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课间休息,余安被训导主任请到了办公室。
侦探小说的核心理论认为,一切的事物只要发生过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一些痕迹变成闲言碎语流言蜚语污言秽语不小心飘进了训导主任的耳朵里,主任随即大笔一挥立案彻查,很快将事件的主要人物和线索找齐了。
此时的余安正惴惴不安地站立在办公桌前,对面是戴着黑框眼镜头毛稀疏的中年训导主任,正襟危坐表情严肃,仿佛公堂上执掌生杀大权的老爷,正眯着眼睥睨着他。
训导主任终于酝酿好情绪,缓缓开口道:“听说你和班里的一个女同学谈朋友了,是不是?”他的开场白一如侦探小说的剧情走向般扑朔迷离。
“我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余安果断开启二连反击。
训导主任的眉头紧锁,显然对余安的回答并不满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部手机,翻阅了几页图片后,目光再次落在余安身上。“别装了,学校里有人看见你和唐子文放学后一起散步,还一起进入了小树林。”他举起手中的证据,仿佛宫里的太监拿着圣旨,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余安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暗骂如今偷拍的风气都猖獗到公然入侵校园了。然而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迅速冷静下来,反驳道:“主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一起散步是为了讨论学习问题。”
“那小树林呢?”训导主任继续追击。
“她想考音乐学院,并且要向我展示一下歌喉,小树林是展示的场地。”余安的回答言简意赅、无懈可击。
训导主任用那双死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余安,似乎要在他的表情里寻找一丝可能的破绽。然而,余安的表情比影视剧里的明星自然多了,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训导主任眼睛看累了,低下头来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证据,脸上的表情从严肃转为无奈。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相信你一次。但是,我希望你记住,学校是学习知识的地方,不是谈情说爱的场所。你们的未来还很长,现在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业上。”训导主任的语气平缓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丝神圣的威严,让人听着难受。
余安奋力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万岁。他知道训导主任并非出于关心,而是怕他影响了处于重点大学临界点的唐子文,从而影响了全年级的重点大学升学率。
训导主任见训示生效,语调转为语重心长:“余安同学,你的基础虽然不好,还经常上课睡觉,但学习态度一定要端正。读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却是最好走的路,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认真学肯定有希望!”可见,在训导主任的眼中,余安考大学好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差一个国产大厨的距离。
一轮审讯已经完毕,随即进入了尴尬的沉默环节。余安站得腿脚发软,只得再次强调自己早已没了谈情的想法,读书是人生唯一的追求。训导主任猛然抬起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着脑袋说:“余安,你还在啊?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余安如蒙大赦,激动得都忘记了被人忽略的痛苦,不停谢主隆恩:“谢谢老师,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经此一役,班里的其他老师对余安的关注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仅将他放在“重点照顾人员”的队伍里,还时常找其单独谈话面授机宜。至于另一位关键人物唐子文,这次事件对她的影响甚至不如一个不相识的网红塌房,然后该学的学,该玩还是玩。
余安倒是想要好好学习一下。这两年,他的精力几乎全部用于吃饭和睡觉,渐渐地沦为老师重点打击的反面人物。之所以能维持学籍不被劝退,全赖于自身的聪明才智加惊人的学习效率再加医院的报告。他理解老师的良苦用心,可惜一看到黑板就自动犯困,上课想睡觉下课也想睡觉,一视同仁的学习态度让老师彻底无语。
余安决定努力改变一下,利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奋起直追,彻底打一场翻身仗。专家说,读书和减肥一样,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他博览群书花了三天时间拟定了十个学习计划,总结了九步复习方法,将学习任务按照重要程度分为四个级别:一、特级,优先于所有事件,同级则按发生先后排序(下同);二、紧急,相对优先处理的事件;三、平急,当日必须完成的事件,特殊情况可以适当延后;四、不急,可以延期甚至反复延期的事件。他又花了两天时间,将所有学习任务梳理好,按等级和时间顺序分开罗列,弄出一张涵盖一年时长的详细学习计划表。接下来,他要让所有轻视他的人见证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