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符南雀眨眨眼,他都听到什么,冒牌货惦记钟泽。
他喜欢钟泽!?
符南雀诧异一瞬,又觉意料之中,或许是心底早就隐隐觉察假杨棕文先前对钟泽热情的过于奇怪。
莫名的双标态度,主动加好友聊天,直播期间也不时暗示钟泽跟他行动的示好,一切一切都源于对方心悦钟泽。
符南雀扫向不远处阴恻恻望着他们的冒牌货。
假杨棕文阴郁的眼睛在他和杨棕文之间来回转悠,嘴角不变的笑意咧得更大:“我说这没用胆小鬼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跑去找帮手,就凭你的弱鸡身材能动我?”
说着,目光在符南雀纤细的四肢上下打量,眼里的轻蔑掩都掩不住。
而被他打量的人丝毫没有被轻视的羞恼意识,举着台平板对假杨棕文拍了张图,又默默低头手指戳戳面板半天。
放出去的狠话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无端被人忽视的假杨棕文:“……”
片刻,符南雀拍摄的照片扫描出他想要的信息,薄唇微启念出个名字:“刘芒。”
假杨棕文身躯一顿,双目瞪大。
符南雀瞧他震惊模样歪头一笑,笑得像只狡黠狸猫,黑亮眸子闪闪:“没叫错吧。刘芒同学,别以为你披了层人皮我就不知道你是谁。”
有他的便携扫描平板仪在手,任你帅哥画皮也掩盖不了真实身份。
“你原本是X大的学生,一年前意外身亡在此徘徊不去沦落成野鬼。”符南雀说:“直到一周前杨棕文不知死活跑来这里野营,让你找到机会上身搅风搅雨。”
突然被点名批评的杨棕文默默在后头扣手手,觉得自己心虚样儿太灭威风气势,遂又挺起小胸脯瞪起双目,怒视不远处表情不明的刘芒,他头垂得极低,碎发遮掩把半张脸切割出阴鸷的阴影。
“意外?”
阴影下抿成直线的唇泄出一丝极轻笑哼,声音很轻,癫狂怒意却如汹涌深海旋涡无法掩饰。
钟泽眉头一跳,神色警惕上前将符南雀拦在自己身后。
“我承受那么多痛苦,连命都搭上最后只落得个意外。”刘芒痴痴笑抬头,撕掉伪装开朗的眉眼流露出化不开的浓墨,以及无边怒火。
痛苦?符南雀听出刘芒话里怨恨,不禁皱起眉。
符南雀:“你有什么苦楚可以告诉我吗?”
“符医生?!”杨棕文不解看他,跟这种黑心鬼有啥可唠的。
符南雀拨开钟泽挡在面前的胳膊,开诚布公道:“实话告诉你,我不是娱乐公司星探。”
刘芒阴森眸子里滑过一丝蔑意,却不见惊讶,看样子早就知道他是在撒谎。只是,符南雀下一句话真正叫刘芒惊讶。
“我是渡魂师,是来化解你的心结,告诉我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半晌。
忽地刘芒回身一挥手,虚空亮起几团光雾闪了闪,模糊雾面竟显现出虚影画像。
皆是被分散在X大各处的其他人。
他们似正经受极大恐惧,无论先前来时怎样的打扮洁整,在画面里都变成清一色痛哭流涕满地打滚的狼狈样儿。
“这个人学生时代是个校霸。校霸,多好听的外号。”刘芒道:“切,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不是街头巷尾要钱,就是欺负比他弱的人。”
“高中始乱终弃后到处造谣女孩不检点,把人逼得神经不正常退学,而他一点事都没有,谁让他有个好家世。”
被刘芒指着的其中一团光雾,那是个浑身名牌的年轻人,不知为何在学校小树林里把自己脱得浑身马赛克,疯疯癫癫地在林子里狂奔像是被谁追赶,丑态一路瞩目。
刘芒指着那一个个光雾,细数他们粉饰太平后无人知晓的罪业,手指一转指向被困在同一女厕扯头花的两女生。
“呵,这两恶女小团伙。”刘芒鼻腔发出冷哼:“你看她刚才吓得像个软脚鸡,跟孟瑰几个一起欺负同宿舍女孩可不这样,扇巴掌扒衣服拍照,关厕所折磨从来都是最出力那个。”
而现在把她们丢到同样境地下,平时臭到一堆的两个人狗咬狗起来比谁都狠。
听到这里,符南雀也觉出味来,刘芒选择的人都是在读书工作期间霸凌过他人的混蛋,他把自己化身成正义使者,若不是今晚符南雀他们横插一脚掺和进来,这些被选中的人很可能都会被刘芒拖下地狱。
刘芒回头,神色嘲讽:“这些人难道不该死?因为看不顺眼就可以随意欺辱他人,把别人的人生搅得一团乱麻,他们凭什么可以继续过自己的人生。”
他就是想好好完成学业,就因为他性子闷,不爱跟人打交道也要成为被针对的目标,甚至搭上性命也等不来对方一句道歉。
他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有什么错!
刘芒咬牙恨道:“我要他们陪葬,今晚所有人都要陪我一起葬在这!”
如墨般化不开的浓厚厉气自刘芒铺天盖地暴涨,边缘厉气张狂扭动似触手掀起一阵罡风掠过大地,所到之处土崩地裂,裂缝底下发出浓浓的腐朽死气。
吱——吱——
死气之下,地底响起阵阵牙酸发麻的刮拉刺挠动静。
倏地,一只枯骨白爪破土而出,它的出现宛若吹响幽冥嚎叫。
数不清的枯骨如雨后春笋接二连三从地底钻出来,它们行动迟缓调动起僵硬关节,碎石土块从骷髅缝间簇簇落下。
刘芒这是给自己召唤了个骷髅兵.团!
“诈、诈尸!”
“符哥小心!”
杨棕文的尖叫和钟泽的提醒同时响起,符南雀来不及反应过来,被钟泽一把拨开险险避开身后探来枯槁如柴的骨爪。
可避得了这一个,也避不开下一个。后山本就是片野坟地,两步一坑到处都是骷髅,对方数量庞大渐渐把符南雀和钟泽的活动范围限制成圈。
钟泽双拳难敌四面八方,不服输的劲儿也被激发出来,反手从兜里掏出自己吃饭家伙。
“特麻不露两手当老子好欺负。”钟泽挥手扬起一面小幡旗,上面字迹清隽写着——【中华传统心理咨询,有偿陪聊】。
“……”符南雀想起郑开屏曾跟他闲聊提过,他这手下闲暇时间喜欢到天桥下说书算卦,这招牌可真是与时俱进。
钟泽不知符南雀心里对他时尚招牌的看法,双手虎虎生威地舞动小幡旗喝道:“雷霆万钧!”
啪嚓——
漆黑夜空无端惊雷炸响,竟劈下数道碗口大紫电直直击在后山这片方圆之地。
刘芒大惊失色:“你是天师?!”
钟泽骄傲叉腰哼道:“知道怕咧,敢打小爷主意先让你好看!”
钟泽这话也就过过嘴瘾,刘芒还在杨棕文身上,雷也无法劈他,但对付刘芒召唤出来的帮手足够了。
浑厚阳气伴随雷电将这片骷髅军劈得四分五裂,飞沙扬尘,不知雷电劈到了哪片土包,一张破旧纸张随炸开的石块飘扬而起,飞飞扬扬飘到符南雀眼前。
符南雀伸手一捞,发现那是张用小篆写的契纸。
钟泽拍拍手,看了眼被自己一招击溃散的骷髅团,嘚瑟一哼回头却见符南雀拿着张破纸不放,不由奇怪道:“符哥,就是张破烂纸有啥好看的?”
“把它还给我!”被雷电吓到几欲魂不附体的刘芒一听,当即目眦尽裂伸手要抢。
厉气被雷电化尽的刘芒哪还是钟泽的对手,一只手就把莫名激动的刘芒给制止住,一脚踢在他膝盖窝处叫他单膝跪地不得动弹。
钟泽不明所以,怎么一个两个都对这张破纸这么看重。
符南雀眼眸微垂,目光从纸上落到刘芒身上,将纸面一转转到他面前问:“这么紧张,它对你很重要?”
刘芒眼神愤愤,咬唇不语。
符南雀蹲下视线持平,收回纸缓缓道:“我朋友倒是告诉过我,这张纸上写的是种禁术。”
“给我瞧瞧,啥样的夺舍术还被列为禁术。”朱冉伸手夺过郑开屏手里的孤本。
郑开屏无所谓对方拿去看,说:“上面说选中者入梦受蛊,签下魂契可换命。”
朱冉手下一顿:“换命?!”
与此同时,符南雀有条有理揭穿刘芒说:“杨棕文说一觉醒来就被挤出躯壳,其实不是醒来的事,而是梦里你就骗了他签下契约,答应自愿与你交换了吧。”
郑开屏:“一般的夺舍是抢夺肉.身,而签下魂契夺得身体那刻双方调换命格,夺舍者占据身体命格顶替原身,而被夺者就会被多出来。”
而被顶了命格的原身既失去躯壳,又被顶替命格,比孤魂野鬼还惨,无论上天入地他想证明自己身份都难。
这可比单纯的夺舍要心狠得多。
杨棕文气愤不已,钻出收魂包虎视眈眈盯住刘芒龇牙。
“换言之。”符南雀眸光一凛。
郑开屏下巴微扬,深幽目光望向窗外。
处在不同空间同一时刻的两个人异口同声。
符南雀:“夺舍魂契根本是替死术。”
郑开屏:“这就是个替死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