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教你弹琴好吗?”
其实很早以前时汀就提出过要教温渡,但是她兴致缺缺,她喜欢欣赏时汀弹琴,而不是喜欢弹琴,或者说,温渡喜欢时汀,而不是时汀的这架钢琴。
“阿渡。”
看温渡有点失神,时汀的手在她面前扫了扫。
温渡把手放在琴键上,片刻,一只没有一点粗糙的修长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指骨微微弯曲躬起,带着温渡僵硬的手指拨动琴键。
呼吸声很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他站在她身后,姿势让温渡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想到是时汀,她猫在琴凳上没动。
贴的太近了,温渡只能让自己尽量把注意力放在琴键上,她弹出的声音晦涩,不像时汀,他的眼睛那么明亮。
“音错了。”
温渡有些善意的提醒道。
虽然她基础一般,但也知道些皮毛,音,弹错了。
时汀从背后拥抱着温渡道:“音错了,心也乱了。”
温渡想跟时汀说,他的琴弹的很好,但是,现在教自己的时候却很一般,但是想到他说的话,羞红了脸。
他在表达是因为她扰乱了他的琴音吗?
从前,时汀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弹琴,看着窗外的月色出神,曲调很压抑,他的心也很哀伤。
后来和温渡一起住了,他就不会再弹又快又压抑的曲子了,变的明快轻盈。
再后来是些深情缱绻的曲子。
可以说,温渡的到来决定了他的曲风。
“看来我教不好你了。”
时汀心里只剩下温渡了,再也没心思弹琴了。
“未必。”
他的手被温渡十指紧扣放置在琴面,稍微一动,琴键就被压了下去。
温渡又仔细看了看那双手,不仅光滑,而且像丝绢一样柔顺,一个男人的手怎么可以这么漂亮。
温渡转了转手,流畅的乐曲声响起。
时汀懂了,原来她会,却还要他教。
温渡狡黠的眼睛看了看时汀,说道:“我很厉害吧。”
看着炫耀自己成绩的少女,时汀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说道:“阿渡最厉害了。”
温渡站了起来,手撑在琴盖上,向前倾斜。
为了防止她摔倒,时汀只好被她斜抵在了琴面上。
“要是我把你的钢琴弄坏了,你会怎么办。”
她又向后靠了靠,钢琴被她按的有些岌岌可危了。
“不会怎么样。”
看着时汀的反应,温渡有些气恼,这个人,怎么就惹不生气呢?
于是她又开始尝试。
“那我把你的调音设备砸了。”
眼睛看向了窗台上的那把调音锤,还有一些调音夹之类的小众乐器设备。
“音乐很重要,但你更重要。”
得到了答复的温渡有些无奈,于是道:“怎么才能让时汀哥哥生气呢?”
眼神颇为懊恼。
“阿渡,我爱你。”
时汀不再回答她,眼神暗了暗,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温渡有点窒息,开口道:“呼吸不过来了,时汀,你怎么……”
“对不起。”
温渡刚刚想说,你怎么又吻我了,因为他们接吻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听到对不起,看着他略有些受伤的眼神,赶紧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汀仍然道歉。
“对不起阿渡,我也不知怎么了,只要看着你就会想吻你。”
明明是道歉的话,温渡却从里面读到了一种不礼貌的“冒犯”。
他仿佛在说,下次还会。
“你不觉得我们接吻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吗?”
早安吻,晚安吻,额头吻,浅吻,深吻,数不清的吻。
“是有点,那么要少一点吗?”
时汀很温柔的看向温渡,他一直很尊重她的意见。
温渡回答不出来了,坦白说,她并不排斥。
“阿渡,是我不好,但我真的很爱你。”
很深很深的爱。
时汀想着,**他或许会有吧,人们时常觉得对于男性来讲这很重要,可对他来说却有些可有可无。
仅仅是**,反而会让他感到厌恶,可是发乎情的**却让他喜欢到沉溺。
每一次对温渡动情的时候,他都觉得这种沉溺到了顶峰。
他有时会想,温渡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她。
其实他说出口的话还是过于保守了,何止是看到她的时候呢,没有看到她的时候难道思念就停止了吗?
显然没有,他扪心自问,但是却又不敢那样答,他怕她觉得他是变态。
时汀打理的枪炮玫瑰完全绽开了,被温渡放在了钢琴上,玫瑰上的刺被打理的很干净,湿漉漉的水滴落在琴面上。
她咬着玫瑰花瓣又和时汀接了吻。
时汀有些意外,突如其来的,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脸更红了。
那花瓣很香但也很涩,但他心里留下的并没有花香,只有清冷的香气。
他把玫瑰花瓣吞了进去,温渡看着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眼神迷茫失焦。
“这是不可食用玫瑰。”
“是你给的。”
温渡的提醒戛然而止,原来……只要她给的他都会吃,温渡严重怀疑,就算是毒药,时汀也会吞下去。
她给的一切他都会承受,然后照单全收。
与此同时,江蕴涵在家里失了神,她确定,她对温渡的男朋友一见钟情了,尽管道歉了,整个晚上,她的脑海里也全是她,居然失眠了。
江大小姐很少失眠,可今天居然一反常态的失眠了,她不知该如何面对温渡了。
闭上眼睛,等待明天到来。
第二天温渡去学校的时候江蕴涵看着她眼神有些遮遮掩掩,她想忘掉那次见面,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忘不掉,于是她一上午都没来找温渡搭话。
温渡有些不习惯了,不知道为什么江蕴涵不来找自己了,于是便去找了江蕴涵。
可是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支支吾吾的,神色慌张。
温渡不明白江蕴涵怎么了,又看着她盯着黑眼圈,于是说道:“涵涵要早点睡阿。”
江蕴涵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似的离开了,走的很快很快,温渡后来去问就是江蕴涵请假了。
刚上完课从教室里走出来,就遇到了钟思源。
“好久不见,温渡。”
钟思源看向温渡,绅士礼貌。
温渡也盯着她,但是有些警惕的,她很清楚学生时代的钟思源是个怎样的人。
很难相信他会投资什么公益项目,虽然她清楚的知道,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找不到什么漏洞。
“好久不见,钟思源。”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和学生时代那个唯唯诺诺跟在自己身后的钟思源不一样了。
他那时候,衣服破旧,脸上还有伤痕,因为吃不饱饭,很瘦弱。
现在,成熟稳重,穿着很衬他的西装,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钟思源的眼中是挥不去的阴冷。
“要一起吃个饭吗?”
钟思源绅士的伸出手来为温渡遮挡微微下起的小雨,这次重逢,他期待已久。
“不了,我急着回家,下次再聚。”
钟思源望着温渡,对她来说,自己仿佛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同学了,她那样无关紧要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手里的拳头攥的很久,他的透明镜片里折射出一道阴鸷的光。
总有一天,钟思源会和温渡在一起的。
他在教室的墙面上刻着,写写画画,一笔一盛。
和当年在那件教室里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温渡那时候要那样对他,也不明白伸出手为何还有收回的道理。
温渡回到家里,熟悉的清香味久久不散,是她最爱吃的鲫鱼豆腐汤,有时候下班早,时汀就会给她提前做好,盛好。
屋里的阳光很好,透过百褶窗,她看见一个少年,他就站在那里,白色的漆木柜子,窗外伸长的枝桠,肆意而无畏。
“回来了。”
时汀转身将温渡紧紧抱住,又是那样紧,让她觉得微微有些窒息。
拥抱的次数多了,也形成了一种默契,时汀总能以恰到好处的力度,让她感觉到很深很深,可是又不会抗拒。
温渡看着相片,想起被父亲打的厉害的时候,她躲进他房间里,脏兮兮的样子,身上全是玻璃。
那时候,时汀也是这样紧紧拥抱她,和今天一样紧。
可不知为何,每一次拥抱时汀,她都会有一种这是第一次拥抱他的感觉,那种被安全感混杂着包裹着的感觉。
几乎要沉溺了,她怎么能离开他呢?
这漫长的岁月里,每一次痛苦的回忆里都夹杂着时汀的拥抱,温柔,问候,后来稍大了,是把她护在身后。
每当温渡感到害怕的时候,时汀一定会在,绝不背离。
他永远都是那个大哥哥,会抗下一切,会让她的人生过的稍微幸福一些,因为只要一想到时汀还在,温渡就不会想死掉了。
房间里是一抽屉一抽屉的药,医生开的,她断断续续的吃,有时候觉得精神坠入了无间地狱,永远找不到一扇可以出口的窗子,她溺水了,时汀是在水里与温渡相拥的那个人。
交缠的躯体,很深很冷的水,旋转的无望的想把一切都坠入深渊的水草,还有时汀,那个唯一一个要她上岸的声音。
她离不开他,时汀也离不开温渡。
二十多年了,彼此最忠实的依靠,也是唯一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