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皇帝真是英明,那么,我们即日立下战书,早日与您在北境相见。”
达摩身后的使臣又拿出了两份卷轴,那是提前拟好的战书,只等按上帝玺。
福公公接过了战术,呈到苏昇面前,缓缓由宫人打开。
苏昇拿出了帝玺,按在了两份战书上。
达摩满意的笑了。
年宴继续进行,管弦声起,红袖纷纷,此时是歌舞升平。
孟师棠举盏,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孙蝶语不用和亲了,太后的计划也顺利,目前看来一切都好,只不过这么一逼苏昇,伴驾出征怕是凶险万分。
“孟师棠,你要变女将军了。”苏妙筝手指托着酒盏,朝着孟师棠笑说道。
“如何?此一去要是赢了,我也要封侯拜相了。”孟师棠打趣道。
苏妙筝没回,低头笑了笑,放下酒盏,拍了拍孟师棠的肩。
一场年宴,不悦的似乎只有苏昇,但其实所有人也没有多少是开心的。
年宴结束了,正是黄昏。
孟师棠一如既往被太后召见了。
慈宁宫内,太后正由莺画伺候着更换常服。
孟师棠早就在偏殿换上简单的服饰。
“棠棠,过来吧。”
太后坐在榻上,招呼孟师棠过去,莺画轻轻福身,离开了内室。
孟师棠坐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年纪也大了,年过半百,皱纹逐渐清晰,身着寝衣的太后看着并不是像年宴上一般的高高在上,由冰冷的珠帘隔着,显得疏远。
“姑母,不要为我忧心。”
孟师棠知道今天太后找自己来的原因。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是活到这个岁数,看了这么多生离死别,亲人、爱人、宠臣,逐渐都归于黄土,心中难免存有一丝温情。
太后的亲生孩子不多,只有两个,幼子早年夭折,庆阳死于和亲,继子就是先帝,也死了,剩下一个孟师棠这么一个从小养在身边的侄女。
到如今,说不珍惜是假的,权力和亲情总得选一个,但人总是贪得无厌,太后不停的做着制衡,她要权利,也要亲情。
“哀家怎么能不担心,过了年,你就十九岁了,三月成婚,虽然是嫁给姜璇,但至少也算是一家主母,宦官的势力不像世家这般稳定,但依哀家看,以他的心思不会轻易失势,你成婚后哀家就给你找个合适的孩子做后嗣,也算是能享儿女膝下承欢之福。”
“姑母,应该不耽误的。”
孟师棠低头理了理裙褶,其实她也有点担心,不止是婚期可能会被耽搁这么简单,还有自己的生命安全,太后不提,一是避讳,二是不想让气氛太僵硬。
“棠棠啊,哀家原是要你当太子妃,之后便是皇后,再之后就是太后,一辈子顺顺利利的,你的母亲也就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为了抚慰我失去庆阳的伤痛,把你送过来陪我,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呢,穿着紫色的裙子,圆圆的脸,嫩嫩的胳膊,先帝那时候也没多大,看了你也十分喜欢,直说要一直宠爱这个妹妹。”
太后比划了一个矮矮的高度,脸上是难得的慈祥。
孟师棠有些动容,到底养了是十多年的孩子,太后这会是真舍不得吧,但再舍不得,也没说让自己不要去,她还是那个想要鱼和熊掌兼得的太后。
“师棠定不负姑母所托,平安归来。”
“好孩子,”太后一脸不舍与心疼,转身从枕下拿出了一把匕首,拉过孟师棠的手,塞在了她的手里,“好孩子,拿着它,贴身带着,关键时刻,或可保全。”
孟师棠接过了匕首,匕首闪着寒光,手柄上缠着丝绸布条,可是金属的冷意似乎隔着丝绸缎带传到了她的手心。
太后拉着她,使她的手紧紧握住了匕首。
孟师棠意识到什么,猛的抬眼,对上了太后眼睛。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离开时太后又给了她一个玉牌,上面刻着龙纹。
孟师棠拿着这两样东西,离开了慈宁宫。
匕首和玉牌,各有各的用处,但愿自己用不到吧。
本觉的没什么,陪太后说了这会的话,便觉得前途凶险万分。
坐辇来到了宫门口,孟师棠带着红鹤和紫洲走出了宫门。
宫门口只有一辆孟府的马车,坐上了马车,马蹄声脆响,宫门关上的声音很沉重,一如人的心事。
雪依旧很大,不知道年后会不会小一些。
“小姐,城中积雪,马车走起来晃得厉害,我帮您收起来吧,恐伤了小姐。”紫洲见孟师棠心事重重,便提出要帮孟师棠拿匕首。
孟师棠点了点头,把匕首和玉牌一并给了紫洲。
“匕首给我吧,看着不够利,今晚我帮小姐打磨一番,”红鹤从紫洲手里拿过了匕首。
到了孟府,天已经黑了,今日是年节,没有宵禁,可以放烟花,挂鞭炮,一路上来,远远近近的鞭炮声,愈来愈多了。
孟府里灯火通明,处处是欢笑声,大喜的日子,主子和下人都要过节,对于不当值的下人的管束便宽了很多。
回频香园的路上,孟师棠遇到了不少手里拿着主子赏的铜钱和果子三五成群说笑的丫头。
换好了衣服,拿着先前准备的佛经,就去金荣堂老太太的院子里献贺岁礼。
到了金荣堂,几房的太太和几个姨娘还有姐儿哥儿们都在,圆桌上摆着佳肴美酒,几个姨娘太太已经离了坐,聚在一头说话。
见孟师棠来了,几个离门近的,拉着孟师棠笑着把她推到人群中。
“棠姐儿来了!”
“姐儿了算来了!”
“老太太,棠姐儿来了!”
“姐儿来晚了,罚酒,罚酒,哈哈哈!”
……
孟师棠来的晚,众人多面上带了红晕,看着已经吃了一会酒了。
一片欢声笑语,孟师棠的面上也带上了笑,是发自真心的笑。
什么地方过年都是一样的,书里书外,到了晚上都要吃团圆饭,平时各房之间的小心思也不会摆在今天晚上,老夫人面前所有人都是和睦的。
只从门口到老夫人面前这些路,孟师棠就被喂了两小杯的酒。
她被众人推到老夫人面前,红鹤和紫洲也带着两沓厚厚的佛经挤了进来。
“师棠来迟了,祖母赎罪,”孟师棠几步走到了老夫人身边,理了理衣裙,跪在了老夫人腿边。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贺祖母看取新年乐事锦,不辞加岁乐春情。”
老夫人平日喜静,今日春节,难得的热闹,吵是吵了些,但看到了自己着一群儿孙,也是高兴的。
孟师棠是她重视的孙女,知道她刚出宫就来贺岁,天家又要她去做危险的事,一是心里又是喜爱又是心疼。
“我的小心肝,快起来和祖母一同坐,”老夫人拉起了孟师棠,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老夫人的太师椅宽大,坐下两个人足够。
“祖母,这是我今年抄的佛经,特来献给祖母,以全祖母功德。”
孟师棠看向红鹤紫洲,示意她们过来。
红鹤紫洲本跪在孟师棠身后,见了她的示意,托着经书膝行到两人身前。
“好好好,棠姐儿有孝心,真是无量的功德啊,乖孩子,以后菩萨总会保佑你的。”
老夫人简单的翻了两页,便让人收到佛堂里了,春朝拿来了一个红色如意纹的锦囊。
“来来来,你的压岁钱,”老夫人接过了锦囊,笑着递给了孟师棠。
孟师棠接过,又说了几句吉祥话。
“祖母真偏心,给妹妹的又是一锭金吧,我怎么没有这待遇。”孟觉书打趣道。
“浑小子,你妹妹懂事,孝顺我,你长兄结婚三年,和你嫂嫂多好啊,等时局稳定了,我抱曾孙指日可待,你呢?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好孙媳妇?”老夫人拿着帕子,亲亲拍了拍桌子,佯装生气的样子。
众人哄笑一团。
“哈哈,大媳妇,可要抓紧喽!”老夫人也笑了。
郑玉梅上前拉住了孟觉书的胳膊,笑着把孟觉书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母亲你瞧瞧珩舟,出去历练一年,可成熟了不少,今年乘他有假,我确实得好好替他张罗张罗!”
“我听祖母和母亲的就是了,”孟觉书作出无奈装,“可没有长兄福气好,能找到嫂嫂这样的好夫人。”
孟觉书试图让孟觉墨帮自己吸引火力,但孟觉墨只是笑笑,为江禧夹了一筷菜,一句话没说。
“哥哥,长兄长嫂正恩爱呢,你还是多注意你自己吧。”
孟师棠被老太太搂在怀里,朝着孟觉书挑了挑眉。
“谁允许你这么说兄长了?真是的,枉我千里迢迢给你带鸽子蛋大的珍珠,全当是丢了。”
郑玉梅派了一下孟觉书的大臂。
“我允许了,过几我就和你楚姨妈给你相看,省的你和妹妹拌嘴。”
……
金荣堂热闹到下半夜众人才散去。
回到频香园,寝屋内,孟师棠已经拆了发髻,洗去了妆面,沐浴更衣,正青丝披散着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放在床上的匕首和玉牌。
年后北上的事,她要和姜璇好好商议才行,保障安全的同时,必须置苏昇于死地。
这一次,她亲冒风险前去,不能有任何差池,苏昇不能由她的人来是杀,疫病致死,被啻挲人杀死,怎么样都可以。
孟师棠正在沉思,忽的,门被叩响。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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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宫宴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