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者轶事 第16章 第16章 不渡人2

硕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手电筒，白晃晃的光线打在走廊上，依稀能够照射出一下黑色的身影在四处游走。

“别去看。”硕允提醒道，然后将手电筒的光线打在了地面上。

即便如此依，然有些不怀好意的游魂踩着光线闯入两人的视野。

“我知道。”

莫瑜点了点头，还刻意将目光瞥开了。他往上耸了耸招财的屁股，步伐轻慢得跟在硕允身后。现在的他倒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清纯大学生。

硕允一面走，一面用狭窄的手电筒光线招向病房的门牌：“精神类疾病的病房在三楼，其他的便只能看这结界怎么想了。”

“嗯。”莫瑜应着，眼角的余光却看向身后。

在那片什么都看不清的黑暗中，有一种更为黑暗的东西在涌动。它们似乎没有形体，但有自己的意识，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莫瑜和硕允两人终于找到了楼梯间。

要去到三楼必然要通过楼梯。

标志着“安全出口”的标识闪烁着微弱的绿色光芒，在楼梯上每走一步都带着回应。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楼梯和格外突兀的回应在模糊的黑暗之中渐渐触碰着人内心的恐惧。

让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似乎从哪个拐角处就会跳出一只满嘴尖牙的不明生物。

这样的思虑果然还是实现了。

楼上突然传来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远处直直冲向头顶。

莫瑜顿时感到头皮一阵痒痒，此刻他发现坏了的招财已经炸了毛。

几个无比纤细的黑色人影从扶手上爬下，就这样赫然站在了两人面前。那黑色的人形的脸上依稀能够看清五官，只是原本应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魂魄在人界滞留久了就会被自身的执念覆盖，这样的魂魄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要去何处。

只会单纯的发泄内心对整个世间的不满。

那便是杀戮。

“退下！”

硕允怒呵一声，一时间那些执念体被镇地愣了愣神。连招财都被这一声呵斥吓得将头缩在莫瑜胳膊下，抖了抖身上的赘肉。

莫瑜看到硕允身上开始浮现一种黑色……接近于墨蓝色的力量，那股力量看起来无比混沌，在自己不停翻涌消耗又在不断变化。看起来相当诡异。

这其中，又夹杂着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

莫瑜踮着脚靠近硕允的背后，闻了闻。

是一股极其罕见的馥郁花香……是靠近彼岸的人才会沾染上的味道。这种香味的来源……就比如，那位快被这种异香腌制入味的摆渡使。

“退下。”见这些执念体没有任何退缩的反应，硕允压低了声音，用近乎警告的语气命令道。

他的手上散发出那股混乱的力量，沿着墙壁，沿着楼梯一直往上穿梭。

虽然那力量看着有些诡异，但十分听从硕允的意志，所到之处，执念体纷纷退散。似乎连这个楼梯间的寒意也减少了几分。

“没事了，走吧。”

硕允走在莫瑜的前面，一步一步往上走。他的眼中并没有话里那样轻松，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身上的力量也没有减弱半分。

直到四周都充斥着他墨蓝混沌的力量，他才稍稍收敛了一下神情。

不过此时，也已经到了三楼。

踏入三楼的走廊，莫瑜注意到硕允的脸色有些苍白。

“要不……”

莫瑜刚上前想说什么，便被硕允抬手拦下，低声阻止道：

“危险，后退。”

顺着硕允的目光看去，果然，眼前一片黑暗。而在硕允的手电筒灯光的所及之处，一些黑色的鬼魅站起了身，向着两人嗤笑。

这些家伙想到难对付，它们徘徊在世间没有什么执念，唯一的念头便是释放杀戮的本性，这便意味着它们只会向发狂的野兽一样进攻。

“惶惶请此命，阴阳幻妙不渡人……”

硕允轻轻吟唱着什么，身体突然往下一沉。他讲手掌按在了地面上，紧接着，一股黑色的雾气从他掌下的那块地面开始向四处蔓延。

当黑色的雾气靠近鬼魅时，突然变成了醒目的金色纹路。

金色的纹路逐渐布满整个地面，又接着向远处蔓延，那些触碰到金色纹路的鬼魅都在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它们的身形由此溃散……

但黑暗中的眼睛并不只有这些。

硕允一步一步靠近那些蠕动的鬼魅，鬼魅也在硕允一步步的紧逼之下往后退去。走廊里的那片黑暗似乎被压制住了，又似乎在不甘地怒视着。

硕允走了几步，微微抬起头，停下了步伐道：“结界？看来我们到了。”

莫瑜一听，快步走到硕允身边。

果然，面前的景色变得有些扭曲，像是透过一块斑驳的水镜。这便是结界所呈现的样子。

硕允伸出手，在这片看起来空无一物的空中触碰到了边界。紧接着，面前的走廊就像是平静池塘里的波纹一样开始荡漾。

“人无法越过，但它们可以。”

硕允指了指结界的对面。

那些鬼魅一个个在黑暗之中又站了起来，穿过水镜般的结界阴冷地看着两人所站的位置。

“请后退，莫老板。”

硕允将莫瑜挡在身后，一同后退。他眼中闪过一抹红光，身上再次出现那股自我矛盾的墨蓝色力量。

鬼魅前仆后继地穿过结界。两人的脚边逐渐被泛起的黑色吞没，蠕动的笑声在耳边回响。

令人心悸的喘息声，在空荡的走廊中不断碰撞，最终变成了模糊的叹息声。

两人都没有发现，在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血色的眼睛，紧接着一只黑色的鬼魅从莫瑜身后冒了出来。

鬼魅探出头，发出尖利的嘲笑声朝莫瑜的背后扑了过去。

“小心！”硕允听到动静，但他这一边实在难以腾出一只手，当他的目光看向莫瑜时，那只鬼魅已然到底了莫瑜身后，“糟糕……”

那刹那，莫瑜的的目光往后瞥了一眼，眼睛闪烁这一抹难以察觉的黑色力量。但仅仅一瞬，便被怀里的招财打断了。

只见招财爬上莫瑜的肩膀，张了张嘴，那只鬼魅见状连忙刹住脚，似乎想要逃跑。但却被一股扭曲的力量吸入招财的口中。

招财就这样生生吞下了一只鬼魅，然后一脸若无其事地爬下莫瑜的肩膀，用尾巴垫了垫屁股，缩在莫瑜的怀里。

“哇！”

莫瑜的眼中顿时出现了一抹光芒，将原本弥漫在眼中的黑色雾气驱散地无影无踪。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把招财高高举过头顶，又将自己的脸狠狠埋在了招财肚子的绒毛中。

“喵……”

招财发出了抗议，动了动爪子但也只是动了动，根本不往莫瑜脸上挠。要是现在抱招财的人是渡天诚，恐怕已经被挠出好几道血痕了

一旁向来冷静的硕允第一次感到了对世界的疑惑：正常人看见一只能生吞鬼魅的猫不会感到害怕吗？在人的认知之中，这样的生物不应该比鬼魅更加可怕吗？

莫瑜目不转睛地盯着招财，一边问向硕允道：“这样的猫，哪里有买？”

“喵！”招财用肉垫蹬了一下莫瑜，似乎在说：本猫仅此一只！

硕允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这猫，这是……社里的祥瑞，呃，是买不得的。”

“好吧……”莫瑜的眼神顿时没落了下去，恋恋不舍地抱紧了招财。

那副模样，像是个抱着个心爱的玩偶的孩童，根本没有一点处在鬼魅包围之中的危机感。

硕允也少见地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这样毫无危机感的人，究竟是怎样在这满是鬼魅的世间中活到现在的？

周围的鬼魅突然退下几分，硕允注意到了这份异样，将自己墨蓝色的力量覆盖周围的墙壁。

有什么更加强大的东西正在靠近。

似乎是印证了硕允的猜测，一个巨大而沉重的声音从楼梯间一步一步逼近。

“咚！咚！咚！”

在这个空旷的走廊中，这样的声音足以将人的恐惧暴露出来。

“咚！”

“咚！”

“咚！”

招财开始在莫瑜怀里挣扎，试图把自己的头往莫瑜的大衣里面塞。奈何招财的脸和身材成正比，身体圆润脸也大，怎么都不能将头完全塞进去。

此时，周围的鬼魅已经不约而同地退到阴影中去了。

硕允和莫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股极其诡异的安静突然笼罩下来。

在无声的等候中，巨大声音的主人终于露出了真容。

一只和走廊天花板一样高的巨大鬼魅从楼梯间跪着爬了出来，直直冲向两人……

硕允见状，将身形微微放低，身上是力量顿时变得凌厉。

突然，硕允看到巨大的鬼魅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渡天诚！

硕允顿时愣了一下，当他重新看向鬼魅时才发现，这鬼魅的脸上分明写满了绝望。它是在逃窜啊。

硕允一路紧绷的表情终于在那一瞬间松懈下了，身上那股骇人的力量也随之收敛起来。

但也因此，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渡天诚看到了神情各异的两人，吆喝道：“呦，你俩在这里呢？渡爷我来了！”

接着，渡天诚夸张地跨出一步，高高跃起，转动身体一脚蹬在天花板上，他像是一只满弓的箭矢一样飞向巨大的鬼魅。

鬼魅的身躯应声被劈成两半，最后各自消散在空中。

渡天诚本想用一个优美的落地来收尾。但不知道是因为跑得太急还是因为地面太光滑了，他没收住脚，直接撞上了莫瑜。

渡天诚这波操作的速度之快，连莫瑜往旁边躲了几步都没有躲开。

看着渡天诚那一脸嬉皮笑脸，莫瑜脑中只有一件事情：“渡天诚一定是故意的。”

“你们俩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