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着慕君的沉睡回溯到四年前,天下分裂,其中姜国最为强盛,那是天元27年,易国的一个国泰民安,春和景明的白日。
街上行人络绎,有髻间插着桃花的俏丽女子,手挽着竹篮走走停停,有追来赶去的幼童在街头巷尾,车水马龙间熙熙攘攘,在易国这样一个附属国也是一番常态。
一条蜿蜒流淌的河流从街道穿过,石桥跨过与之连接。柳絮飞舞之间有一茶楼伫立其旁,古色古香的装潢可见其高雅大方。
二楼木栏边一双柔嫩白净的手臂搭在上面,鹅黄色的宽袖被挽在手关节处,但是露出的手臂引人想见其人的风貌。
由于还是早春,偶尔吹过的微风还是带着寒冬的余温。一声女子的嘤咛声响起声线如同黄鹂鸟般动人,或许感觉有些冷,女子收回随意的手臂将其遮的严严实实。
“啊!我怎么睡在这了?”慕君猛然醒转过来,她从栏杆长椅上坐起,露出一张虽是稚嫩素洁,但已然能窥见未来风华的脸。
她急忙起身,看到自己身上春日新做的衣衫上有着难看的褶皱和一大片茶渍,细眉一跳,一脸难看的打量着衣服,充满了十分的嫌弃,仿佛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
“罢了!看来这件衣服不能要了。”慕君缓缓吐出这句话,转头看了看日头,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今晚还要去参加晚宴。
想着想着,慕君的脸色更加难看,眼中充满了深深的烦躁与厌倦。皇家办的宴会都是酒杯交错,虚与委蛇,让人难以忍受。
等到慕君回到相府时,府里一片匆忙,许多丫鬟小厮都在四处奔跑,仿佛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有些诧异不明其意,站在后门随意拉住一个脸色急切的小厮:“府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小厮有些不满,急于往外跑没有仔细看清拉住自己的脸,想要随意打发:“小姐不见了!”
“我不是在这嘛!”慕君没有想到自己偶尔的偷跑会让府里变得鸡飞狗跳。
小厮定睛一看,脸色惊喜,大声朝府内呼喊:“大小姐回来了!”
慕君走进府中,然后被一个人拉住了手臂,转过身映入一张活泼讨喜的脸,但是此时表情不好,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小姐!你去哪了?晚上可是有晚宴,平时如此就算了,这种重大场合可不能有失误!”
“好了好了!春华,对不起了!”慕君心虚的道歉,任着春华将自己拉进房间。
屋内另一个名叫秋实的丫鬟看到慕君的第一眼届时松了口气,秋实看起来长相俏丽,气质比春华更加稳重,她将慕君拉到梳妆台前坐下,抓紧时间帮她打扮。
“小姐,今晚的晚宴是一年之初的春宴,我们要隆重的看待!”秋实说道。易国除了偶尔的接待外使的国宴外,最重要的就是四季对应宴会,其中重中之重的就算春宴,为应天地俱生,万物始荣的寓意。
说着将一只梨花金丝发杈比在慕君发间,接着说:“小姐,这个如何?在春天如此更是清新脱俗,粉中带润,更衬您的肤色。”
“随意吧!”慕君对这些发饰什么的着实不感兴趣,原本就是任凭秋实折腾。
秋实有些无奈,不知道国内有多少女子羡慕慕君的长相,当事人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真是让人又嫉妒又羡慕。
说着说着,秋实惊呼:“小姐,你这件春衫才新制就被沾上了污物,怕又是那金丝贡茶的茶渍吧!”
慕君闻言,脸上有些羞赧点点头,等待着秋实的一番教训。
春华与秋实从小与慕君一起长大,此时与慕君同值13岁,也是豆蔻年华的鲜艳,说起话来也没有介意之间的尊卑上下。
“小姐,你有时候也要注意一下仪态吧!说出去可能会坏了你的名声。还是先把衣服换下再梳妆吧!”秋实简直是为自家主子操碎了心。
慕君换上一身绛蓝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 ,沉稳大气的颜色将慕君大家之气衬托出来,静静站在那里就是一副美丽恬静的仕女图。
她有些不满的拉扯着身上的衣服,要不是自己是宰相长女,慕君才不会穿这么老气的眼色。
“为什么每次我都要穿这种沉重的颜色啊?”慕君闷闷的说。
春华正在外屋收拾安排事议,内屋只有秋实一人,她离得近自然听到了慕君近似嘀咕的话语。
秋实脸上带着安抚,自然明白慕君不喜欢这样沉闷的颜色,她惯常喜欢鹅黄色这般鲜艳活力的颜色。
秋实走到慕君身旁,帮她细心整理衣衫与发髻,“小姐,去宫里自然要穿的大气一点,再说了我家小姐长的如此好,什么颜色都好看!”
“是嘛?”慕君由于从小都看着自己这张脸,没有对自己长相的真实认知,都是听着周围人说自己好看。
秋实这话确实说的不假,十三岁的女孩长相清丽,但那双眼眸仿佛淌着一汪温润的溪水,眼角微挑显出一丝未彰显的艳色,红唇微启,娇艳与清雅杂糅在一起,站在那里就是一袭风采。
天色渐暗,远处的夕阳还有一丝光芒未收拢,照的天边云彩还映着红霞。
室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未见其人已见其声,“小姐,可收拾好了?夫人老爷都在府外等着呢!轿子已经安排妥当了。”
话音外落就见春华梳着双髻跑进屋内,脸上依稀有些红润与薄汗,可见跑的有多急切。
秋实此时正为慕君上唇脂,抹上后本就轮廓姣美的嘴唇更加的鲜艳欲滴,令人想要一亲芳泽,贵女般的端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是刚才的慕君。
现在的她不是慕君,而是易国宰相的嫡长女,代表的是自家家族的气派与荣光,一瞥一笑皆是随礼而行,而非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