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人间［水仙］ 第12章 Chapter12

朝咎昀不答反问：“朝岁之，我现在带着你离开来得及么？”

云笙祢悠悠然替朝无咎回道：“来不及了，你以为我为何要带你们面见宗主？如无意外，宗谱上已经添了两个名、字，是哪两个，小词岁，用我告诉你么？”

朝咎昀轻轻磨牙：“不、用。”

朝无咎一个头两个大，但自己好歹也是这么过来的，于是便捡了正经借口转移话题：“师尊，课程安排好了吧。”

提到正事，云笙祢将打趣的神色一收，把袖中的竹简取出来递给他们：“这儿。”

朝无咎略略扫了一眼，与记忆里的课程出入颇多，他了然：“多谢师尊。”

“口头道谢多没诚意，真要谢，好好修炼，早日步入炼气期，我也好向大家交代。”

“是。”

次日，天色未明，朝无咎和朝咎昀就衣冠楚楚地在庭院打了个照面：“走？”

“嗯。”

二人按课程寻到对应峰时，峰内外已早早站满了望眼欲穿的新生，想来都是企图借勤奋早到给教学的修士留下个好印象。

“夫子何时才到？”因着他们尚未进入炼气期、拜入相应峰内，所以对授课修士的称呼自然只能沿袭在人界的习惯。

守峰的弟子目不斜视道：“带你们到别峰、分发课程竹简的师哥师姐不是讲过么？”别峰，是新生们炼气期之前所暂时居住的地方，不同于主峰，这里灵气相对稀薄，每日按时分发的丹药丸数和灵石也相对较少。

心急提问的新生讪讪，心说他这不是想打探一下夫子会不会提前么。

众人又翘首以盼地等了半刻钟，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捧着几本厚厚的书册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不是说寅时末上课？来这么早做什么？”

“想早日拜入峰内，成为卿云宗的一员！”有胆大者乌泱泱答道。

闻言老者只是笑，他拂了拂花白的胡子，抛出一问：“你们可知，什么叫做引气入体？”

“聚天地之精华，孕日月之灵息，引其气入髓骨，化潺潺为己用。”

“功法背得不错，可你能解其意么？天地精华从何聚？日月灵息如何孕？髓骨在哪儿？化潺潺怎么做？”

众人哑然。

老者眯了眯眼，狡黠一闪而过：“我听闻玉泠仙尊将他昨日收下的亲传弟子送至我峰学习，这二位何在？”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惊叹和疑惑不绝于耳。

“什么？他们居然也在？我怎的没有看见？”

“昨日相隔太远，我还在可惜没有机会一睹风采，没想到今日竟叫我撞上了！”

“人呢？人呢？哪位仁兄将这二位挡起来了，快把人送出来！”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

“别挤！不在这儿！”

朝无咎和朝咎昀对视一眼，而后心照不宣地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树边缓步走出，恭敬作揖：“晚辈朝无咎见过前辈。”

“晚辈朝咎昀见过前辈。”

老者将二人上下打量一番，满意道：“不错。”

复而才问：“你二人可能作解？”

“能。”朝无咎肯定道。

老者于是点他：“解之。”

“所谓天地之精华，起伏吐息之间，顺应阴阳之上，聚需屏气凝神，用心感知，以丹田为基，静气；进而吐故纳新，若此刻能觉心胸开阔、平和轻盈，即说明孕出了日月之灵息。”

“髓骨，入定者神思可窥体内一心境，心境由星星点点的水蓝荧光构筑，此为我们常言道的灵髓，在这些水蓝荧光中，蕴藏着一道深蓝色晶球，这便是髓骨，可透其大小知悉自己的天赋几何，可随意念变换形态，也是元婴诞生沉睡之处。”

“仔细感受日月之灵息，小心用意念引导至灵髓处，此时的日月之灵息纯粹浓郁，是我们尚不能承受的，故不可直接融入髓骨，需仔细分解成潺潺状，如流水一般让其轻柔地包裹着髓骨，慢慢消化吸收。”

朝无咎侃侃而谈，却不知这番话在人群里掀起多大波澜。

老者欣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已经开始愁眉苦脸的一众人：“如何？”

众人忙道：“甚难。”

功法不过24字，解出来却处处是玄机，便是理解其意，无法破除玄机也是不行，可要是破除玄机，又不能时时刻刻聚精会神，也还是不行。

难怪每次都有近七成的新生打道回府。

“想让夫子对你们刮目相看，凭这点小心思，是远远不够的，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人每六十有六自成一列。”老者轻哼一声，将手中的一本册子翻开。

“刘谚、赵胖、王金宽……”待未成一列的人余下六十有六，老者合上册子，示意守峰的弟子去通知每列教学的夫子领走他的人。

“不是由您教导我们么？”有人困惑问道。

“是也不是，我只教导一部分的人，单是分来我峰的人就这么多，仅凭一人，如何能在限定时间内一一操持过来？还是说，你们有人宁愿在我峰修炼时不被指导？”

众人忙不迭摇头，开玩笑，若是不被指导就能引气入体，何必大费周章来卿云宗。

进了主峰，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依山傍水的院落精致磅礴，萦绕着肉眼可见的蓝色灵气，奔走之间的弟子们着绣有仙鹤的绸缎蓝色法衣，只看着便觉仙气飘飘。

“羡慕？”

“嗯嗯！”眼巴巴盯着的新生连连点头。

老者笑了笑，鼓励道：“认真修炼，你们也会是其中之一。”

“是！”

成队列的新生全被带走，余下站在原地的面面相觑，老者自我介绍：“我是此峰的峰主，你们可称我觅善前辈或觅善夫子，此峰名唤琉云殿，你们在此峰的课程都在此进行，接下来我带你们入院，请呈一列而立，朝无咎、朝咎昀，你们一人在头一人去尾。”

早有预料的朝无咎、朝咎昀：“遵命。”

院外引人入胜，院内也风景独特，古色古香的建筑四周布满奇花异草，沁人心脾的味道逸散在空气中，楼台间有古朴的青石地径，曲折蜿蜒却不显凌乱，往内有一处活泉，泉内游鱼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好似生了灵性，抬目还能看见高耸的远山，绿茵茵的让人眼前一亮。

学堂坐落于偏院之中，紫藤花爬满窗棂，深红色的大门“吱呀”被推开，觅善道：“请自行寻找位置坐吧。”

朝无咎和朝咎昀刚要往后面走，觅善笑眯眯地拦下：“你们两个就别麻烦了，直接坐我眼前就行。”

他们只好点头称是。

所有人落坐完毕，觅善立于讲堂中央，庄重道：“首先，欢迎你们的到来，客套的话我不再多讲，想来你们也不会放在心上，方才朝无咎已同你们讲述过什么叫做引气入体，相信你们心中已有标准。”

“所有人的课程安排都是以周为单位，可以直接的告诉你们，所有人首次分配的峰，教学都以引气入体为主，只有你能引气入体，你在修真界才可以立足，也只有你能引气入体，你才可以去接触剑、道、阵、医等等……”

“悟性极佳者，一周便能做到引气入体，悟性愚钝者，有一年甚至更久都不能做到，修炼是很玄妙的一件事情，世人总爱说天赋，殊不知，仅凭天赋未能有所成就者比比皆是。”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修炼即修心，只有你的实力与你的心性相匹配，你的境界才不会止步不前，不要以为自己天资卓越就可以自命不凡，在这里，在你们尚未步入炼气期之前，你们都是一样的。”

“接下来，请你们两两相对，促膝而坐，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在我没有说停之前不许移开、禁止眨眼。”

当你做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时，时间是很漫长的，除了朝无咎和朝咎昀这一组，其余三十二组相视而坐的伙伴对彼此都是陌生的，一开始新奇的感觉还能支撑着他们细细观察对方，到后来就只剩无聊。

和自己面对面是什么感觉？朝无咎表示，陌生。

他也曾在铜镜里端详过自己，清楚地知晓面容弧度，可此刻，与朝咎昀注视，他竟觉得迥然不同，似乎，他对自己的认知出现过偏差，但他却知道这是错觉。

朝咎昀坐姿慵懒大方，炯炯有神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将他的身影倒影其中，眼角眉梢尽是灼人的锐气，偏他进退有度，丝毫不显冒犯。

在他做出评价的同时，朝咎昀为朝无咎渐入佳境的身体状态感到满意，莹润的面部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平和，面对自己时没有一开始那种令人头痛的孤独倔强，不错。

“停。”觅善一声令下，大家都迅速移开了眼进行放松，唯独朝无咎和朝咎昀不慌不忙。

“都来讲讲自己的感悟。”觅善道。

“……啊？”这种事情能有什么感悟？第一时间熟悉了同伴？认清了同伴的脸？

觅善问：“谁先来？”

众人缄口不言。

“那就……朝无咎、朝咎昀。”

【感谢读者“闲云潭影日悠悠”在2024-12-29 00:10:07灌溉的5瓶营养液】，笔芯[红心]

小剧场——

朝无咎：感悟，嗯……我们不一样？

朝咎昀：我把朝岁之养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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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