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荆毒的后劲有些大,虽服了解药,司徒忱依旧疲乏得很。
他斜靠在矮榻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盘算着个中关系。
萧氏与元仲有往来,花重金买了毒药,想给老十创造上位机会,孰不知这毒非同小可,萧氏被元仲摆了一道,差点扰乱军营,铸成大错。
此外,滨州藏着萧氏的眼线,帮助他们下毒,此人会是谁呢?若能抓住此人,借此宣扬老十勾结西凉国意图谋反,父皇生性多疑,必不会叫他们好过。
司徒忱自然不会知道,滨州疫病的初衷并不是给十皇子赢得民心,而是转移东玄帝追查失踪女子案的注意力。此外,萧氏在滨州的眼线,正是众人都认为的保皇党孟望清。
房门被轻轻扣响,司徒忱睁开眼,眸中带着不耐。
“王爷,陆都督和唐神医来访。”内侍在门外恭敬道。
司徒忱敛下情绪,换上惯有的温和贤能,“快请进。”
陆今觉和唐晏进了屋子,直接说明来意。
“打扰王爷休息,请王爷恕罪。然,王爷千金之躯,容不得半分差错。请唐神医替您复诊一番,确保无恙,好叫臣心安。”陆今觉道。
司徒忱笑了笑,“劳都督和神医费心了。二位念着本王,本王欣喜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言罢,伸出手腕,有礼道:“唐神医,请。”
唐晏颔首,放下手中药箱,搭上司徒忱脉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唐晏收手,公事公办道:“王爷大义,以百姓为先。毒药留存体内太久,虽毒已解,但到底伤了些根本,致使王爷疲乏。在下替王爷开个方子,连服三日,保管王爷勇猛非常。”
唐晏顿了下,压低嗓音道:“此药方有些苦,但良药苦口,望王爷坚持服用。否则,恐会伤及根本,甚者,关乎后代子嗣。”
司徒忱贤德的面具差点没绷住,他唇角的笑意僵了僵,略显扭曲道:“有劳唐神医开方,本王不怕苦。”
该死的,早知道不逞这个强了,若是耽误本王生儿子,当真得不偿失!
“那王爷好生休息,臣告退。”
陆今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离开司徒忱住处,唐晏朝陆今觉点了点头,他在司徒忱体内亦探出了生南星之毒。
至于给司徒忱开苦药方子,完全是唐晏的恶作剧。伪君子,苦不死他!
当然,影响子嗣这点,唐晏没有瞎说,毕竟基本的神医素养他还是有的。
陆今觉同唐晏没有丝毫耽搁,直奔孟望清所在之处。
滨州疫病已解,孟望清绷到极致的神经,终究是松懈了下来。
此刻,他正指挥手下对疫区进行消毒和重整,脸上带着久违的欣喜。
见到远处走来的陆今觉和唐晏,忙感激地迎上前。
“此番多亏都督和神医,下官感激之意无法言表,请容许下官叩首相拜。”
陆今觉忙将他拦住,淡然道:“孟大人不必挂怀,我们都是奉命行事,要谢便谢皇上圣明吧。”
唐晏在身后好一番鄙夷,自家师兄昧着良心拍东玄帝马屁,怪膈应人的。
“是是是,都督所言极是!”
“孟大人为滨州操劳十数载,此次疫病,你虽无中毒症状,但为保万无一失,本督请唐神医替你诊个平安脉。”
“这……”孟望清没想到是请脉这事,一时有些慌乱,“下官的身体自己知晓,无任何不适,哪配请唐神医把脉,使不得使不得。”
“孟大人此言差矣,您乃一方父母官,您身体好了,这滨州百姓方能更好不是?”
唐晏边说,边拉过孟望清的手,不容抗拒,“孟大人放心,在下有分寸,不会叫您受疼,抑或喝苦药的。”
“唔……孟大人气血不足,受冷关节疼痛,甚者难以走路,除此之外,心有郁结,有时伴随绞痛。”唐晏收回手,感叹道,“孟大人心系百姓,却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体,凡事想开些,莫要郁结于心。外在的伤痛在下可帮忙缓解,这开阔心胸,便要靠大人自己化解了。”
见唐晏并未发现异常,孟望清松了口气,再观他年纪尚轻,医术竟是出神入化,便越发敬佩了。
“下官谨记神医所言,多谢。”
“客气了。”
唐晏摆摆手,留了些膏药和滋补方子,便跟着陆今觉走了。
走至无人的地方,唐晏是彻底忍不住了,俊眉拧成了死结。
怎么司徒忱和孟望清,体内都有生南星之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动脑子这事儿,唐晏是真的不行,啊头疼欲裂……
陆今觉全程无视唐晏的狂躁,只抿着薄唇,静静地走着。
走至驿站,瞧见自家夫人在不远处等着,当即柔了神色,加快步伐,向她走去。
唐晏亦是眸光一亮,热情地冲是乐挥手,喊着“小嫂子……”
却被陆某人伸手拦住,听着自家师兄冷漠地声音,“你的住处不在这里吧?你可以走了。”
唐晏痛苦地用右手捂住心脏,左手颤抖着指向陆今觉,控诉道:“陆今觉,始乱终弃、用完就扔,你!没有心!”
接触到自家师兄杀人的眼神,唐晏当即泄了气,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转身回自己住处。
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医术是,武功也是,就很气!
是乐被麾衣裹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只一双美眸露在外头。怀里硬被露珠塞了个暖炉,整个人漾着暖意,手心甚至出了些汗。
见陆今觉朝自己走来,她眉眼弯弯,心里被爱意填满。
“怎么不在屋里等我?冷不冷?”陆今觉柔声道。
“一点不冷,甚至有些热呢。不信,你摸摸。”是乐将带着汗意的手掌,贴了贴陆今觉的脸颊。
“唔……快藏好,切莫受凉。”陆今觉紧紧握住她柔软的小手,道。
对于二位主子的腻歪,露珠是见惯不怪了,她甚至调笑道:“夫人一直挂念着都督呢,若非我拦着,她早就去寻你啦。这还不到半日呢,在夫人这儿,便如隔三秋啦。”
是乐脸颊微红,嗔道:“露珠!”而后不忘打趣,“哎呀,这郑公子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啊,我家露珠都学会改典故了。”
这下换成露珠跳脚了,“夫人你又打趣我!不同你说了,我去看看膳食!”
是乐不厚道地轻笑出声,露珠跑得越发快了。
陆今觉的眼眸就没舍得从是乐身上移开过,自己的夫人,调皮起来,叫人无奈又心动。
就这样宠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