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令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卫卯迟疑了片刻,才确认陛下没有开玩笑,于是一脸恍惚地领命离开了。
黎青浓回到屋内,施施然坐下,脸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谢未染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小青姑娘要走了。”
黎青浓因为那句小青姑娘皱了皱眉,到底忍了,说:“怎会,如今风波四起,我怕是还得叨扰几日。”
“哦?小青姑娘知道稷山县封城是因为什么?”谢未染试探性地问道。
黎青浓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局势尚不明朗,恐怕还需些时日才能知晓。”
“那就是有门路知道了。”谢未染笑道,“看来我还真是救了位大人物,只是到时候,就要麻烦小青姑娘告知一二了,毕竟,我这小地方,可经不起什么大风波。”
黎青浓面无表情,“不敢当。”
这个时候,弹幕也已经炸开了锅。
【她刚刚出去肯定有问题!】
【这该不会是个坏女人吧?!】
【坏女人,更爱了怎么办。】
谢未染嫌他们烦,索性直接关了弹幕显示,眼前瞬间清净。
“不过,我这里地方小,恐怕没有合适的地方,只能委屈小青姑娘和我挤一挤了。”谢未染一脸无辜地说。
黎青浓还没接话呢,周洗墨便立马举手道:“我我我!漂亮姐姐可以和我睡!”
谢未染面色一黑,“你睡相那么差,还想让别人和你挤。”
“那你那么大,和你才是挤呢。”周洗墨据理力争。
谢未染接着道,“我和小青姑娘有话要说,去你那里不方便。”
“你们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周洗墨瞪眼。
谢未染冷笑一声,“我们有很多少儿不宜的话题可以说,怎么?”
“你……!”周洗墨哑然,半晌,才又憋出两个字,“坏人!”
谢未染十分敷衍地应声,“啊对对对。”
周洗墨哼了一声,自顾自生起了闷气。
谢未染站起身,对黎青浓道:“小青姑娘你先在这里休息会儿,我把这小丫头送回去。”
黎青浓略一颔首,没有多话。
很快,周洗墨便被谢未染给拎走了。
谢未染把周洗墨送回去,出来后正好碰上在找她的牛文,当即示意他直接说。
牛文没有废话,直接道:“那个侍卫往其他人驻扎的方向扔了几块石头,我们看过了,那石头没什么特别的,其他人也没有来捡,不知是不是什么特殊的传递消息的手段。”
“我知道了,若是那个侍卫说要安顿其他人,不必拦着。”谢未染沉沉应了一声,示意牛文去忙,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很快,谢未染推开房门,黎青浓仍在桌旁坐着,只是面前多了杯水。
谢未染瞧见那杯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倒是我怠慢了,我这里许久不见客人,都忘了礼数,连杯热茶都没有给小青姑娘上。”
“不打紧。”黎青浓淡声说,说着,抬眸看向谢未染,眼中多了些暧昧不明的味道,“只是,谢姑娘想与我说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
“咳。”谢未染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半晌,才接着道,“我糊弄小孩儿的,小青姑娘别误会,若是方才唐突了我道歉,周洗墨那丫头睡相确实不好,逮着人脸揍。”
“哦。”黎青浓意味不明地应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只剩下清冷的旖旎味道。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谢未染居然有些坐立不安,不免唾弃自己,怎么搞得好像她真对别人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天地良心,她绝对没有好吧?
黎青浓坐在那里自顾自抿着茶,没有多分一点视线给谢未染。
谢未染莫名觉得尴尬,于是灰溜溜地又打开了弹幕,果不其然收到一片嘲笑。
【哎呦呦,让你乱说话,现在尴尬了吧?】
【不是我说,你小子就只会口嗨是吧?有本事真上啊。】
【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谢未染面无表情地又把弹幕关掉,呵,反正马上就亥时(晚上九点)关直播了,这群人还是早点再见吧。
通常情况下,直播都是在早九点到晚九点开启的,之后的话,不排除谢未染可以通过花费人气值在直播开启的时间段关掉直播的可能性。
时间一过九点,谢未染便站起身,说:“时辰不早了,不如早些休息吧。”
黎青浓抬眸,对上谢未染的视线,“好。”
许是方才的尴尬还没过去,谢未染总觉得对上黎青浓视线的时候浑身不舒服,于是立马移开视线,走到床边和衣躺下,顺便还尽可能往里挪了挪。
黎青浓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顺手将头上的发带扯下。“要熄灯吗?”
谢未染一抬眼,便看到如瀑的发丝从黎青浓的肩头滑落,衬得她眼角眉梢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味道。
心头微微一跳,谢未染移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黎青浓转过头,前去吹灭那两盏烛火,而后脱下谢未染的那件外袍,复又解开自己的外衫,只留下里衣,这才躺到谢未染身侧。
因为夜里太过安静,黎青浓褪去衣物的声音在谢未染的耳边过于明显,让她耳根一片通红。
谢未染背对着黎青浓躺着,心里叫苦不迭,她绝对不是什么登徒子,但是,奈何她是一个审美正常的同性恋啊,很难完全不为所动的好不好?
好在夜深后,困意将谢未染整个席卷,她很快就睡着了。
而黎青浓,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未染的背影,眸中满是忖度,像是在思量这个人该不该留。
翌日。
谢未染醒来的时候,闭着眼睛坐起身,伸了个算不太上优雅的懒腰,一睁开眼,便对上了黎青浓含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整个人登时彻底清醒了。
谢未染快速坐好,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你醒得好早啊,是不太习惯吗?”
“没有,我一向如此。”黎青浓淡声说。
“噢噢。”谢未染应声,非常迅速地下了床,所幸她身上的衣服外穿也完全没有问题,直接避免了要在人前换衣的尴尬。
黎青浓认真看了已经下床的谢未染一眼,迈步朝她走过去。
“怎么了?”谢未染略有几分迟疑。
黎青浓在她的面前站定,伸出手为她理了下衣襟,表情格外认真,“不碍事,只有我看到了。”
谢未染下意识低头,发现自己的领口松松垮垮的,露了半截锁骨,便点头,哦,确实没什么事。
黎青浓因为谢未染这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但一转念,这事儿与自己也没多大干系,何况确实没有旁人看到,便没再开口说什么。
不过,谢未染倒是注意到了黎青浓身上还是那件被撕坏的衣服,只是披了她的外袍,便忙从衣柜里找了件更符合古人审美的衣服,她们俩身形相仿,衣服倒是合适。
“喏,你先换衣服,我去拿早餐。”谢未染把衣服递给黎青浓,便匆匆离开了。
黎青浓没有拒绝,换上了那件白色的衣袍。
谢未染的衣服总是以简单舒适为重,这件也没什么多余的装饰,甚至格外宽松,倒显得穿它的人消瘦了。
黎青浓垂眸理了理袖口,指尖轻抚过细滑的衣料,不单是昨日那件,这件的料子也是不俗,这样一个小地方,钱从哪儿来的?
没一会儿,谢未染提着一个食盒回来了,刚一看到白衣的黎青浓,便脱口而出一句话,“很适合你。”
没等黎青浓开口,谢未染便麻利地将食盒里的早餐都摆在了桌上,而后坐下,“快吃吧,一会儿就该凉了。”
“嗯。”黎青浓应了一声,在桌旁坐下,“倘若有需要,尽管提。”
话刚一说完,黎青浓便对上了谢未染含笑的目光,“放心,不会和你客气的。”
黎青浓莫名从中窥到了些微妙的意味,但到底没有开口,罢了,想薅羊毛就薅吧,只要不过界。
一口粥送进嘴里,黎青浓眸子又是微微一眯,放了糖,而且不是那种劣质的糖,不管怎么看,这位谢姑娘的消费水平都和这地方十分不匹配。
黎青浓心中疑窦丛生,但能养出周洗墨那样的孩子,她还是决定再给谢未染一次机会。若是直接让人来查,那面上就不大好看了,也不一定会是更有利的方案。谢未染这个人的价值,还需要再评估一下。
大半个上午,谢未染都在翻一本册子,面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而黎青浓,则从谢未染的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表情越发凝重。
兴冲冲赶来准备嘲笑谢未染的弹幕一看到这情形都懵了。
“不是?等了一晚上,你就给兄弟们看这个?”
“这什么岁月静好读书室啊?画风突变是吧?”
谢未染自然看见了弹幕,但压根没打算理,视线扫到黎青浓手中的书时却是一顿,“在看什么?”黎青浓说要看书时倒是问过她,她只说自取便好。
黎青浓抬眸,合上手中的书,将封面展示给她看。
《大厦是如何倒塌的》
在看到那行字的时候,谢未染的脑海中有无数个念头飞过,不是,这都能让她挑到?这破书名是谢未染自己安上去的,人家原书叫——《罗马帝国衰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