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末日了谁还房贷啊 第9章 她的精神锚点

陆伯原的幻境沼泽，为什么会出现在纪小麦的卧室门后？

姜渔若有所思。

“不是，我床呢？我那么大一张床呢？”纪小麦则急了，她伸出手想向门内探一探，结果手指在快要伸向门后时，却被一堵无形之墙阻挡住了。

纪小麦的手指被戳得生疼，捂着手指叫痛。

姜渔抬手，缓缓靠近，却没有任何阻挡地伸向了门内。

当她的手臂伸向门后时，门后也现出了一条木地板材质的窄窄小路。

姜渔立即明悟。

迄今为止，无论是纪小麦手中的手账本，还是购买家具家电的交易方式，这些1301室内出现的所有异象都比较通俗易懂。

这条小路同样如此。

它基本就是在告诉自己，通过这条小路，可以进入陆伯原的幻境沼泽。

可为什么？

里面有什么？

她进去又要做什么？

她为什么要进去，去冒未知的风险？

四个问题，构成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她到底有什么必要？

纪小麦还在呼呼吹着手指，姜渔望着虚空陷入沉思，首付买下的1301室，纪小麦卧室房门后面连接的幻境沼泽，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回头望去，自己的卧室门敞开着，并没有什么异样……

“会不会和括号里的数字有关？”纪小麦虽痛却没有置身事外，她将思绪放在了1301室之外的现实世界。

“括号里的数字，代表陆伯原幻境中存在29只衍生体？”姜渔马上理解了纪小麦的思路，“我们车上带着陆伯原，而陆伯原的幻境沼泽中有这些衍生体。所以这些衍生体才随着我们的行驶路线一同移动？”

“这是目前能找到的最合理的解释。”纪小麦点点头，“除了存在未知的危险外，算是个好消息。因为我们赚取晶核的方式增加了，不然你去衍生体超级多的战区，同样要面临未知的危险。”

“听起来像多了一份兼职。”姜渔叹口气，对自己这种必须四处谋生的生存状态又多了几分新的认知，随后看着门后的虚空轻声说：“但幻境沼泽跟战区可不一样，我经历过。”

“或许，换一个思路，毕竟我们也不确定，你在幻境沼泽中获得的晶核能否带到1301室来。”纪小麦打了个响指——“但如果你能进入幻境沼泽，就代表你有很大可能可以救出陆伯原。所以，你觉得这个人值得一救吗？”

“能加入夜莺，证明他基本的三观应该是得到认可的。”姜渔顺着纪小麦回答，“夜莺几个人对他的态度，也算不上排斥，反而那个姑娘还要冒险保护他。”

纪小麦笑盈盈地看着姜渔。

“或许我们有答案了。”姜渔看着纪小麦，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打着救人的名号来偿还房贷，不就是我当初报名巡城部的打算么？我这算不算不忘初心？”

她苦笑着摇摇头，迈出脚，留下一句，“记得要向这边喊我的名字，对面并不是现实世界，或许我能听见。”

“我会的。”纪小麦点点头，“我等你回来。”

姜渔不再说话，她的脚踏上了门后的木地板。

瞬间，姜渔失去意识。

1301室，只剩下纪小麦，面对着陷入寂静的虚空。

……

“谢谢您来参加葬礼，请自便。”

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神父神情悲悯地向她说道。

她点点头，找了个最近的座位入座。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破败的教堂，泛着阴冷，木质的座椅上传来潮湿腐烂的气息，让人有些不适。整间教堂，只有一缕阳光透过满布灰尘的玻璃花窗，落在教堂十字架下的棺材上。

教堂中人不多，大家都穿着黑色衣服，样式简单，干净整洁，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着一层淡淡的悲伤。大部分来吊唁的人都是女性，大约25-30岁之间，坐在角落中的一位尤为显眼，因为她的脸上带着一块肥皂大小的蝴蝶胎记。

忽然，一阵嚼薯片的脆响响起。

她有些诧异地向旁边看去，是一个蛮白净的男孩，寸头，六岁左右，穿褐色短裤与白色衬衫，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棺材，手一次次伸向包装袋将薯片送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

古朴的教堂中，出现一袋明黄色包装精美的薯片，实在有些突兀。

“你是谁家的小孩？这样很没有礼貌的。”

她担心主人家或者男孩父母会上来揍这个男孩一顿。

“我跟老徐很熟，他会罩我的。”男孩的话其实有些市井间的小无赖气，但他的语气平淡，并无猖狂鄙夷之意，又有些像见惯世面的公子哥。

她有些愠怒，“老徐是谁？”

不管是谁，也太没有分寸了，让一个小孩在这种场合乱来。

“神父。”男孩轻描淡写说着，“但看什么葬礼，有时候也扮和尚，道士，或者律师。哦，还有跳大神的，但比较少。他之前想做演员，没闯出名头来，就在这里靠帮人办丧事过活。”

她震惊于这个名为老徐之人的无下限。

男孩说完，斜倪了这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少女一眼：“你来参加葬礼，却不知道老徐？谁啊你？”

她忽然怔住，又反应过来：“我参加葬礼干嘛要认识神父！”

其实她的反问是在掩饰自己的心虚。

因为她发现自己不仅不认识神父，甚至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更别提自己这是来参加谁的葬礼了！

她连忙起身向棺材走去，等走近了，她见到棺材中躺着一名中年女人，五官精致，美丽至极，安详地如同睡去。

她很悲伤。

因为她发现自己也不认识这个女人。

宿醉？失忆？还是什么？她有些急了，注意到棺材边上，除了簇拥着的鲜花，还围着一圈廉价的玻璃玫瑰装饰品。

这些玻璃玫瑰如同镜子。

她连忙凑上前去看，一朵玻璃玫瑰上，立即现出了一个妙龄少女的精致的面容。

哦……原来我长这样，倒是很合理，我就应该这么漂亮，这么年轻。

她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还有些小得意。

然而，当她的余光看向旁边的玻璃玫瑰时，猛然愣住了。

玻璃玫瑰上，现出的面容，竟然是一个苍老的男人，脸上的皱纹沟壑纵横。

她被吓到了，向后撤了两步，视野也因此更加开阔。

但她只觉得头皮无比发麻。

一排玻璃玫瑰上，出现了无数个人。少年少女，婴儿老人。

她呆住，所有人跟着她一起呆住。

她捂嘴，所有人跟着她一起捂嘴。

她觉得所有空气像是在一瞬间都被抽空了，窒息感充斥整个胸膛。她不可置信地向后退去，脚步连连踉跄，几乎就要将自己绊倒时——

她听见教堂中忽然炸起一声：

“姜渔！姜小渔！你——听——得——到——吗——”

一瞬间，灵堂清明。

姜渔稳住身形，安静地伫立在教堂中，方才无措的少女此时眼中再无一丝慌乱，唯有平静。

“听到了。”她说。

原来如此。姜渔意识到了一件事。

当她进入幻境沼泽时，就会被赋予一个随机的身份，陷入迷惘。

而纪小麦的声音，便可以帮助她找回神智。

精神锚点——姜渔脑海中忽地冒出了这个词。

纪小麦的声音，就是她的精神锚点，可以帮助她迷惘昏迷的精神找到属于自己的身体，并让自己在幻境沼泽获得绝对清醒的活动权利！

姜渔刚想向纪小麦同步这个消息，教堂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

一群装备齐全的蒙面人端枪闯入。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状况，蒙面人们便开始了疯狂的扫射！

一时间，子弹如暴雨降临在宽阔的教堂中。暴雨落在地上，响起的都是人们的哀嚎。

姜渔第一时间躲在棺材后。

绝不能坐以待毙！

衣角一紧，姜渔才发现刚刚的男孩竟然也蹲在自己身后。

他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让人保护欲爆棚。

可惜的是，姜渔不是普通人。

“狡猾的幻体，走开。”

姜渔面无表情地拍掉了男孩的手，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它丢出去吸引火力。

“姐姐，他们是来带走我们的。”男孩突然弱弱开口。

不是吧，你有这么多戏？

姜渔挑了下眉，她探出头看了眼全副武装的入侵者，反应过来：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幻境沼泽。每一个幻体，都是依照陆伯原的意识形成的。而这个小崽子，看起来还算识相，会给她提供一些有用信息。

“那就先留你一条小命吧。”姜渔揉了把男孩的头发，不再犹豫，手指拈起地上的一枚玻璃碎片，用力掷出，正中持枪壮汉的手腕！

壮汉发出惨叫，移动枪口——

姜渔已经俯身前冲，她面不改色地挥起拳头，向上勾拳，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巨力砸向壮汉的喉结！

一声脆响后，壮汉瘫软倒地。

弱鸡。

姜渔心里念了一句，斜眼看向躲在棺材背后的男孩，一手拎起他的衣领，就要向教堂外冲去。

可就在扭头的一个呼吸之间，一股浓稠的紫色气体向二人喷射而来！

遭了。

姜渔眉间一皱，立即屏住呼吸，但心里还是沉了下去。

这些气体，似乎只要贴近皮肤，就会奏效。

她没时间反应，已经无力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

在幻境沼泽中昏迷，醒来会回到1301室吗？

姜渔刚刚升起这个念头，便明白自己恢复了意识。

她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通过细微地动作，感受着自己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与束缚时，才缓缓睁开双眼。

第一眼，是黑板，上面没有写什么字。

第二眼，是身边的熟悉男孩。他还是一副平淡的拽拽模样。

第三眼，她瞳孔微微一缩。

男孩身边，坐着一个清瘦的男生。

陆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