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黑乎乎的,小六重新点燃了地上的一堆柴火。
“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渐渐的就成了我的地盘,特别是夏天的时候,祠堂比我住的地方要凉快很多,我就经常来这里休息,你们看,这还有一个密室,我发现的,估计也只有我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了。每次和小玥小栗在这附近玩捉迷藏的时候,我想不到可以躲哪里时就会躲在这里,她们一次都没有找到过我。”
说着,小六钻到了桌子底下,推开了这张桌子所靠着的墙的一部分。
殷常宁弯下腰往那儿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其实并不是墙,而是一个长得很像墙的很小的门。
看样子这张桌子已经很久没被人挪动过了,而这张桌子也正好能挡住这个门,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隐蔽。
“好小子,这都能被你发现。”殷常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意味。
小六自豪极了:“那可不,这个密室里面可大了,而且还有一些亮亮的石头在顶上,在里面根本就不用照明。”
殷常宁疑惑道:“亮亮的石头?”
小六道:“对,你们要是想看可以钻进来看看的,你们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愿意陪我去看我娘的人,我就告诉你们这个密室的存在了。”
殷常宁半信半疑:“那我就从这个门钻进来了?”
小六不假思索道:“来吧来吧!”
看着殷常宁钻进了这个密室,凤溪也来了兴趣,他道:“我也下去看看吧,雨潋哥哥,琵琶你帮我看一下,小疯子一个人在下面我不放心。”
风雨潋道:“不用,我去就行。”
“嗯?”凤溪有些不解。
此时风雨潋已经钻进了密室里。
凤溪愣了好一会儿,只好坐到一旁发着呆等他们上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三人便从密室里出来了。
凤溪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里面有什么?”
殷常宁轻描淡写:“里面啊......里面就是一个墓,然后没了,就这样。”
凤溪半信半疑:“喂,小疯子,什么墓啊?要真是墓,小六会不怕吗?”
“她没乱说,里面就是墓。”风雨潋道。
凤溪看向了风雨潋,他十分不解:“雨潋哥哥,怎么连你也骗我!”
“是墓,他们没骗你。”小六也这么说。
“啊?”凤溪有些傻眼。
风雨潋道:“小六不怕这些,也不避讳这些,这密室里有个往下的台阶,走到最下面就是这个村第一任村长的墓,你要去看看吗?”
凤溪道:“那......那既然是雨潋哥哥说的,那就一定是的了,我就不再去了。”
殷常宁不屑:“胆小鬼。”
凤溪微怒道:“说谁胆小鬼呢!”
风雨潋道:“好了,大家先休息吧,明日我们还得想办法解决小玥的问题才行。”
小六道:“对,小玥姐姐的落症还没解决,我们先休息吧。”
凤溪略有不甘:“行行行,那我们就先休息,这事儿就明天再议。”
说罢,四人便各自找了地方休息了。
......
天光乍现,四人被一阵哭喊声,尖叫声惊醒。
殷常宁来到了门口四下张望着,只见村里人拖家带口的从着火的家里逃了出来。
此时,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猛烈的火光让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小六跑到祠堂外面去看了一眼后,又跑了回来,他大喊道:“村子着火了!”
殷常宁也转头大声道:“这么浓的烟,这火势怕是已经控制不住了,我们先逃出村去避难先!”
说完,四人就一齐往村子外面跑。
在一间间燃烧着摇摇欲坠的房屋中,无数四散逃跑的村民中,四人艰难地在人群中前行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当四人再回过头看着已被一片火海吞没的村子时,此刻,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
四下都是侥幸逃出来的村民,其中一个大娘惊恐地喘着气:“这火......这火是那个得了落症的小玥放的,她先烧了自己的家,好家伙,这死丫头她自己的娘亲还在家里她都照烧啊!然后......然后她又挨家挨户点火,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我今早去后山找昨日掉落在了后山的东西,我都看不到这一幕,这简直就是个疯丫头!”
另一个大娘也附和道:“是啊,我昨天到过她家,那个小栗昨晚因为落症死在她的家里了,那个惨的啊,啧啧啧......我估计她是被吓疯了,怕自己也会那样死去,于是今早就发疯放火烧村子了。”
小六呆呆地看着燃烧的村子,半晌他才说出一句话来:“我没有住的地方了。”
良久,殷常宁摸了摸小六的头:“你应该会干很多活儿的吧?”
“会,什么活儿我都会干。”小六连忙回应道。
殷常宁道:“针线活儿呢?”
小六道:“这个我也会的。”
殷常宁试探着:“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我们这儿就缺个会干活儿的。”
小六疑惑道:“跟你们走?”
殷常宁道:“对啊,还是你留在这里和村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小六迟疑道:“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现在住的地方也没了,我又什么也没有了。”
殷常宁叹息道:“唉,是这样的,世事无常,要好好活在当下。”
小六喃喃道:“好好活在当下啊......”
过了好一会儿,小六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他看向了殷常宁:“嗯!那我就跟你们一起走吧!”
殷常宁对此半信半疑:“哦?你真的确定想跟我们走了?”
小六无奈:“好好活在当下嘛,村子烧了,我还留在这里,其实也没有用处,我是不会过得好的,反正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也没什么东西好牵挂的,去哪里都一样。”
殷常宁道:“行,那潋哥,凤溪,我们带上小六一起继续赶路吧。”
风雨潋默认般点了点头,凤溪则无所谓似地耸了耸肩。
四人在走得都快要看不到他们身后的村子了时,小六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此时还在燃烧着的村子。
他小声地喃喃道:“再见了,清泉村。”
......
沿着村民出山的小路,四人一路走到了一个驿站里。
驿站有许多往来八方的商人,他们在驿站中稍作休整时,会在驿站旁边开的酒家里点些小菜,等吃饱了再继续赶路。
四人也在酒家里点了些吃的。
吃饭时,旁边的一桌有个波斯来的商人正在和一个中原商人讨论着什么。
只听那个波斯商人带着浓重的口音道:“你可真是不知道,那个雍城就是个空城,哪里有人?本来还想大赚一笔,看来我那兄弟的情报还真是不靠谱,白跑一趟,要不是我当时骑了一匹快马,一日就跑出了城,还不知道要在那空城耽误多久。”
中原商人道:“是吗?可是我的兄长也去雍城做生意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之前还飞鸽传书给我写信,说是生意做得非常好,那里人很多,还想再多赚几笔来着,都不打算出城了,搞得我也想去那儿做生意了。”
波斯商人不解:“什么?不可能啊?我明明人都看不到一个?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对啊,你们的‘雍’字我还是认得的,那就是雍城吧?”
中原商人质疑道:“就是你记错了吧?我兄长在雍城做生意做得可好了,他到现在都不愿意出城,怎么可能没有人啊?我等会儿就出发去雍城。”
波斯商人反思道:“不可能啊,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
中原商人道:“你们波斯人认错了我们用的字也很正常,你下次再去一趟看看不就知道记没记错了?反正我兄长在那儿的生意可是做得风生水起。”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听到了这两个商人在说到关于做生意,赚钱的话题时,殷常宁也来了兴趣。
他走到了中原商人身旁,道:“小女子想和你打听一下,就是你兄长在信中有没有写到雍城里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吗?而且,敢问你兄长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中原商人见有漂亮“女子”主动来和自己搭话,顿时就来了精神,他激动道:“有!有意思的事情,有的!我兄长在信里写道,这雍城里,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好像是叫端木青莲来着?据说她每天都要和她男人成一次亲,而且她天天都要和自己男人穿着婚服成亲,可能成亲就是她的爱好吧,这个我也不清楚。还有还有!就是兄长的邻居,邻居家的小孩天天吃饭都不让人省心,老是把自己给噎着,每次她娘都要骂那小孩一顿,天天吃饭噎着,她娘就天天骂她,哎,你说吧,这小孩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至于我兄长嘛,他是开成衣店的,人多他生意就好,人总是要买衣服穿的嘛。”
殷常宁有些疑惑:“等等,第一个女子,她天天成亲?这女子家里人都不反对她吗?”
中原商人道:“不晓得,其他的东西兄长也没在信里面提,我也就不清楚了,要是你想知道,可以去雍城看看,正好我也要去。”
殷常宁道:“是吗?那我等会儿也出发去那儿看看吧。”
中原商人见有美人同行,连忙道:“小美人儿,就你一个人去吗?你想去看的话咱们结伴而行也成,我叫韩贤,姑娘叫什么?”
“我们等会儿一起去,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风雨潋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二人身后,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那中原商人不知自己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慌乱中,他转头看向了身后,这一转头便看到了一个身着一袭灰袍,戴着黑色斗笠,高扎发的高大男子。
此时,这生着一双丹凤眼的男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在这双眼睛的俯视下,中原商人不由自主的浑身哆嗦了起来。
坐在对面的波斯商人笑着:“嘿!朋友,你吓到他了!他胆子可小可小了!”
韩贤被吓得有些磕巴:“我......我......我才没胆子小,就是......就是突然这么一大个人,突然在身后来一句,这能不吓人吗!”
殷常宁看向了风雨潋:“潋哥,那我们就去一下雍城吧,我挺好奇那个叫端木青莲的女子的。”
凤溪在一旁道:“从雍城走的话,去师尊那儿好像还是条近路,以前听人提到过雍城,但好像从来没人走过这条路线,去弦鸣宗的话,从雍城走也行。”
“行,既然顺路,那等会儿我们便从雍城走。”殷常宁道。
波斯商人疑惑道:“你们都去吗?那我也再去看看吧,可能我是记错了吧?要是真像那信中写的一样,雍城很好做生意,那我还是再去看看吧,我们一路一起走的话,都有个照应。”
他像是想了什么事情似的:“哦,对了,我叫巴巴克,还请各位朋友多多关照。”
见状,殷常宁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去雍城吧。”
听韩贤说,从这个驿站去雍城起码要两天两夜,于是几人买了一些干粮休整了一会儿后便出发了。
......
两日后,六人行到了雍城的城门口,但奇怪的是这雍城一个守城的侍卫都没有。
雍城的城门就这样大开着,城里安静得出奇。
巴巴克埋怨道:“我就说吧,这雍城一个人都没有,这次我马都没骑来,不知道进城了之后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城了。”
韩贤疑惑道:“不对啊,我兄长明明在这里做生意,生意好得都不愿意走,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巴巴克质疑道:“你兄长会不会说的不是雍城,而是另一个地方啊?”
韩贤斩钉截铁:“我兄长在信上写得很清楚,就是雍城,不会错的。”
巴巴克不屑:“嘿,中原大骗子,连自己弟弟都骗。”
韩贤微怒:“什么大骗子,兄长才不是大骗子!”
巴巴克指了指四下:“你看这雍城,这地上的落叶,还有那墙上的蜘蛛网,还有这桌子,都积几层灰了,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吗?”
韩贤反驳道:“你!我兄长不可能骗我的,要不就是他写错地方了!”
巴巴克不屑:“呆子,你兄长就是骗了你!”
眼看着这两人就要因为这件事情打起来了,殷常宁赶紧上前劝道:“天色不早了,这里这么多空房子,我们要不先去找个能过夜房子吧,明日我们再赶路。”
在殷常宁的劝说下,两个都快要打起来了的人都收起了他们各自的拳头。
于是六人一起去找了一间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破的客栈,先将就着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