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鹤把五花大绑的达桑桑拖到了孟师棠的榻前。
孟师棠垂眸看着被强压在自己腿边的达桑桑,嘴角微扬,笑容和煦,似乎此时只是和人喝茶闲谈。
达桑桑回避开了孟师棠的视线,明显是有些心虚了。
孟师棠见她如此,放下茶盏,伸手掐住了达桑桑的下巴,迫使其抬头看向自己。
“你说说,你图什么呢?”
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但落到达桑桑耳朵里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你要做什么?”达桑桑咬牙问道。
孟师棠看着达桑桑,复述了一遍达桑桑的话:“你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达桑桑回避了问题,只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那我也什么都没做。”
达桑桑不回话,孟师棠松开了她的下巴,放松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我累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明天的事与我无关,我要休息了。”
红鹤上前给孟师棠脱了鞋袜,又点上了安神香,孟师棠躺到了床上,床帘被放下。
“我怎么办?”达桑桑见孟师棠的动作有些着急了。
孟师棠没有回答她的疑问,紫洲丝毫没有解开她身上束缚的意思,拖着人来到了孟师棠之前待的那个帐篷内。
里面有四个暗卫,用来看守达桑桑。
安神香功效是很不错的,孟师棠在缕缕香烟中睡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大军已经出征。
床帘拉开,紫洲红鹤已经等候多时。
洗漱、用饭、打扮。
难得苏昇打扮的华丽些也无妨,明媚的妆容,桃色锦缎衣裙,黄金步摇,透的和玻璃一样的翡翠双镯,与她的美貌相得益彰。
如此颜色,已经许久不曾在自己身上见过了。
讨厌的人不在,自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打扮了,自己也开心些。
站在营帐前,难得的,今日云层不似前几日那般厚重,时不时透出几缕阳光来。
不愧是钦天监算的好日子。
虽然苏昇和自己不对付,但毕竟是家国之战,孟师棠还是希望大盛赢的,不过这个自己控制不了。
战局瞬息万变,如何把握就要看军前的苏昇和几位将军了。
“师棠!”孙蝶语刚从营帐出来便看见孟师棠光彩照人的模样,有些意外,这段时间的孟师棠在她眼里都是有些憔悴的。
“蝶语,”孟师棠微笑回应。
“今日可有什么事要忙?”孙蝶语问道。
孟师棠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达桑桑的事还没完呢,但她不想牵扯孙蝶语,便回道:“无事,好好休息一下吧,你要做什么?
“我也无事,想着演武场无人,去放松放松筋骨。”
“紫洲,去陪丹阳郡主过几手,替她解解闷吧,”孟师棠看向身后的紫洲,吩咐道。
“是。”
紫洲和孙蝶语去了演武场,孟师棠看着她们走远,才缓缓迈开步,朝着帐篷走去,达桑桑还在里面等着自己呢。
进入帐篷,暗卫依旧在。
达桑桑躺在地上,身上依旧缠满枷锁,见孟师棠来也不做声。
“都下去吧。”孟师棠挥了挥手。
暗卫得了吩咐,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孟师棠的视线内。
“可用过早饭了?”
“……”
达桑桑没有回答。
红鹤回道:“已经喝过粥了。”
孟师棠轻哼一声,走近达桑桑,笑说道:“原来能喝粥啊,看来这张嘴还能用。”
依旧是昨日那般轻松的语气,似乎好友之间的对话。
“事不过三,这是第二次,我现在还把你当达摩的妹妹,你若再不开口,我们就是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对我不利便是敌人,敌人该如何处置?”
孟师棠顿了顿,低头看了眼闭着眼睛的达桑桑,玩味的问道:“你说,敌人该如何处置呢?”
片刻的沉寂之后,达桑桑终于睁开了眼,一睁眼便看见孟师棠居高临下的姿态,以及那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摄人心魄美丽的脸。
“你醒了?”
见达桑桑睁眼,孟师棠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达桑桑眉头紧促,说道。
“我要你说实话,你说了实话我便放了你。”孟师棠回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有说要马上放了你吗?”
“……”达桑桑被孟师棠的话呛住了。
孟师棠一脸闲适,等着达桑桑做出决定,丝毫不着急。
她自然不着急,战局的事她只是顺手关心一下,毕竟江山最后是要交到太后手里的,少了几块地总让人觉得不圆满,如今她在这里尽量规避损失也是好的。
最后,达桑桑松了口。
“好,我说。”
孟师棠听到这个结果也不意外,示意红鹤给她松绑。
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人,不用什么严刑,她自己就会选择当下最有利的一方依靠,就像达桑桑,哥哥强大时依靠哥哥,皇后得势时,依附皇后,落到自己手里,自然也就会顺从自己。
这样的人,可比那些嘴硬的忠良之人好说动的多。
不过这样的人也很危险,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总是不让人放心的,凭这一点,孟师棠也不会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多待。
红鹤为达桑桑解开了缠在身上的枷锁,手上的镣铐依旧戴着。
“这个呢?”达桑桑甩了甩手上的镣铐,询问道。
孟师棠挑了挑眉,说道:“等你说了真话再摘。”
三人回到了孟师棠的营帐。
营帐内熏香袅袅,炭火烧的暖暖的,达桑桑冻了半天,这会子终于暖和了些。
孟师棠自然的躺在了摇椅上,身上玉环轻叩,发出悦耳的脆响。
“说说吧,达桑桑公主。”
“我之前和你说的我皇兄的情况是真的,但我未和皇兄回啻挲,那些都是达珂写信告诉我的,我在边境待了几日,便被缇阿诗皇后的眼线发现了,之后她给我来了信,要我潜入军营,当坐标,方便他们昨夜的行动,若是敢私自逃跑或者回啻挲,她便会对我进行追杀,皇兄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我这才来找你的。”
听了达桑桑的话,孟师棠觉得这个理由太过简单,扭头看向达桑桑,问道:“如此简单的理由,为什么不早点说。”
“你别不信,就是这样。”
孟师棠盯着达桑桑坚定的表情看了几秒,手在铺在摇椅边缘摸索了几下,拿出了太后的那把匕首把玩,轻笑道:“一个骗过我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
听她这么说,达桑桑咬了咬唇,又见那把锋利的匕首,片刻后,认命般吐了一口气,说道:“等下次缇阿诗联系我,我把信件给你看。”
“勉强接受。”
孟师棠放下了匕首,从摇椅上起来,看向红鹤,说道:“给她松开吧,带她洗洗脸,换件衣服。”
达桑桑面上浮现喜色,红鹤给她打开了手脚上的镣铐,带着她去换衣服了。
营帐里剩下孟师棠一人。
走到书桌前缓缓坐下,铺纸研墨。
等到提笔,孟师棠却觉得不知从何写起,发生了很多事,但似乎都未危及自己的生命,也没有使苏昇损失什么。
最后落下两字——安康。
若说安康,也不算安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虽不伤性命但也着实费神。
想了想,最后改为了——安康几许,多添忧愁。
在这之后又简单的描述了最近发生的事。
孟师棠并不着急寄这封信,刚刚开战,等两日后战况有些分别再继续写吧。
待墨痕干去,孟师棠把信纸夹在了带来的几本风物志里。
盯着手下的白纸,半晌,孟师棠叹了一口气。
此时愁情至深,何以解?
一身惊叫划破了此时的宁静,孟师棠被吓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红鹤在此时冲进了孟师棠的营帐,一手提刀,一手拉着达桑桑。
“军营遇袭,小姐稍安勿躁,暗卫都已就位。”
孟师棠不知道红鹤口中的暗卫有多少人,但看她如此笃定,现下保自己平安应该是没问题的。
红鹤持刀站在门帘一侧,脸上无甚表情,达桑桑一脸小心翼翼,走到了孟师棠近前。
孟师棠并未分给她多余的眼神。
营帐外传来的刀剑声并不大,想必来突袭军训的人并不多,加之有一部分兵力留驻,应该能解决。
孟师棠猛的想起孙蝶语和紫洲还在外面,紧张道:“孙蝶语呢?”
红鹤摇了摇头。
孟师棠低眸一瞬,猛地看向达桑桑,眼中的狠戾把达桑桑吓了一跳。
“怎么了?”达桑桑弱弱开口。
“当然,”孟师棠收起了眼中的锋利。
“来的是你们啻挲人,啻挲人怎么会杀了自己人呢?你去演武场瞧瞧。”
孟师棠的语气不容置喙,达桑桑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回转。
“我不能去啊。”
孟师棠皱眉道:“为什么?”
达桑桑答道:“我是坐标,他们见了我就和我走了,到时候你的朋友就更危险了。”
一着急,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别去了。”
“哦。”
现在,孟师棠只能等着突袭结束。
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只觉得一口气怄在胸口,怎么也顺不下去。
一睁眼,又见达桑桑,孟师棠无端的觉得气恼。
孟师棠带着嘲讽开口道:“这次,缇阿诗怎么没给你来信?看来失败过一次,她也不太信任你了吧。”
达桑桑撇了撇嘴,回道:“她本就不信我吧。”
孟师棠嗤笑一声:“你已经失败过一次了,有没有想过你哥哥会有危险。”
听孟师棠这么说,达桑桑张了张嘴,似乎是才反应过来。
看她这副蠢样子,孟师棠觉得头疼,这样顿的人,缇阿诗能用她也真是心大,不过嘴上依旧不饶人:“若是我,你哥已经死在我的刀下了。”
“怎么会,”达桑桑眉头紧皱,虽这么说着,她还是开始担心起来。
孟师棠轻笑一声,真好,现在有人和自己一样担忧,和自己一样觉得苦痛了。
不过她也知道分寸,先让达桑桑紧张紧张,之后再打听打听达摩现在怎么样了。
达摩那样的人大概率是不会这么快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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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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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接连不断的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