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橙从茶室出来,越想越生气,闷头提着路上的石子,心中像是堵着什么,说也说不出来,憋着又难受。
她叹口气,眯着眼看了看天空“得回去,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宋姑娘?”
身边有人试探着喊了一声“你真的是宋姑娘?”
宋橙看着面前的老人,迟疑着点点头“您是?”
“哎呀,恩人呐,真的是恩人来了。大家快来。”
随着老人的喊叫声,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他们笑着看向宋橙,满眼感激。她还没回过神来,又有人往她的手中塞了糕饼“宋姑娘,这是我们自己家做的糕饼,你尝尝。”
“好好好,谢谢,谢谢大家。”此时她还是一头雾水,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事。
好在这时,莫知心来了。他帮着宋橙安抚好众人,带着她朝里面走去。
“宋姑娘可是忘了这个地方?”
经他提醒,宋橙这才反应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是有些似曾相识。
莫知心笑了笑“也不怪宋姑娘不记得,那天你来的时候是晚上。”
“我记得了,是桃花村村民住的地方。可当初来的时候,没有现在这样整齐。”
“那得多亏了宋姑娘。”莫知心说着领她在一处亭子里坐下“桃花山大火之后,我们都以为会被赶出去,都做好流亡的准备,可两天后,那位魏大人,派人送了粮食过来,又送了钱,说是让我们把这里修整重建,以后就是新的桃花村。”
宋橙不知道这些事,“我以为他不会管。那,他们叫我恩人是怎么回事?”
“魏大人先后派人送了好几次东西来,说是皇上给宋姑娘的赏赐,宋姑娘派人送来的。这些天一直在忙,本想着亲自去跟姑娘道谢的,没想到今日你来了。那天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是在下莽撞了。”
“原来是这样。”宋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哎呀,小事,都过去了,不提了。刚才听见有人叫你村长,不错啊,祝你这个桃花村村长越来越好。”
莫知心听她夸奖自己,微微红了脸“我,我会做好的。对了,魏大人才离开不久,宋姑娘没遇见他吗?”
“魏凉今天在?”宋橙立马起身“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走啦拜拜。”
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莫知心也赶紧跟在后面“宋姑娘你慢点。”
沿着小路跑了很远,宋橙这才停下来,看看身后,见到没有人才敢大口喘着气休息下“现在总碰不见了吧。”
“宋姑娘,你跑这么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连忙站直身子,换上笑脸“魏大人这么晚了还在忙,真是辛苦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魏凉拦住她的去路“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宋橙眼珠子转了转,心想我给你什么解释,你打着我的名义做事还没给我解释了。可一抬头,看见魏凉的神情,突然就语塞了。
那时候玩游戏,看到里面描述说男主角东方暮委屈地时候样子,还觉得是夸张了,但眼下魏凉只是静静地站在对面,她就觉得肯定是受了委屈。
我当真有这么坏吗?宋橙清了清嗓子,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什么解释?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
“我好心救你,但你一声不响就离开,拿我当什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到还剩两三步距离的时候才停下来。
“那个事呀,我就是不就想麻烦魏大人,你公务繁忙,还得费心照顾我,白吃白喝的,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反正我现在也离开了,你就不用再管我了。”
宋橙说完,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那个有些破碎的神情是怎么回事,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吗?”
“啊?”宋橙愣住了,有些手足无措“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我哪里都不好。”
疯了。
见宋橙没说话,继续说道“我不好,你说了我可以改,你不该总是悄无声息离开。宋橙,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要骗我。”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失望“我好像总是在做错事,才会让你讨厌我。”
“你,你中邪了吗?”宋橙实在是忍不住了,她伸手摸了摸魏凉的额头,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这要不是有剧本就是被附身了。
“我没中邪,就是有些想你。”魏凉握住她的手,他的胸口微微起伏,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缓缓松开。
“我不是讨厌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给你说过,我来自另外一个地方,有一天我如果回去了,留下你一个人怎么办。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期待,分别的时候还能轻松些。”
魏凉半响没说话,他将手背在身后,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我自小在东厂长大,只有义父陪着我。那时候我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直到有一天,义父对我说,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我早晚都要学会一个人生活。因此,从你出现的时候,从我喜欢你的时候,我就做好了你随时会离开的准备。”
“你,你竟然考虑到这么多。”宋橙低着头,不敢看他。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每次这种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又被自己以各种原因狠狠压了下去。明明已经决定好好生活一次,为什么不能再面对他的时候坦诚一些。
“是不是我的话让你有负担?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就当我是胡说罢了。”
宋橙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扬起脸笑着看向他“我觉得我倒不如你一个古代人有魄力,面对感情遮遮掩掩。”
“你又开始胡说了。”
“我没胡说,魏大人,我问你一句,你真的喜欢我吗?”
魏凉愣了一下,肯定地点点头,模样真诚,眼巴巴地看着她。
“那我们试一试?”
心跳突然加速,魏凉听不懂试一试是什么意思,却隐约觉得是好事,还没开口问,笑意已经先溢出了嘴角。
“何为试一试?”
宋橙又犹豫了,如果往后自己不再想回去的事,就留在这里,陪在他身边,爱他怜他,是不是可以弥补他在原来剧本中的遭遇。一生一世,能看着对方老去,自己也不用在另外一个时空想念他,清楚记得他的样子却永远也触摸不到。
“宋橙?”见她在发呆,魏凉有些担心,反扣住她的手将人拉过来,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试一试的意思,就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魏凉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脸上因为惊喜泛红,专注地看着她,生怕漏了什么话。
“你,要和我在一起?”
“对。在一起吧,我不想骗自己,你又帅又有本事对我也好,我喜欢,打心眼离开喜欢。虽然我总是想隐瞒,但爱意怎么藏的住,不过是自欺欺人。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就在一起吧。能在一起一天便是赚一天,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一股巨大的喜悦在胸中弥漫开,拉着宋橙的手微微颤抖“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是你想反悔。”
“不悔,早知道我该多备些东西的,在这种情况下,太过潦草,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宋橙反握住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给我亲一下。”
“什么?”
“亲一下。”
这个想法,在宋橙脑海中出现过很多次,他长的太好亲的样子,也难怪当初玩游戏时都义无反顾站在他这一边,生理的喜欢,偏爱,什么都好,现在要实现这个想法了,结结实实的亲上一口。
看着她的样子,魏凉反应过来,紧紧抓着她的手,低头轻轻凑上去。
可只感受到了片刻的柔软温热触感,怀中的人身子慢慢滑下去,他一阵慌张,险些没抓住。
“宋橙!”
她听见魏凉在喊自己,可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禁有些遗憾。可惜了,还没亲上一会儿,这身子是真不中用了呀,有福也享不到。
花厅里,苏九卿坐立难安。他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捱了魏凉一掌,差点给他打吐血。正想发火,听见竹枝说了事情原委之后,自觉理亏,挠了挠头“宋姑娘还好吗?”
“方才大夫来看过了,若是还没找到药,神仙难救。”
“唉,我原以为没这么严重,又想着宋姑娘确实活泼了些,她想出去我就带她出去,兴许能开心些,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
魏凉看了一眼宋橙所在的房间,递给苏九卿一封信“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有可以救她的法子。”
苏九卿仔细看了看信,当即脸色一变“不可,碧落涯是什么你我都清楚,这些年没人敢提这件事,你当真要放弃一切?”
“我要救她。”
“魏凉,你清醒些。”
“苏兄,我很清醒,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我不能看着她死,哪怕是拿我自己的命去换。”
苏九卿压低声音“你想的简单,到时候东厂怎么办?”
“我想不到那么多了,今日宋橙说,喜欢我,要和我试一试,我很高兴,她不顾一切选择我,你觉得我要怎么做。只要能救她,即便是碧落阁我也要去闯。只是这些日子,你要帮我照看一下东厂。”
“你决定的事,我还能说什么。”苏九卿苦笑一下“怎么找,何时启程?”
“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