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星星的海豚 第6章 主动靠近

洗完澡出来的季海涿看见了自己的枕头上躺着一只海豚公仔，豆沙绿的被子正盖在它的身上，那双大眼睛正看着他……

这如此怪异的画面让季海涿想起了这个公仔是上午小怪物给他的，当时他跑完步回来换衣服还没看到，什么时候放的？

他拿着小海豚公仔看了一会，然后把它塞进了柜子里。

“咚咚咚……”

“可以进来吗？”

是温老师的声音，季海涿起身开门，温老师笑了笑在门外说“小星在洗澡，我可以和你聊几句吗？”

“有什么好聊的？”

季海涿没什么表情，显然是不想聊天，于是，温老师拿出口袋里被折叠起来的画纸。

“这是小星下午画的画。”

小孩子的画面造型画的很丑，比例不协调，画风也怪异，但色彩搭配却很漂亮，蓝色的海洋有一只很大的海豚弹钢琴，嘴角向下弯着，好像很不开心，旁边画了一条线，一个小孩在偷看它。

不开心的海豚是指他？季海涿看了眼温老师，对方指着画面在和他分析“小星喜欢你弹钢琴，但是你很讨厌小星，他想和你做朋友。”

“……”

哪里看得出来他想和自己做朋友？这不是偷看他弹琴吗？只不过是画了那天的场景罢了。

“我是主修儿童心理学的教授，樊女士请我来是帮助小星走出创伤应激症，但我发现，小星他不单有创伤综合症，同时他的语言和智力好像都有不同程度的发育迟缓。”

“他比正常的小孩要更难适应这个世界，你是他信任的人，良好的人际关系对他有很大的帮助，我希望你可以帮一下他。”

“他很怕我，我不适合成为他良好人际关系中的一员。”

季海涿还和他讲了第一天他们相遇的场景，以及自己练琴时，小怪物对他的排斥。

“不是……”

这时，小星洗完澡光着脚满脸红扑扑拉开门站在那儿看着他们。

“海豚……哥哥……”

小星手还扶着门框，小心翼翼看着他，然后迅速跑进房里，季海涿还朝温老师挑了挑眉，试图告诉他，小怪物是真的害怕自己，用事实告诉她心理学专家也有预判失误的时候。

他叫嚣的表情还没保持三秒，小怪物就从房里朝他们跑来，手里拿着一小袋饼干，是钟点阿姨烤的曲奇饼。

他把小袋子举起来递到他面前，努了努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把自己的脸憋的通红。

温老师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慢慢来，小星，慢慢告诉哥哥你想干嘛。”

她亲切的笑容感染了小孩，于是，小孩又抬起头看着比他高好多的季海涿说“哥哥……饼干……吃…好……吃！”

最后一个吃叫的格外大声和坚定，季海涿都有些表情失控，原来小怪物是可以大声说话的！

温老师也抬起头看着他，她也挑了挑眉，用刚刚他用的神情回应他。

“钟点阿姨给烤的小甜品，原来你忍着没吃完是要送给哥哥的，是吗？”

小孩用力点着头，然后踮起脚试图把手举得更高一点，仿佛哥哥不接饼干是因为够不着一般。

那双眼里充满期待，坚持了三秒季海涿叹了叹气接过袋子，小怪物似乎被鼓舞了，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谢谢……不要……我……”

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季海涿看了眼温老师，老师笑了笑摸着小孩没干的头发说“说慢点，哥哥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孩看着温老师，眼睛转了转，然后抓着季海涿的手指，季海涿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就听到“谢谢…………海豚……哥……讨厌……我。”

“是让哥哥不要讨厌你，是吗？”

“嗯！”

小孩用力的点头，季海涿皱着眉抽回自己的手，还没说话，小孩的眼眶就红了，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空荡的手心。

他还没说什么呢，这小怪物就情绪不好了？什么意思？

温老师想跟小星解释哥哥的举动时，小孩就连忙跑回房间，她叹了叹气。

“小星的家庭环境和家庭关系都很差，他的心思很敏感，就刚刚那些举动和言语，他大概率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她说完后就回去星星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季海涿看着手心的袋子，一种莫名的烦躁感又开始占领身体。

好烦……凭什么要被道德裹挟，小怪物自己自己乱误解别人的意思，怪他吗？他从头到尾也没有说半句讨厌的话，才四岁就乱误解他人心意，城府真的很深！！！

季海涿不爽地捋了一把头发就把门关上，袋子被他丢在桌子上。

吃晚餐时，小怪物也下来了，但他再也没有看过他，还坐到了离他最远的拿张凳子，悄无声息吃饭，温老师问他要吃什么，他都只是用摇头点头回应……

季海涿没吃多少就上楼了，吃顿饭的时间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作业写不下去，于是，他带上了耳机玩起了游戏。

原以为打游戏可以转移注意力，后面他才发现，这只会让自己心情更加浮躁，最后，他鬼使神差来到了琴房。

灵动的圆舞曲响起，没有关门的琴房让音乐环绕着整个房子，专心致志在弹曲的人一直留意着门那边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他的视线迎来了一道影子，小小的身影坐了下来，没有藏好的衣服将自己的踪迹暴露了出来。

季海涿轻笑了一声，然后指尖一转，曲子突然转向磅礴的气势，像睡醒的雄狮在嚎叫，意图告诉森林中的竞争者它要起来了。

小身影被突然的琴乐改变吓了一跳，恶劣的演奏家又扬起笑容，但是被惊吓的小怪物没有逃跑，而是歪着脑袋扒着门框往里面看，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打量着演奏者。

季海涿没控制好自己的视线，两道目光交叉在了一起，他还没收起自己的笑容，小孩看到笑着的人，胆子又开始变得大了起来没把自己藏起来，继续保持着跪姿扒着门在看钢琴表演。

季海涿转回头看着手指上的琴键，他想起了温老师说的话，于是，琴音变成了轻缓的音律，温柔还带着愉快。

钢琴曲成为了另一种语言，鼓舞着小孩从门外走入门内，但他依旧没敢靠近，而是靠着门内的墙蹲下来安静地听着。

钢琴结束后，季海涿才发现小观众已经听得睡着了，蜷缩在一旁。

他抿了一下，最后轻声地走了过去，小怪物的惊人的长睫毛在灯光下形成一道小扇子投在眼皮下，消瘦的脸颊颧骨明显。

季海涿看了看门外，没有任何人过来，于是，他小心拉过小孩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抱起了一个四岁的小孩。

【真的没有什么重量……】

小孩被这动作弄醒，但他似乎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闭上了，左手还抓着他的衣服。

房间里，温老师已经不在了，季海涿把他放在床上，小怪物的手还抓着他的衣服，他无奈地抓着他的手，拉开他的手指，尽量不吵醒睡着的小怪物。

弄好这一切，他准备离开，发现桌子上摆满蜡笔，一张画好的画里，海豚人皱着眉头在发怒，另一个小孩在角落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