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涓涓细流顺着他的胸口,他的腿蜿蜒而下,在地上留下小小一汪。白黎抖抖身子,心满意足。可算是解脱了,刚刚盛屹给他擦毛毛的时候,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让自己不失态。可是被拎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这膀胱也开始失控。
它才多大啊,大家都能理解的,对不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尿了——尿了——”梁子轩一蹦三尺高,又不敢把白黎扔在地上,他总不能欺负一只小奶狗吧。温热的触感在他的胸口盘桓着,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顺流而下的具体路径,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四下看了看,把白黎又放在了旁边竹椅子上,自己窜到另一边继续发狂,“张哥,张哥,快点,给我拿衣服过来,我要洗澡!”什么镜头不镜头的,他嗖地一下消失在了角落里。只剩下一只腼腆的小狗和地上那一滩可疑的液体,在悄悄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故事。
当你喜欢一只汪的时候,就得接受它的全部,对不对。
冯琴琴心有余悸,“还好刚刚不是我在抱着狗,果然这人就不应该瞎玩,叫他把狗抱起来飞,你看玩砸了吧。该,都应该这么来一遭,看他还敢乱动吗?”
可是,小狗如此无辜的,它乖巧地蹲坐在地上,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好像在反思自己刚刚做的坏事。这副模样,怎么不让人心软呢?
盛屹心里知道不会它的错,可却怎么都下不去手。它刚刚尿啊,身上的毛还沾着一点尿。虽然查的资料里都说狗尿其实并不算脏,自己身上的汗液和血液其实比排出的尿液更脏。但是——液体从哪里来还是至关重要的,他实在是没勇气下手。一伸手就想到它在梁子轩身上恣意横流的模样,他也知道这么大的小奶狗不应该随便洗澡。他一时僵在了原地,难道他要把刚撒尿的小狗抱起来?
每一处都在挑战着他的神经。
卓晓现在换成了捣鼓灶台,刚刚钟杰和贺涛两个捣鼓了半天,依旧没把火顺利升起来,他们只能继续在前头灰头土脸地蹲着。卓晓也跟着坐在灶台前头研究着,倒是没发现刚刚发生的大事,不过她身为一级退堂鼓专家,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押后再议,“其他事情再说,我们先把火升起来吧,再没火,你们可能就得看我活活饿死,救救孩子吧,我真的很想吃饭,我还要长身体啊。”
这理由倒是很强大。
冯琴琴选择助力快要饿死的人类小朋友,急忙凑过去也帮着看灶台。只见里头乌漆嘛黑一团,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团团黑烟扑面而来,她立刻退了两步,“要不,我们换个其他办法,要不再等等,等天亮再说?”
这人不就应该是贵在有自知之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得掂量清楚。
站在这里头四五个人,竟然一个得用的都没有。白黎叹了口气,小身板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蹭蹭蹭跑到了柴垛边上。这些人啊,到底有没有一点生活经验,都不知道生火不能用湿炭的吗?看那里头窜出来的黑烟,一看就知道里头的柴火不够干,换点柴火就能升起来了。
只是他现在一小点,气力也小得很,费劲巴拉也只能从中抽出小小的一根,拼命叼起来放在了卓晓脚边上。这里头他就和卓晓熟,当然是要把这好事情给她留着,主打一个亲疏分明。
这根小树枝实在是小得可怜,放在卓晓脚底下都不一定能硌着,但既然小可爱都特意叼过来了,卓晓还是相当给面子,捏在了手心里头,“小白白,你叼这个树枝是过来给我的吗?谢谢,你还记挂着我。”
白黎咬住了另一端,不让她抽走,她是不是傻?汪送她一根树枝干什么,这根树枝又不好看。
它深沉地叹了口气,把树枝放在灶台口子上。
“你也想要帮忙吗?小白白,你真好。”卓晓不嫌弃地摸摸它脑袋,刚刚弄脏的是小狗的下半身,关脑袋什么事?脑袋当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白黎一晃脑袋,把她的手甩下来,站在灶台旁边不肯走。不是,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不是给你柴火,是这柴有问题,是干是湿你们不知道吗?这是湿柴,湿柴。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了白黎面前的那根大柴禾,白黎激动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汪!”就是它,就是它,把它抽走!白黎转身跑走,想要领人继续到柴堆面前翻找。盛屹好像明白它在操心什么,紧紧跟在后头。
小小的一只撅着屁股在柴火里头翻找着,大家没觉得正经,只剩下了满心的可爱,你看看这圆滚滚的小屁股,多可爱呐。
卓晓看着实在是心痒痒,甚至想要伸手去戳一戳。可她到底知道要给认真干活的小狗留一点面子,紧紧咬着嘴唇,无声地和身后的冯琴琴激动着,“你看,你快看它的小屁股,上面小尾巴都要转成螺旋桨了,太可爱了吧。”这样的小狗就应该被抱在怀里亲秃它。
白黎在柴火里头跳了一阵,总算是找到一根它满意的柴火,急忙在上头跳了两下,嘴里还不断汪汪汪地叫着。这根,这根,就是这根柴火。盛屹把这根柴火从里头抽了出来,摸着就相当干燥,长短粗细都很适合,盛屹好像读懂了小狗的想法,“灶台里头放这根?”
终于有人知道汪在说什么了,白黎狂点头,在里头继续翻找了,不一会儿就找出了十几根合适的柴火。就这些柴估计足够他们把饭煮熟并且煮好菜了。粗木头其实很耐烧的,一根就能烧上许久,并不需要把整个灶台塞得满满当当。
这里头堆的全是柴火,小白为什么非得从里头挑出这些来呢?
盛屹在里面翻找了几下,很快就发现了其中门道。其他柴火外面看着是干的,可是仔细一模,木头里面还带着湿,估计是之前打湿了,让今天太阳一晒,把外面那层晒干了,但里面还是潮湿的。“这些是湿木头,不容易燃烧,你们刚刚用这些柴火,摸过里头木头干不干吗?”
这问题倒是把大家都问住了,那自然是没有的。
白黎骄傲地竖着尾巴往前走去,爪子一指灶台里的柴火,用爪子一点其中两三根,来,这些拿出去,听汪的肯定没错。相信汪才是这个世界上的至理名言。
盛屹好像真的能明白白黎的意思,迅速把里头的三四根粗柴抽出来,换成白黎挑的小细柴火。里头的莹莹火光闪烁了几番,到底还是坚强地燃烧了起来。一人一汪就这样站在灶台面前斜眼看着对面这群人,似乎不带任何情绪,又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谁能想到生火靠着一条狗?但身为人类,最擅长的就是自我说服,不就是被一只汪小瞧了嘛,只要我心里放得下,就没有什么放不下。
“火火火,有火了。”大家一声欢呼,忍不住抱在一块儿庆祝。
卓晓实在是着急,冲上去拥抱大家,一脚踢到了旁边的白黎。这汪在地上坐,祸从天上来,白黎骨碌碌滚了两圈,扑进了灶台里头。燃烧的火苗蹭的一下撩着了它长长的尾巴毛。烫烫烫——烫屁股!
白黎窜起来,连滚带爬地奔向院子地上的小鱼池,闭上眼睛往下跳,冰凉的水瞬间没过他小身子——这屁股也不烫了。豁,得救了!
鱼池里头水位不高,它泡在里头倒是刚刚好,身旁还有绿绿的水藻漂浮着,又在它身上染上了别的颜色,烟熏的黑,原毛的白,还有水藻的绿,倒是在它身上混合成了别致的模样。生活不易,汪汪自食其力,他小短腿在池子里头拼命扑腾着,总算把自己挪了上来。
卓晓这才发现原先脚边的小狗不见了,着急忙慌地到处找着,“不是,小白呢?刚刚还在地上蹲着,不会掉到灶台里面了?”她着急地四处寻找,转了两圈总算是看到不远处的小狗,它此时已经彻底变了模样,花花绿绿,五颜六色,身上还湿漉漉的,“小白,你不听话哦,怎么可以自己跳到池子里玩呢?”
白黎一言不发,默默背过身去,把屁股对着卓晓。
白乎乎的软毛上突兀地多了一块熏黑的印记,任是谁都不能当做没看见,卓晓还替它抱屈,“小可怜哦,这屁股上怎么被烧糊了一块,变成了小糊狗了。”
导演默默把刚刚拍摄的内容调了出来,院子里头的投影上回放,“卓晓,刚刚是你把小狗踢到灶台里面的。”先是被一脚误伤,从灶台上仓皇逃出,屁股带火,最后孤注一掷跳进鱼池。
这——我真该死啊。
不就是尴尬了嘛。卓晓尴尬地转过脸去,盛屹还在专注地弄灶台,把火烧得旺旺的。万万没想到,丢脸的人竟然是我。我竟然对一只幼崽做出这种事。
卓晓急忙想要补救一番,“这样这样,小白你别生气,我帮你洗干净。”她急忙扑过去想要让白黎知道自己的真心,只是她和家里大狗玩闹惯了,下手也没轻没重的,一步过去,狗没抱到,倒是稳稳踩中了它的小尾巴。
汪——凄厉的狗叫响彻院子。
她已经罪大恶极,无法弥补。卓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不敢再挪动半分。
盛屹从心底叹了口气,拿起盆站起来,“还是我来吧。”原来还想着不洗澡,现在不洗也不行了。微风吹过这个小院,卷起一点儿落叶。“阿嚏——”白黎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没想到这秋天还真的有点冷,它这自带的皮草也有点扛不住。
刚刚盛屹就找到了一个不锈钢脸盆,洗刷干净了备用,仿佛这灶台火升起来就是为了白黎洗澡准备的一般。他打开灶台底下的水龙头,里面的水被灶台热了一会儿刚好摸着温热,是洗澡最适宜的温度,他先接了半盆,把小白狗放进去全身打湿,先把身上这脏水洗一层再仔细搓搓。
这院子里实在空旷,盛屹怕给它洗感冒了,转悠了一圈还是选择了最为缓和的地方——灶台前面,正对着熊熊火光。
很好,现在和撩了它珍贵毛发的罪魁祸首面对面了,果然人类是懂安排的,让汪直面凶手,报仇绝不隔夜。今天,就让你这区区凡火见识一下汪大人的本事。
白黎左爪猛击水面,蓄力一挥——定让你这凡火尝尝我的厉害!无数小水珠齐齐疾射,颓然地落在了脸盆四周,这是根本没溅出去多少,离火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眼看着那火光更旺了几分。
挑衅,绝对的挑衅。
早八晚九,打工人精神状态一直很棒,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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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