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月光皎洁。
天空下是一大片荷花池,池水倒映着圆月,依稀间能窥见鱼儿游动的涟漪。
一袭轻纱倩影正俏然立于池水中,小舟随着船桨的摇动而缓缓游动,显得寂寥孤单。
随着小舟与岸边的距离越发的近,在黑夜中依稀有一抹高大飘逸的身影。
月光撒在池水上,女子的模样也显露出来,挺翘的鼻梁下是一抹鲜艳的樱唇,清丽绝艳的轮廓仿佛惊艳了时光,倘若池中荷花幻化的仙子。
“没想到你竟然一直在这,怪不得一直没有找到你!”清朗的男声在安静的夜晚中尤其突出。
银衫金丝镶边的男子缓缓走近池边,模样清朗,身上自带一种洒脱之气,他薄唇微弯浮现一抹微笑,语气平和仿佛能淡化一切愁苦。
美丽女子随手将船桨扔在小舟上,从船上一下子跳到岸上。
定睛看了看男子,眉间舒展间脸庞柔和:“你还是老样子,没想到你还俗后竟然喜欢穿如此俗气的衣服,风音!”
“你在晚上的眼神倒满尖的,竟然能看到我这衣衫是细软金所制。”风音抬起宽袖看了看,然后带着笑意调侃。
女子没有理会风音的玩笑,径直走向池边一座雅致简单的竹屋,直截了当的说:“你找我干嘛?”
风音跟紧女子的步伐,疑惑的问:“难道你还想一直待在这?”
女子的步子促然停顿住,乌黑的长发随意挽着一个发髻,近看穿的是一身简单的月白轻衫,脸庞被隐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风音看到女子这种反应,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不可置信的问:“你…难道真的决定这样!?”
“难道不可以嘛?我要在这等他回来,他说过让我好好待着等他!”女子的声音有些清冷寂寞,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忧伤与执着。
“慕君!你不要忘记了有很多人都在担心你!你的父亲,弟弟每日都在为你焦急担心!还有…我!”风音越说到后面,情绪越发激动,最后说出的“我”字才音量减小,仿佛被夜风吹散,也不知女子听清楚了没有。
风音脸上不复开始的云淡风轻,潇洒清朗,仿佛暴露了自己内心不为人知的秘密,白皙的脸上涌现一抹红润,幸而晚上够黑看不清脸。
慕君有些不耐烦,她本就不像看上去那样有耐性,原本也是个跳脱的性子。
细眉一挑,转身撇了眼风音,不耐烦的说:“风音,你是把之前和尚的臭毛病遗留下来了吧!说话跟念经一样,啰嗦!”
看出了女子的不耐烦,转移了话题笑道:“我看你没穿之前喜欢的鹅黄或者嫩绿衣衫,而是换上了沉静的月白,我初见还怕你换了个人,结果没说几句就露了原形!”
慕君思及此话,清艳的脸上逐渐爬上一丝惆怅,脑海中浮现一张熟悉的俊颜,他端坐在暖池正中央的坐台笑着与自己说话的模样,还有正经捉弄自己的情境。
现在想来都是温暖的回忆,至少他还在自己身边,还好好的!
“他最是喜欢月白,常说‘月白水泉莹,花多烟雾深’。”语气带着追忆的气息,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怀念的事情。
风音没想到随口一说就让她想起了那人,本来不想要触及她的痛处的,脸上满满的愧疚,张嘴打算说什么,但被慕君抢了话头。
“再说了,我也不是那二八年华,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少女了,还穿那样鲜嫩的颜色有装嫩的嫌疑,我还知羞呢?”语气婉转,眼角泛着淡粉溢出一抹艳丽,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番伤情模样。
慕君推开竹门,风音跟着进去,里面装饰简单,屋体都是竹子,或许是因为昨日下了雨依稀间还能嗅到竹子的清香。
他也不客气,进了屋就直接坐在了屋内的桌几旁的垫子上,眼中带着打脸环顾了屋内的装饰。
眼神凝固带着惊愕,一进来更是视野开阔,屋内的简单一目了然,内室一张小床,窗前有一抹长琴,墙上还挂着斗笠,然后就是中央的桌几了。
慕君在他眼中可不是这样的,这种房子在之前的慕君眼中简直就是厠间都不如,现在竟然……
慕君在屋外烧了热水提进来,动作流利熟悉,跪坐在风音对面,轻手将几上的茶杯盖揭开,目光认真的冲泡着茶水。
“你将就喝吧!这是旧年的茶叶,或许有些涩潮。”慕君眉眼安静,声音柔亮。
风音端起白瓷小杯,微微一呡,脸色未变,语气带着关切:“你也是为了他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他再次环顾四周,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子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心下一顿接着说:“你竟然真的能在这住上半年?谁能想到慕相的嫡女竟然住在这样的房子,这还是那个吃茶要吃云南专贡的金丝贡茶,床要黄花梨的,衣裳要……”
“够了,我还以为你会夸我这呢,竟然语气中尽是嫌弃?还是之前那个‘僧舍只留明月伴’的尘非大师嘛?我这有山有鸟,有花有鱼,有何不好?”风音还未说完就被慕君打断,反而被奚落了一番。
两人在万籁俱寂的夜晚促膝长谈,在烛灯的燃烧中,两人的身影在地上拉长,随意的谈论着近况与琐事。
月色朦胧越发深沉,荷花池中传来连续不断的青蛙“呱呱”叫声。
桌上的茶也早已冷却,风音透着窗榄看了看天空的月亮,转过头看着慕君:“夜色也晚了,我也要回去了!”
说着就开始动身站起来,拍了拍微皱的衣衫,淡蓝色的发带随着动作落到肩前,笑容明朗亲和。
一旁的女子没有丝毫动容,也不介意已凉茶水依旧一饮而尽,听到风音这话,只淡淡的说:“走吧,别来找我了!”
“你这人还真是冷血!都不挽留一下,我以为你会留我住一晚呢!”
慕君一脸嫌弃的看着风音,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已然暴露一切,就在说着‘你想的美’这四个字。
风音没有在意,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屋内又只剩慕君一人。
她在原地呆坐了一会,眼神茫然溃散,不知望向何处。半饷,她缓缓起身伸展了一个懒腰,“好了!睡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