落的礼月,她停了下来,光着一双脚慢慢靠近这个之前差点把自己淹死的男人。
她的心理是矛盾的。
她不想救一个害过自己的人,可所受的教育又不允许她见死不救,无关乎圣母,只关乎一个人的人性。
柯小禾反身跑向叶五,喂他吃了药,然后用有些严厉的声音命令他喝水,“必须喝!喝!”
叶五看着气鼓鼓的姑娘,想着现在自己竟然在被人教训,笑了出来,气息轻轻的打趣道:“比我姐还凶……”
看着叶五分两口喝完一大杯水后,柯小禾又接了一杯跑到徐以秾床边,轻推他,小声叫着他的名字:“徐以秾醒醒,”
“徐以秾……”
燥热中脑子已经完全迷糊的徐以秾只觉得额前一片清凉,他常年保持的警觉,轻轻松松的就被这阵清凉打败。
他现在的身体滚烫,不管是什么他都想要紧紧的贴着,根本顾不得什么危险与未知。
更何况这软软的凉凉的触感又能危险到那里去呢?
“徐以秾?”柯小禾轻拍这位年轻人的脸颊,触手便是汗意,她抬起袖子替他擦汗,一路擦到下巴脖子——
猛然她的手腕被死死抓住,但立刻抓着她的那只手就松了力道垂下来。
徐以秾努力的睁开双眼,睫毛缝隙处慢慢的显出一个女子的脸型,他努力的想分辨出朦胧中的五官,可无奈,视力根本达不到平日的清晰。
“是我,该吃退烧药了。”柯小禾把药片递到他的唇边,指尖碰到的是徐以秾滚烫的唇瓣。
“啊……这孩子不会烧傻了吧。”柯小禾想着要是这么年轻就烧坏了脑子,那自己真是罪大恶极了。
徐以秾只觉得嘴唇那边传来令人舒心的凉意,他微微张开唇瓣想要多点的触碰。
柯小禾的指尖也被不经意的被含了一下,她只觉得这个男孩子好可怜,另只手抚到他的额头,内心祈祷,这么聪明的脑子千万别烧傻了啊。
“喝水,喝水。”柯小禾将水杯递到徐以秾唇边。
可徐以秾完全没有反应,她也不知道那粒退烧药是在嘴里还是已经吞下去了。
她试了几次都没法让徐以秾张嘴喝水了,怎么办怎么办!柯小禾急得在床边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