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梦劫 第6章 青龙

夜色降临，日光早已被乌云吞没，天幕中只留下微弱的星光和残缺的弯月。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此时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房间没有开灯。他一直双目紧盯着上方的时钟，听着秒针滴答滴答的响着。

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来……他心念着，不应该呀……

此时，“小小，开门……”那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清脆而又熟悉，只是不知为何略带着些疲惫。

他一脸怒气起身开门：“你呀，昨天一通电话打来，我很忙的好吧？这么到今天都这个点了才回来？”

如果是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很奇怪，这么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怎么可能叫“小小”呢？

她头上戴着蓝色卫衣的帽子，双手环抱这白色的校服外套。诺辞低着头边走进去边将帽子扯下，一头漂亮的秀发随意地散落在肩的两侧。

她随手将灯打开，灯在闪烁了一两下之后就一直亮着。温暖的灯光点亮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房间里好像一下子有了生活的气息。

“好了，那我向你道歉，”她说着转身面对着，“伸手，我送你一件礼物！”

突然这么好心？他十分怀疑但还是不自觉地照做了，口里嚷着：“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东西就可以打发的。”

“你看了就知道了……”诺辞乖巧地一笑。

小小伸出双手，诺辞将怀里的衣服打开然后一把塞进他的怀里。

一到他的手上，小小仿佛触电一般，随着诺辞的一声“惊喜！”小小发出一声惊叫：“啊啊啊啊！什么东西！！你快给我拿开，拿开！”

然后这东西又回到了诺辞怀里。

“有这么恐怖吗？”她低头看着被小小丢弃的礼物。

小小已经一下子离诺辞几米远，双手做出防卫的动作：“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就拿来当做礼物送我？是会要命的呀！”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收甚至不碰诺辞送给他的任何东西。说实话，哪怕他认识她那么多年，有时候还是没有办法弄清楚这个姑娘到底在想什么。

“知道啊。”诺辞风轻云淡地说，然后悠闲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一个长着角的小脑袋从衣服里面钻出来。诺辞索性就将外套扔了。一只只有普通人类一只手那么大的小龙完完整整地暴露出来。

全身是基本白色的，看起来还有些粉嫩嫩的。一对小巧可爱的青蓝色龙角，圆圆的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它好像在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青龙，古四圣之一，被神族纳入妖神的行列。”小小用不敢相信的语气说着，“没想到，现如今竟然还可以见到传说中的族类……不对，青龙不是……”

青龙一般一代只有一只，幼崽在这儿，母龙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你在哪儿找到它的？都说了不要把奇怪的东西带回家！”小小用训斥的口吻说着。

“捡到的，你不是也是我捡到的吗？”

诺辞似乎根本没有把眼前的小龙当成“传说”，一下一下地摸着它的脑袋。小龙用明亮的双目注视着她，耷拉着一张小脸，喉咙里发出呜咽，好像有点不开心。

“哦，似乎是饿了呢……毕竟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这只龙一看就是刚孵化没有多久的幼崽，连基本交流都还不会。母龙一定在附近……如果被母龙发现，我们肯定就死定了……”

“不知道你会喜欢吃什么，人类的食物还是宠物粮呢？呃……不能乱吃东西吧？”

“诺辞，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诺辞！”小小气急败坏地喊着。

答案显然是没有。

“牛奶应该可以吧？”诺辞突然抬起头看向小小，“家里还有牛奶吗？”

“我记得应该没有了。”小小回答，突然，“喂！不要那么悠闲，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就只好拜托你去超市买一点啦！这个点超市应该没有关门对吧。”

“……”小小明白自己和对方根本不在一个交流区上。

他说：“路上为什么不买？”

“没带钱。”

“借口。”

“你自己干嘛现在不自己去？”

“那你留下来照顾它吗？”诺辞把小青龙抱起凑到他面前，小青龙露出一个卖萌的表情。

“……”

所以虽然百般无奈，但小小还是去买牛奶了。

他出门了，房间里一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还是那样温和的灯光下，一个人的身影却显得有些孤独。

小龙趴在诺辞的腿上，用小爪子挠着她的衣服。

诺辞看见桌子上放了一个瓶子，她将小龙放在沙发上，独自拿着瓶子转身走进卧室。这是她提前让小小带来的药。

坐在床沿，她卷起右手的长袖，露出半截用绷带包扎好的白皙的小臂，绷带透出不少鲜血。

原本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在前不久又裂开了。

这样的伤她身上有不少，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定是十分危险的，但诺辞似乎满不在乎。

她拿上换洗的衣物和药品走进了浴室里。

诺辞很久没有那么狼狈了，脑子思绪万千不知道从何理起。

……

“呼，终于买到了。”小小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大瓶装鲜牛奶。

“怎么去了那么久？”诺辞坐在沙发上，已经换好了睡裙。小龙趴在她的腿上入睡。她一动，小龙也跟着动了一下，然后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唉，路上出了点状况嘛……比如扶老太太过马路。大晚上让人家一个人过马路，总不好吧？”小小嬉皮笑脸地说。

诺辞调侃道：“什么老奶奶呀？是那家的超市售货员小姐姐特别漂亮吧？”

“确实挺好看的……啊，我不是，你别瞎说。”小小改口否认。

小小把牛奶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我先回去了，没事别烦”

“嗯，知道啦。”诺辞笑着回答。

夜色正浓，小小又离开房间，抬头便见满天星辰围绕在一轮清冷的明月身边。

他的确是早就买好了牛奶，但拖延了一段时间才回去。

直到小小确定诺辞处理好了，才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小小短暂地回想了一下，似乎很久没有遇到想要诺辞主动开口叫他过来带药的事情了，也许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但他又觉得不仅是那么简单。

他离远了，在昏黄的路灯下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烟点燃，放弃继续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