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 第17章 第17章 动摇入烟尘

渡天诚厚着脸皮扶着莫瑜的肩膀站了起来，好像刚刚摔的那一跤给自己的一身老骨头都摔散了。

因此，当渡天诚的手扶是莫瑜的肩膀后，他就将腰一歪，顺势就将自己半个人挂在了莫瑜身上。

遇上这样不要脸的人，莫瑜气得都不得不用鼻子出了一会气。他将渡天诚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道：“渡社长的脊椎若是不需要的话，可以送给需要的人。”

“哎呦，真真扭到了……”渡天诚苦着一张脸，“这鬼魅带我东闯西撞了一路呢，我这身老骨头真有些遭不住……哎呦！”

渡天诚的话还没说完，莫瑜就将肩膀一沉，顺势从渡天诚的胳膊下面滑了出去。渡天诚也因此重心不稳，一头撞上了结界。

“哎哟，我的头，谁家路上怎么放了快大玻璃？”

面对自家平时不怎么带脑子的老大，硕允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大，那是结界。”

“结界？”渡天诚连忙退开半步，重新打量起来这块“玻璃”。

硕允走到渡天诚身边，指了指结界内部的门，道：“这个结界不大，就单单笼罩了那个房间。它的目的如此之强，张石应该就在里面。”

“那多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渡天诚说着，将短剑拿到胸前，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按着剑尾，缓缓向结界刺去。

犹如水镜一般的结界顿时被割开一个口子，渡天诚像掀开帘子一样将结界从裂口向左右两边掀开。

渡天诚一马当先，穿过这条透明帘幕，也就在此刻，这道结界支持不住原本的法则，自行崩溃了。

结界像是晶莹剔透的露珠一样，碎落了一地。

“就是这里吧？”渡天诚伸手打开了身边的门，硕允和莫瑜连忙跟上他的步伐。

在门打开的瞬间，三人一猫都愣在了原地。

屋内充斥着游动的黑色魂魄，其中一些还散发着腥臭的气味。

在它们的围绕的中心的病床上，端正地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盘腿而坐，只有身边的一小片地方没有鬼魅敢靠近，因此显得那样空白。

他的膝盖间有本书在呼啦啦地翻动着，上面散发着阵阵金色的光芒，那似乎就是鬼魅害怕的来源。

漫天飞的鬼魅与不为所动的老者……整个场景肃穆而又诡异。

这个老人便是张石。

渡天诚最先反应过来，一步冲入了房间，手中的剑光一闪边在黑暗之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鬼魅见状，纷纷朝两边躲去。

病床上的老者终于有了足以呼吸的空间。

渡天诚又挥出一剑，将不断涌出的鬼魅逼退一些，往身后喊道：“硕子，快！”

几乎在同时，硕允从渡天诚的身边穿过，一把从病床上抱起了老人。然后一个急转身，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鬼魅，在渡天诚剑光的掩护之下窜出了病房。

见着硕允成功将张石带出，渡天诚一面架着剑一面往门口退，快要退到门口时，他的后背撞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渡天诚瞥了一眼，是招财和……抱着招财的莫瑜。

渡天诚顿时有些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啊。”

“哎？可是你呢？”

“我……”渡天诚用余光看了一眼房间里面鬼魅的动向，连自己要说什么都顾不上了，甩出一道焰火符之后就直接拉过莫瑜的手就往外跑。

莫瑜本来是两只手抱着招财的，一只手被渡天诚扯过去之后便只剩下一只手卡着招财的肚子。可招财的肚子又是那样富有弹性，整个猫像是没有骨头的果冻一样不断地从莫瑜手中滑落。

“喵！喵！”招财发出极大声的抗议，当它看到自己后爪子边俯冲而来的鬼魅时，满嘴的抗议瞬间变成了凄厉的尖叫，“喵呜，嗷呜喵！”

“吵死了！”渡天诚在前面吼道，“能不能叫点好听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交代在这里了！”

“呜嗷嗷……喵呜！”

“你有力气叫，怎么没胆子把它们都吞了？”

“呜呜嗷嗷喵！”

“这不还活着吗，明明连猫尾巴上的毛都没掉几根……”渡天诚正和招财拌嘴拌着上头，突然看见硕允的身影停在了前方。

“总边界。”

硕允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渡天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戏谑和不正经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有些不羁的严肃。

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渡天诚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凛冽的气息，令沿路的鬼魅都四散奔逃。

一人狂傲鬼魅间，群邪避让。

这似乎才是当代掌世使应有的气势。

事实上，渡天诚并没有在乎什么掌世者的仪态，他的脑子里唯一一件事情就是：莫瑜在旁边，不管怎么样，速度要快，动作要帅。

快要跑道硕允身边时，渡天诚一个急刹转身拖住了莫瑜，随后抬手就是一道破风而出的剑光。随即，一大把黄符从他身上飞出，连接成一个个血红的阵法。

见着阵法确实阻碍了鬼魅的行动，渡天诚又瞬间转身，拔剑刺向硕允身边的那道结界。

但事情并没有那样顺利，这道结界不似刚刚那水镜帷幕一样容易割开，而是像是一块坚硬的木桩一样极难刺如入。

在僵持中，渡天诚刚刚布下的阵法已经悉数被鬼魅突破。

“糟了……”

感知道阵法的破碎，渡天诚的目光急忙看过去，但他并没有对上那些丑陋的鬼魅，一个高举着猫的身影挡在了那些鬼魅面前。

招财此刻是欲哭无泪，它确实能吞一些鬼魅，但这么多鬼魅确实要它这点猫命了。招财回头瞥了一眼，是真的受不了莫瑜那满是期盼的目光。

“喵呜……”招财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随即用它幽绿的眼睛看向无数翻涌而来的黑色鬼魅。

一瞬间，鬼魅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往招财的嘴里钻，而那满嘴尖牙的猫嘴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将奔涌而来的鬼魅尽数吞下。

后背得到了保证的渡天诚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剑尖上，他将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剑上……终于，那道结界裂开了一条缝隙。

渡天诚立即将全身的力量倾注到裂缝中，那道裂缝也不负所望地越来越大，最终出现了一个足以令人穿过的口子。

“快走。”

渡天诚对着硕允示意道，硕允也不腻歪 ，低下头便快步穿过了结界。

还有一个……

渡天诚转过身，快步走到莫瑜身边，从他手中托住了招财，道：“这里越来越危险了，快走。”

见渡天诚要拿过招财，莫瑜并不松手，而是将招财抓得更紧了。

“那你呢？”莫瑜小声地问道。

“我？”渡天诚快速地转了转眼珠子，大言不惭道：“我是人界的掌世者，是管理这些越界之物的人。你在这里只会干扰我的发挥。”

莫瑜面无表情地看着渡天诚，道：“那么厉害，那你刚刚逃什么？”

渡天诚被盯地顿时泄了气，支支吾吾道：“呃，那是……那什么欲扬先抑懂吧……就是要来个绝地反杀才能显得我格外厉害。”

就在这时，招财抽搐了一下，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那些鬼魅也不再被招财吞噬。

“这回真糟糕了……”渡天诚也顾不上别的什么，扯住莫瑜的衣袖就往结界边缘走，但跨出一步后渡天诚便发现自己竟然拉不动莫瑜，“干什么？快走啊！”

莫瑜回头看了一眼渡天诚，又顺着目光看向渡天诚身后的那条裂缝，轻轻地说道：“我见不得有人逞英雄，我能自保。”

“你……”渡天诚刚想说什么，便看到一只黑色的手长得离谱，从天花板出现，径直伸向莫瑜。来不及更多的思考，渡天诚便已经提剑挡在了莫瑜身前。

渡天诚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要是咱俩都走不了了，咋办！你能赔我不？”

莫瑜揉搓着撑到泛起白眼的招财，毫不在意地回答道：“我陪你呗。”

“真的？”渡天诚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了。

不过，渡天诚似乎理解错了莫瑜的意思，但也不影响他眼中迸发出了崭新的光芒。

两人的身后，那道裂缝已然悄悄地合上了。再要开启恐怕更加不易。

但现在的渡天诚已经顾不上什么结界不结界，裂缝不裂缝的了。他夸张地用剑在空中划了一圈，在空中留下了数道剑影。

一道道变得血红的符文从他身上飘出，在他身边点燃。

那只细长的手似乎被渡天诚的气势压制了，肉眼可见地犹豫了一下，然后惺惺地缩回了天花板。

周围鬼魅见此，纷纷躲在家里墙角。

渡天诚挑了挑眉，满脸笑意地回头，道：“我还以为有什么呢……”

渡天诚满脸的笑容，在看到莫瑜脸上的表情时瞬间凝固住了。一直镇定自若的莫瑜，此刻竟然一脸凝重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吗……”

渡天诚皱起了眉，顺着莫瑜的目光往前看，但他的目光甚至还没有完全从莫瑜脸上转开，整个视线便被一道黑暗划开。

莫瑜和渡天诚之间顿时多了一道比黑暗更加黑暗的鸿沟。

渡天诚想要飞出一剑，可他发现自己整个人特别轻，浑身又特别僵硬。无数道黑影聚在一起，呼啸地冲向渡天诚……

明明只是一瞬间，但渡天诚感觉时间突然过得那样缓慢，一切都在眼前飞逝而过。

胸腔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口中弥漫着一股腥味。

渡天诚看着同样被黑影淹没的莫瑜 极力挣扎着，却依然什么也够不到。他感觉自己被这群黑影拖着，走向了走廊的另一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