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雨珩。
陈雨珩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露出极具力量感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美感。
比起西装,现在的装扮更适合他,潇洒肆意。
宁默生向陈雨珩招了招手,“确实很巧,陈总。”
脸上再次戴上了虚伪又客套的笑容。
不好看,陈雨珩想,这样的笑不好看。
“也别叫我陈总了,太客套了。”
陈雨珩自然地走到宁默生旁边,学着他的样子靠在石头上。
宁默生浅浅笑了笑,回他:“那叫什么好?”
“珩哥吧,叫我珩哥?”
“介意吗?”陈雨珩说完侧头看他。
“有什么介意的。”宁默生眉眼弯了弯,叫了他一声:“珩哥。”
从陈雨珩的视角,可以看到宁默生冷白的脸,薄唇颜色艳丽,睫毛很长,鼻尖的一颗小痣随着头摆动,相貌锋利却也极具风情,完全是他的审美狙击。
听到宁默生的声音,陈雨珩发出几声不太明显的笑,“那我叫你默生可以吗?”
“可以。”宁默生点了点头。
陈雨珩就又叫了他一声,“默生。”
宁默生应他。
后半程,两人自然而然的一起随行。
比起宁默生有些中规中矩的登山,陈雨珩就没这么守规矩了,带着宁默生专挑那些小道怪道登山。
刚开始有些犹豫,但是渐渐地,宁默生也体会到了别样的乐趣。
小河边,陈雨珩和宁默生蹲在地上洗了把脸和手,宁默生用水冲着裤子膝盖处的泥土,无意间的对视,看着对方身上有些狼狈的样子,两人笑出了声。
宁默向陈雨珩泼了把水,有意控制着距离,没有淋到陈雨珩,“还笑。”
陈雨珩靠近了点宁默生,嗓音含笑,向他道歉,“怪我,不该走那。”
刚刚两人在一个小坡上,脚下是有些松散的泥土,宁默生并不赞同走这,但赖不住陈雨珩的软磨硬泡,两人还是决定上去,结果就是上坡时陈雨珩一个没站稳,宁默生见状拉了他一把,结果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裤子上沾满了泥。
宁默生也没真地生气,只是洁癖发作,有些烦躁,见洗不干净,宁默生干脆放松,撇过眼不去看它。
见宁默生不洗了,陈雨珩低头看了一眼,“不洗了吗?”
宁默生淡淡回了他一句:“嗯,洗不干净。”
陈雨珩感觉宁默生脸色不太好,斟酌着说了句:“不然,我们换下裤子?”
宁默生笑了笑,“没事。”他是真的不想管了,脏了现在也没办法。
随后宁默生起身,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偏头看了陈雨珩一眼,“走吗?”
陈雨珩起身,“走吧。”
两人继续登山。
“默生,你来A国多久了?”
宁默生正在拍照,闻言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回他:“差不多六,七年了吧。”
“那还挺久的。”陈雨珩听后点了点头。
“嗯。”
两人继续往前走,陈雨珩自顾自地讲,“那我比你要在久一点,我差不多在这呆了十年了。”
宁默生听后,转头看了看他,“我还以为你一直在这长大。”
“没有。”陈雨珩笑了笑,“我高中才来这边。”
宁默生应了声,没再回话。
不久,两人到达山顶,站在崖边,山风缓缓吹过,可以看到山脚下的湖,反射着绿色的光芒,像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陈雨珩向对岸喊了一声,山谷里全是他的回音,宁默生笑了笑。
陈雨珩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不枉此行。”
宁默生附和他,“确实。”
陈雨珩看着宁默生依旧冷淡的脸,笑了笑,宁默生转头他看,“笑什么?”
“默生,你是不喜欢笑吗?”
宁默生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陈雨珩这么问。
陈雨珩继续说道:“感觉你不太喜欢笑。”宁默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否认道:“没有。”
陈雨珩听后眉头挑了挑,故意逗他,“那这么说,默生你是想告诉我是因为和我呆着所以不想笑吗?”
宁默生这回是真笑了,无奈笑了笑,“你怎么...”
话没说完,宁默生没再讲下去。
两人就这么站在崖边欣赏风景。
太阳渐渐从西边落下,天空布满红烧云,一片橙红,金色的阳光打在两人身上,宁默生拿起相机,调整镜头,摁下快门键。
画面定格。
是翠绿的山,橙红的晚霞,耀眼的落日。
是宁默生平静的侧脸,骨节分明的手指。
“默生。”
“你是一个人吗?”
宁默生低头看着照片,听到陈雨珩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才回复:“嗯,一个人。”
陈雨珩偏过头,嘴角弯了弯,没让宁默生看见,“真是想不到。”
“恩?”宁默生声音里带着疑惑。
笑了笑,陈雨珩回他:“感觉你应该很早就有伴了。”
宁默生失笑,“那你可就感觉错了,珩哥。”
鼻尖有湿意划过,宁默生抬头,刚刚还晴朗的天开始变得阴沉,天空飘起了小雨。
陈雨珩拉过宁默生向不远处的小亭子走去。
雨势由小转大,地面变得一片潮湿,天空渐渐变黑,两人没有着急,这个季节,天气变化快,可能上一秒还在下雨,下一秒就已经天晴。
宁默生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低着头看今天拍的照片,冲锋衣上沾着滴落的水珠。
陈雨珩原本在看雨景,见他这么认真,视线转移到宁默生身上,“是拍的照片吗?”
闻言,宁默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嗯。”
“能看看吗?”
宁默生直接把摄像机递给陈雨珩,陈雨珩接过,没有直接看,而是在宁默生身旁坐下,隔着冲锋衣,宁默生可以感受到陈雨珩的臂膀和自己靠在一起,有温热传过来。
陈雨珩看着照片,时不时地辨认是在哪拍的。
两人之间目光偶尔对视,又快速移开,也巧,照片看完,雨也停了,两人没有等待,赶在夕阳的余晖下快速下山。
夜晚降临,两人到达山脚,坐在车上,宁默生很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分离时陈雨珩说得。
“今天遇到你很开心,默生。”陈雨珩说这话时神情舒展,嗓音带着一股子懒劲,脖子上的项链在夜晚闪着金属质感的光。
开车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宁默生叫了个外卖,然后上楼换了身衣服,弄脏的裤子放盆里泡着。
“叮咚。”门铃被按响,宁默生走过去开了门,接过外卖。
“谢谢。”
然后来到餐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是口味很清淡的牛肉面,不辣,清汤寡水的,宁默生没几口就吃完了,爬了快一天的上,挺累的。
晚上睡觉前,宁默生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工作消息,意外的,陈雨珩有消息发来。
起身也不算太意外。
是一张照片,宁默生在半山腰靠在石头上的侧脸。
下面跟着一句话,【默生,想了想,还是把照片发你了。】
【今天很愉快,祝你晚上好梦。】
宁默生点开照片,看了看后退出,打字回他,【照片很好看,谢谢,你也好梦。】
闭上眼,可能是陈雨珩的祝福起效了,这晚,他真的睡得很好,梦境也很好。
“默生,来,看,这是什么?”黎瑾抱着小小一个的宁默生,牵着他的手去碰钢琴。
噔,噔......
钢琴被宁默生碰的发出响声,宁默生好奇地看着,“妈妈,这是什么?”
黎瑾把宁默生放到钢琴凳子上,蹲下来看着他,声音柔柔的,“默生,这是钢琴,妈妈叫你弹钢琴好不好?”
宁默生不知道钢琴是什么,以为黎瑾是要配他玩,两只小手拍着,嘴里口齿不清地吐着字:“好,妈妈,弹钢琴。”
黎瑾笑着把宁默生抱到腿上坐着,指尖在琴上跳动。
嘴里唱着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醒过来,宁默生睁着眼微愣,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缓了缓,宁默生清醒过来,他很久没梦到这些了。
早上九点,宁默生出了门,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宁默生下了车。
“噔噔。”宁默生敲门后走进办公室。
“来啦。”李雁华抬头,对着宁默生笑了笑。
“嗯,李医生。”宁默生同他打了个招呼。
“最近感觉怎么样?”李雁华在宁默生坐下后问他。
“还是老样子,睡不好。”李雁华听后起身倒了杯温水给他,宁默生道谢后接过。
“能说说都梦到了什么吗?”
宁默生无奈笑了笑,“还是之前那些,争吵,背叛,远走他乡。”
“不过,昨天梦到了小时候,之前没梦到过的。”
李雁华还是很温和地笑着,“哦?是吗?可以讲讲吗?”
宁默生肯定,把昨晚的梦讲给她听。
“那早上起来会有胸闷出冷汗这些情况吗?”
宁默生喝了口水,摇摇头,“昨天没有,但是偶尔会这样。”
两人聊了很久,“默生,我还是建议你现在放下手头的工作,进行系统性的治疗。”
宁默生低了低头,“再等等吧。”
李雁华无声地叹了口气,“药有吃完吗?”
“安眠药快吃完了。”
李雁华写下单子,让他去拿药,今天的谈话算作结束。
等宁默生离开,李雁华看着空了的杯子,思绪飘到几年前。
宁默生是他一个治疗了有好几年的病人了,第一次见到他时,宁默生的状态比起现在整人显得支离破碎,脸色苍白的厉害。
在刚开始治疗时,宁默生基本不怎么开口,药也时不听医嘱一大把一大把的吃,后面隔了很久,李雁华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宁默生再次出现了,他开始愿意吐露过去的经历,状态似乎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李雁华不这么认为,如果说之前可以看出宁默生经历了很不好的事,那么在后来,他则是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外表完整,内里已经腐坏破碎了。
拿药回到家,宁默生来到房间把药分装好,接着开始处理公务。
线上会议里团队把手上的经济案再次进行商讨,资料汇总,并且与委托人进行通话。
一切都敲定下来,只剩开庭。
一直忙到下午一两点,宁默生离开办公桌,去厨房简单地煮了碗面,打开电视机,宁默生调到新闻台。
电视机里播放着A国的新闻,宁默生边听边吃面,结束完宁默生喝了口面汤,将碗端进厨房洗碗机里,然后去书房挑出一本书,在阳台的躺椅上坐下,看起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