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女 第11章 提点

寅九就这样开始了住在江家的生活。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也无人打扰。

江家也没有门禁，寅九出入自由。

只是平州春日多雨，路上总是湿漉漉的，不仅容易弄脏衣服，出门还总要打伞。

寅九这会全身上下的衣服不是新采买的就是陈管事让江家针线房置办的，穿着暖不说，料子也是他从前很少接触到的上等货。

江清可比秋姨大方太多了。

喜雨楼上下，穿着秋姨给他们置办的衣服时都要小心，弄脏或是弄破了，不光挨骂，还要自己洗衣缝补。

虽然眼下无需为穿衣烦恼，但寅九过去养成的小心爱惜衣物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好衣服穿在身上珍惜异常，舍不得穿出门去让泥水沾湿。

因此这段时间他都呆在江家，房里弹弹琵琶下下棋，屋内呆闷了就在抄手游廊走走看看风景，除了每日要捏着鼻子喝一碗据说是补肾气的补药外，日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

寅九有时候会想，这份安稳富足如果能长久，即使小姐一直不回来，他也愿意啊。

这种日子，他过一辈子也不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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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气难得放晴。

春日驱散天空的阴霾，微风带着暖意。

天气好，外出时不必披厚实的大氅貂裘，夹棉的外衣便足以御寒。

杨木把逍遥椅背出来放在院子里散满阳光的地方，金四跟上去铺好垫子，寅九便坐了上去，虎皮毯往身上一盖，舒舒服服地往后躺下了。

暖融融的阳光晒着，逍遥椅轻轻晃着，风里夹着春日的草木气息。

再惬意不过。

天气晴好，出来放风的也不止寅九。

江清也没立拘着姨娘，让她们只能在后院活动的规矩。

这日放晴，二姨娘、六姨娘结伴出来散步，数一数花落了几朵，新开了几朵，聊一聊平州近来时兴的簪子款式、衣服样式，时间过得很快，脚下的路很短。

不知不觉就沿着抄手游廊走出了后院，逛到了东厢房，隔着月洞门看见了在院里晒太阳的寅九。

二姨娘掩嘴一笑：“是小姐养在家里的那个男花魁吧。”

寅九住进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夜里抱着江清去正房被八姨娘撞见的那日，各个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也在场，回去后纷纷报给主子，消息在后院传得飞快。

后来寅九暂住江家的事，陈管事也着人报给了各位姨娘。

这件事大家都清楚。

后院也没什么大事，几位姨娘对寅九也有些好奇，但这份好奇还不够她们特意跑一趟东厢房，去见见寅九。

她们这些姨娘也没有由头去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

所以只是闻名，没有见面。

今日正巧走到了东厢房，二姨娘侧头觑着六姨娘神色，巧笑倩兮：“要不要去看看？”

六姨娘和二姨娘脾性相投，心里一样好奇寅九。这事其实有点不合规矩，但是江家，江清的规矩就是规矩，江清没定这条规矩，边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那她们去见见寅九也是无妨的。

六姨娘挽着她的手，笑道：“看看也无妨。”

杨松杨木见两位姨娘进了月洞门，忙把寅九叫醒。

寅九有些蒙地揉着眼睛起身，就看见两个衣着打扮看起来是主子的，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携手联袂而行，身后跟着丫鬟，朝自己这边走来。

杨松小声在他耳边提醒：“蓝衣裳是二姨娘，红衣裳是六姨娘。”

寅九坐在逍遥椅上，人还在微微摇晃，不太清楚要不要起身给二人行礼。

六姨娘却是一笑：“公子随意就好，我和燕燕沉醉花园景色，不觉到此，刚好有些渴，不知公子房中可有茶水，容我二人润喉？”

寅九道：“自是有的。”

六姨娘便对自己的丫鬟道：“再搬两张椅子来，我们和寅九公子一块喝杯茶。”

虽然吩咐的是丫鬟们去搬椅子，但前院这些粗重的活计是不需要丫鬟沾手的，自然有家丁有眼色的代劳。

家丁们很快就搬来了椅子和矮几，丫鬟们则是来来往往端来茶水和点心，让三人坐在院里喝茶。

二姨娘大方端详寅九的样貌，夸道：“长得真不错，难怪小姐喜欢。”

寅九感受到二姨娘纯然善意的欣赏，微笑以对。

六姨娘捧着茶杯悠悠道：“听说公子以前是花魁，应该有些拿得出手的才艺，虽不知道小姐喜不喜欢你这些，但你既有闲暇，不妨多多操持，日后也可表演给小姐看，博她一笑。”

寅九点头道：“我晓得。”

杨松也道：“公子前些日子在房内一直苦练琵琶和围棋，很是努力。”

“爱弹琵琶……”六姨娘话音有些感慨，目光转向二姨娘。

二姨娘笑了：“小姐喜欢听琵琶曲，也喜欢看人弹琵琶，你练好了肯定不亏。”

寅九和江清相处的时间太短，对江清的喜好不甚了解。他也试着从伺候自己的杨松几人那打听一二，但江宅家丁都在前院伺候，接触江清的机会不多，更别提了解了。

对于自己想要攀上的大树，二姨娘透露的信息很是重要，寅九记在心中，微微点头。

六姨娘道：“有些才艺固然是好，但小姐终究喜欢乖顺讨好，一心一意的。”

面对两位姨娘的提点，寅九只能点头。

二姨娘突然问：“小姐走的时候你也在家中，那时怎么没看见你？”

寅九面对两个风韵犹存，眉眼间甚至还有些少女娇俏的姨娘，面露难色，心里的虎狼之词根本说不出口。

六姨娘见他无言以对，看了一眼金四。

金四对原因有些猜测，但这种猜测他也说不出口，只道：“那时我未跟在公子身边伺候，不清楚此事。”

六姨娘问：“当时谁在伺候？”

寅九想她继续查问下去迟早水落石出，不如自己坦白，有些艰难地道：“怪我前夜操劳太过。”

二姨娘掩面而笑：“啊呀，原来如此。”

六姨娘却是面色如常，道：“身体这么虚可不行，我和陈管事说一声，叫大夫给你开点补药。”

寅九自暴自弃地吐露：“已经在喝了。”

六姨娘道：“陈管事就是周到，你有空可以跟吴教头学些武艺，把身子练结实些。”

二姨娘：“小姐喜欢结实的吗？”

六姨娘：“好看的她都喜欢，寅九公子这张脸……”

六姨娘抬起眼仔细打量了一番。

寅九被六姨娘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偏过视线。

六姨娘拿起帕子掩唇一笑：“……值得小姐喜欢好一阵子！”

三人说了一会话，喝了几杯茶，二姨娘、六姨娘满足了心中的八卦**便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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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