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萨诺是一名心里医生,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是周围邻居心灵的守护者,身高腿长,西装笔挺,丰神俊朗但又为人沉着。
他虽然看过很多心里畸形的病人,但都能成功把他们治好。
而他本人,也被称为能摆脱桎梏,挣脱恶魔的神。
阿萨诺的就诊场所是他的庄园,庄园由他精心打理,如果邻居们细心,在傍晚或早晨,会看到阿萨诺在给庄园的玫瑰浇水或者精心为它们绘制一幅油画。
这简直是精神享受,邻居们会以此安心。
这天,阿萨诺的手机闹铃在早晨六点钟准时响起,不过和他的闹铃一块响的是外面的雷声。
“先生,先生!”外面传来管家敲门的声音,这是早晨送定制的西装服务,也是阿萨诺对一天仪式的开始。
可今天,外面很阴沉,天甚至都没亮。他居然产生了一点惫怠心里。
他想再睡一会儿。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于是他还是由着理智把他揪起来。
等管家给他换好衣服,他也洗漱完毕之后,就手捧一杯现磨咖啡坐在庄园的落地窗里看外面的大雨。
他想,今天的病人应该不会来得那么快。等咖啡喝完后,他又看起了书,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如流动的时间。
一本书翻了三十页,他揉了揉眼皮,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这座院子是他爸爸留给他的,带着些许哥特式风格,他爸爸是国会的议员,而他是他唯一的儿子,是他的骄傲。
十六岁从名牌大学毕业,21岁获得博士学位,他的人生无尽荣光,但他却安详地,在他美丽的院子做起了心里医生。
那是他的热爱,因为他有钱,有资本遵从他本心。
思绪没飘多久,他听到院子的门铃响了起来,管家去给来者开门。
从还没进门开始,他就猜到了不止一个人不,两只脚的脚步声,而是四只,两个人。
一个轻一个重。轻得过于轻了,像是被提着走。
管家开门后,他毕恭毕敬地出现在门后,给来者鞠了一躬,“您好,阿萨诺的心理驿站欢迎您。”
来者本来还害怕,但看到眼前之人温柔的态度,突然嘴角就松了下来。
他心里明白,这座庄园的主人很有钱,是个大家,才学也高,所以怕他瞧不起人。
来之前,他打听过他的穷人邻居怎么说的,穷人邻居说,“害,阿萨诺是我们的朋友,很友好的,你别看他毕恭毕敬的,但私底下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是个逗比,我们有空就会找他喝酒。”
“对对对,人真的很随和,你不要害怕。”
“但有一点,他是个无神论者,你在他面前一定不要提什么神保佑啊,佛祖保佑什么的,他会把你的包连人一块扔出去。”
说着他们就笑了起来,就跟谈论一个平常的朋友没有区别。
客人记在了心里,所以拿出了这份勇气。
进来的是一个邋遢的女高中生,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而拎着她的人,正是他的父亲,身上一股烟味。
阿萨诺没有嫌弃他们,反而叫管家拿来毛巾和干净拖鞋让他们换下。
最后把他们引到自己的就诊室。
按照常规,他会给对方出示一张表格,上面有自杀指数,轻微的1颗星,重度五颗星,还有精神状态出现问题常有的脑幻想问题等。
那个女孩因为精神不好,所以容易被父亲操控,而且……他看起来,很害怕她的父亲。
带着模糊状态,她乖乖填好了表格之后,递给了阿萨诺。
阿萨诺执笔低头看着表格沉思了一会儿,又把头抬起来:“她的确有自杀倾向。”
那个女孩瑟缩了一下。
他父亲拍了一下她脑袋:“又犯病了是不是?”
然后他对着阿萨诺说:“她看到陌生人心病更犯,容易心梗,您让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可以吗?”
阿萨诺点点头。
那个女孩立刻、不带一丝犹豫地跑了过去。在阿萨诺的目光中,她犹如一只害怕被人打的老鼠,碰到沙发后整个人都蜷缩上去,弄得沙发满是泥泞。
阿萨诺皱了一下眉头。
“医生,您看该怎么治好她,我听说您这儿很灵的,能把一个不正常的人变成正常的人。”
阿萨诺拍桌站起:“来我这都是正常的,没有不正常的!况且这是正常治疗,不是儿戏的变,如果您不改变您的态度,请您从我的庄园出去。”
那位父亲立马闭了嘴。
他的朋友说,他有些傲气,读书人嘛,思想未免太纯正。
但要相信他,不要被他的傲气吓到,他这是为人好。
“是是是,我错了医生,您是神医,我一切都听您的。”
“好了,现在请您出去吧。”
“啊?”那位父亲懵了。
“请问是您需要治疗,还是您的女儿。”
“哦哦哦好,我这就出去。”
他出去时差点撞上管家结实的胸脯,把他吓了一跳。
等人出去后,他才慢慢走过去,很明显,这个高中少女现在轻松几分。
他刚想伸手过去,少女把手缩了回去,咬着自己的袖口很是害怕。
“你爸爸打你了对不对?”
她立马摇摇头:“他没有,他是为我好。”
这句话的前后矛盾让阿萨诺不禁一笑。
“哦,怎么为了你好。”阿萨诺就坡下驴。
“我其实不是害怕我爸爸,我就是……就是喘不过气来,我经常喘不过气来。”
说这句话时,她已经眼泪汪汪地掉了。
看来受了很多委屈啊。
阿萨诺在她喘息的时候,伸手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一下她此时的情绪。
但拍着拍着,他的手突然一顿,又快速地收了回去。
她……没穿内衣。
咳咳咳——
后来,她向医生说明了她的情况,一位因内心的自卑而把自己放在低位的抑郁症患者经常有的情况。
外面的雨快停了,问诊的门打开,他的父亲着急地上前,“怎么样?”
阿萨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父亲从拼命点头到疑惑不解地抬头看着这位帅气高大的医生。
阿萨诺只是说:“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的病将不会彻底解决。”
那位父亲才听话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
等人走后,阿萨诺才命令管家去打扫房子,庄园没有女清洁工,所以管家一人做这个,可能需要花点时间。
他索性自己打了个伞站出去,站在庭院中,看他的被雨水打得娇滴滴的玫瑰。
雨水跟珍珠似的,不断从花瓣上淌下来,草地上的水反而更早进入湿润的泥土。
“呱——”一声清脆的蛙叫进入他的耳蜗。
“呱——”第二声却又显得低迷。
阿萨诺低下头,往声音的地方看,找了半天,在它下一声“呱”之后,才在他屋子门前的墙根发现了它。
一只小□□……青蛙?
不知道是不是阿萨诺的错觉,他看起来有点丧,脑袋垂着向下,眼神也看着地面,仔细一看,还有点空洞。
而且就这么保持一个状态一动不动。
今年的梅雨季雨水充足,总是绵恒不断,才一会儿,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那只斑斑点点的青蛙就那么承受着一颗一颗的雨珠打下来,阿萨诺抬腿打算回去,在抬脚落地的时候,又退了回去。
他走到围墙边,摘下一支玫瑰叶,然后盖在了门口的那只青蛙身上。
“大家都有归去的地方,别淋雨。”
说出这句话后,阿萨诺才觉得荒唐,他自顾自地笑笑,然后摇头踏进屋内。
得打开壁炉的火,顺便叫管家发动抽干机了。
阿萨诺想。
但转身关门时,差点踩到一个东西,一个绿不拉几的东西。
“吓我一跳。”他垂眸看着脚下的青蛙,“这会儿知道动了?但你动错地方了,出去出去。”
他挥手,但青蛙不动。
反而抬起他的青蛙脑袋朝他叫了两声:“呱呱——”
阿萨诺:“……”
“管家——”他想去叫管家来把它丢出去,但是下一秒就闭嘴了,因为它手上抓着他给的那片叶子,如得恩赐般珍惜,此刻眼睛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萨诺。
在一瞬间的念头,阿萨诺把它带了回来,放在了客厅的长桌上。
抓进来后,他开始后悔了,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收留一只长得这么丑的青蛙,得了吧。
他走过去打算把他捏走,青蛙却跳上了壁炉台。
阿萨诺大惊失色,慌张过去想再一次抓住它:“你疯了?你也要自杀吗?”
“呱——”
阿萨诺简直无奈住了,拿它没办法,于是就叫管家置办了一只水缸,里面摆上瓦砾,放了一层浅浅的水。
然后把水缸放到了问诊室里,通常情况下,幼小的患者看到这种小动物,心理防备会降低一点,有利于治疗的进行。
他摸着水缸的边缘,青蛙不动弹了,看来真想待这儿啊。
不过他也没勉强:“水缸不深,自己可以跳走,窗户开着,别自讨没趣,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说了这么多,他又觉得荒唐。
算了,跟只青蛙说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