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求败传 第14章 林中巨雕

刘纯见那蛇信几乎就要碰到自己脚跟，心头大骇，双手不住攀援，眨眼间已爬至树梢处，背上已是惊得一身冷汗。

却见巨蛇蛇身正一圈圈自树根处缠绕，缓缓卷将上来，刘纯大惊，苦于手中没有兵刃，随手折了根三尺来长的树枝，往那蛇头戳去。

不想这蛇头极为灵敏，树枝离那蛇头尚有半寸之余，只见白影一晃，蛇头已偏至数尺外，刘纯连戳数下，均被那蛇巧妙躲过。

眼见那蛇离自己脚下已不及数尺，他心中慌恐，心念电转间，猛然想起易经中所说的：“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何不利之有。”之说。当下收摄心神，藏枝于身后，凝神而待。

巨蛇又盘旋数尺，忽地张口巨口，往刘纯腿上咬来，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至。刘纯只觉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见那蛇口离自己小腿已不及数寸，身后树枝闪电般刺向那巨蛇的眼睛，这一招真是疾若流星，后发而先至！

巨蛇不及闪避，右眼被他树枝刺中，树枝立时折断，巨蛇一阵剧痛，惨嚎一声，长约丈余的一段身子，如粗绳般往树下垂去。不及片刻，蛇头又再次卷上，两只眼睛凶光大盛，看着极是骇人。

巨蛇长信吞吐不定，似是心有余悸，一时间也不敢扑上。一人一蛇僵持在树身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一阵古怪的雕鸣声传来，只见那巨雕瞬息间奔至树下，张开雕嘴便往蛇尾咬去。巨蛇大半身子缠在树身间，无法趋避，嘶鸣一声，蛇头上下晃动，似是要回击。

刘纯见机，纵身从树梢上跃下，急忙奔到数丈外。只见巨雕奋力将巨蛇蛇身往外拉扯，那巨蛇吃疼，身子一软，颓然摔至树下，蛇头旋即抬起，张开巨口，便往巨雕头颈咬去。

巨雕见巨蛇袭来，放脱蛇尾，向后一跃，避过噬咬，仰头长鸣，随即扑上。两兽又再缠斗在一起。那巨蛇极是凶悍，数次受创，仍然攻势凌厉。那巨雕虽也勇悍至极，却渐渐力乏，似要支持不住。

刘纯见巨雕渐落下风，心中不忍，便想再掷石块相助。一想这石块只能赚得巨蛇一时便宜，终是斗它不过。心里便思索如何能胜得过它。

他眼见巨雕形势更加危急，已不及深思，见一旁树上有几根树枝颇为粗壮，急攀至树上，折下一根来。忙将那树枝两边小枝折去，拣起地上石块，将枝头削得又尖又利，乍看下，便如一杆三四尺长的短矛。

他悄悄移至巨蛇身后，见那巨蛇兀自酣斗，毫没察觉。他举起手上石块，向巨蛇后脑掷去。巨蛇脑后吃疼，回头凶狠地望着刘纯，刘纯被它望得心里发毛，鼓足了勇气，纵身一跃，手中短矛递出直往它眼中刺去。

巨蛇欲待闪躲，身后巨雕忽然扑上，张嘴咬住了巨蛇脖颈，蛇头一时转动不灵。刘纯手上短矛直刺入它左眼中，巨蛇一阵惨嚎，蛇头垂地，全身不住颤摆，犹如痉挛。

巨雕立时扑上，嘴上尖喙直往那蛇头不住啄去，直把那蛇头啄得血肉模糊。那巨蛇在地上又扭动了一阵，逐渐没了声息。

刘纯见那巨蛇渐渐气绝，心头一松，颓然坐倒在地，不住喘着粗气。那巨雕走上前来，右翅在他背上拍了拍，似是意示嘉许。

刘纯见这巨雕颇通灵性，远非凡物，心中不敢怠慢，抱拳道：“雕兄弟，咱们也算是患难相逢，有缘的很啊！”

巨雕昂然仰首，鸣叫了几声，似是在一吐胸中豪气。

刘纯站起来身来，问道：“雕兄弟，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巨雕衔住刘纯衣角，将他往一旁拖了几步，仰头向着月光下一处石壁上鸣叫了几声，似是在示意自己居所。

刘纯见它似能听懂人话，只觉十分有趣，不免起了几分童心，便兴奋地说道：“雕兄弟，带我去你家坐坐啊！”

巨雕鸣叫了数声，半蹲下去，似是要他骑到自己背上来。刘纯兴高采烈地一跃而上，巨雕便疾奔而去。

这巨雕身形庞大，奔行却甚速，刘纯只觉两旁树木不住倒退，这巨雕奔行之速竟是不下于轻功高手。

巨雕奔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一处山壁下驻足，那山壁高耸入云，月光映照下，山石嶙峋，看着甚是雄奇。

巨雕踩着山壁上突出的石块一跃，便跃起丈余，顺势又往脚下石块上一蹬，又跃起丈余，如此踩了五六块石头，便跃至它先前所示的石壁下。

这石壁一处中空，远观夜深瞧不清楚，近前才发现赫然就是个两丈来宽的山洞，不知如何穿凿而成。巨雕跃进洞中，放下刘纯，只闻得这洞中腥臭之味甚浓，四周尽是死蛇的尸体。

刘纯捂着鼻子笑道：“雕兄弟以蛇为食，我却无福消受啊。”

巨雕走入洞中，不多时衔着一枚蛇胆出来，将蛇胆放在刘纯手中，鸣叫了几声。刘纯将蛇胆放在鼻下一闻，只觉恶臭难当，几欲作呕。

巨雕又鸣叫数声，右翅用力在他背上一拍，似是执意要他吞下。

刘纯捂着嘴苦笑道：“雕兄弟，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蛇胆未免太臭，我哪里吞的下去。”

巨雕发出几声与刚才似有些不同的叫声，用头拱着刘纯往洞外推去。

刘纯忙摆手道：“好，好，我懂了，我不吞你就要哄我出去了，我这就吞。”说罢，便把蛇胆缓缓往嘴中送去，鼻中闻到蛇胆传来的阵阵臭气，只觉头晕目眩，不禁又犹豫起来。

他瞥眼见巨雕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心想今日不把这蛇胆吞下去，恐怕是收不了场了，这雕兄弟一番好意，我也不忍拂了它的心意。

当下一咬牙，两眼一闭，将蛇胆送入嘴中，一口咬破。胆中汁液流出，刘纯只觉苦涩难以言表，仿佛全天下的苦味，都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嘴里。

他正欲吐出，无意望了巨雕一眼，见它眼中神情似是极为关切，心中终是不忍。想要一口咽下，又实在提不起气来，只好仰起头来，任胆汁自行流入喉咙中。

如此折腾了好一会，才总算把那胆汁全部吞下。

过得片刻，刘纯只觉浑身精力充沛，困倦之意尽消，似乎连力气也增长了几分，才知巨雕要他吞下去的，实是神物。

当即躬身抱拳谢道：“这蛇胆竟如此神奇！多谢雕兄弟！”巨雕鸣叫数声，在他肩上拍了拍，似也十分喜悦。

刘纯在巨雕洞中坐了半夜，眼见天色将明，便起身道：“雕兄弟，我下去走走。”行至洞口一看，见那洞离地尚有五六丈高，以他眼下轻功是决计跳不下去的。

刘纯回头眼望巨雕道：“雕兄弟，麻烦将我送下去啊。”

巨雕将他放到背上，沿着石块一路跃下，几息之间已跃到地上，刘纯心想这巨雕身手甚是不凡啊。当下又抱拳谢道：“多谢雕兄弟！”巨雕鸣叫数声，径自跃回了洞中。

刘纯信步在林中行走，脑中忆起昨夜一场恶战，仍是心惊不已。

他心头一动，想到昨夜击刺巨蛇那几招，心中似有所悟。低头沉思了半晌，随手拾起地上一根树枝，试演起来。

他连番击刺，招招迅猛凌厉，隐隐中带有一股威势。但却总觉哪里不对，究竟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如此简单一招，对付畜生尚可，要是碰到高手哪里还有半分用处。

如此练得半日，却是毫无进展，他心中不免有些气馁，只好扔了树枝，往湖边走去。

尚未走到湖边，他只觉丹田中一股寒气勃然而生，不到片刻周身已似直入冰窖之中，寒不可当。他卷曲在地，咬紧牙关，苦苦忍受，心中直骂道：“老乌龟！老妖怪！这般欺负人，可苦死我啦！”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寒气渐退，他才渐渐起身。竟觉和上次相比，自己手脚的力气恢复得快了一些，他心想必是那蛇胆之功，心中甚是感激巨雕。

如此过得数日，刘纯每日便拣根树枝在湖边练剑，有时便去石壁下与巨雕闲谈几句，虽然寒气难捱，日子却也过得惬意。

这一日刘纯体内寒气发作，正自卷缩在地苦捱，忽见巨雕奔至，口中衔着一枚蛇胆，刘纯知巨雕想用蛇胆帮他驱寒，可他当下冻得牙齿打战，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哆嗦着说出几个字道：“雕...雕..兄弟。”

巨雕似是领会其意，低下头来将蛇胆轻轻送入刘纯口中，蛇胆汁液流出仍是苦不堪言。刘纯原想这蛇胆如此神奇，或者真能克制寒气。哪想片刻后，寒气竟然愈发猛烈起来，他只觉浑身毛发都似结了冰一般，当下心中真是叫苦不迭。

一番折磨后，寒气渐退，刘纯双眼一睁，便即跃起，竟无丝毫迟缓。他心中甚觉奇怪，这蛇胆既然加重寒气，何以他手脚力气恢复又如此迅速？

他心中疑惑不解，见巨雕在他身旁鸣叫，便携着雕儿向林中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