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档中的咒术师 第11章 第十一章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医生真的很肝。”家入硝子趁着开窗通风，点了一支烟，“你俩在游戏里疯跑我在肝，你俩出去执行任务我也在肝……”

“而且这个游戏做得真的很精细。”她吐出一口雾气，语气里难免带上困惑，“就连咒力的运转方式都自成体系，我这些天甚至都想要尝试一下游戏里的姜同学们教会我的方式来施展反转术式了。”

“所以五条，你到底是怎么淘到这个游戏的？”这个问题又被提上日程。

依旧是无解。

所以只能……

“玩下去就一定有答案。”五条悟晃晃手柄，“硝子，我们两个都可以去卡组中一探究竟。”

咒神究竟是什么？游戏中的咒术运行体系到底是不是真的？甚至是它浑然天成的世界观，都让三个日常被压榨的高中生感到不可思议。

【是否进入“风昙剧情·年”？】

家入硝子：“欸？这就点进去了吗？我还是没带装备啊！”

夏油杰：“……直接把人拉进战场是坏文明！”

罪魁祸首五条悟眨眨自己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哎呀，我们上次不是也没有死吗？”

另外两个同期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地点存档键。

随着代表进入卡组的白光闪过，屏幕上出现的是一间开阔而古朴的屋子，不远的地方放着一尊铜质博山炉，缓缓地吐着烟气。

左侧是开阔的窗户，窗外是高低错落的景致，最显眼的要数院中那颗银杏树，时不时就有薰黄叶片飘落。

看上去才五六岁的风昙站起来走到窗边，屏幕外的三人组才看到高空上不断落下的雪花。

“这是什么季节？”夏油杰诚实地发出疑问，“秋天？冬天？”

“是冬天，荞麦面同学。”风昙幼年版非常老实地叹了口气，“院子外面是咒力造景，那颗银杏树很大年纪了，应该也算得上咒灵了。”

本次高专三人组依旧变成了小孩子，还疑似直接出现在风昙的书房里。

不需要战斗，家入硝子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对这个开阔房间内的藏书起了兴趣。

她认为游戏内的咒灵非常有趣，与现实生活中她接触和解剖过的个体不同，现实生活中的咒灵诞生的过程、为什么会呈现多种形态、它们的咒力有何不同这些问题从来没有被细究过，但在游戏内，这些东西却是有据可查的。

例如一种名为“恙虫”的咒灵，在这里就有明确的记载——发源何处、被攻击的危害、如何避免、被恙虫伤害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症状，以及从古早流传下来的历史痕迹，就隐藏在他们的日常交流中，一句“别来无恙”就是最好的证明。

甚至还有什么咒灵尝起来是什么味道，家入硝子看过之后只觉得大为震撼，她甚至额外询问了夏油杰咒灵玉的味道，得到的答案却是咒灵就像是沾满了呕吐物的抹布一样难吃。

家入硝子：“杰……你甚至吃过这个吗？”

夏油杰：“这是比喻……”

“对了荞麦面同学，给你这个。”风昙伸出手，递上了一个发光小球。

“这是……咒灵玉？”

风昙手心那个球体，正是夏油杰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这是上次我们一起拿下的窫窳，唔，准确的说是只有一部分，不过我们之中只有你是召唤系，所以大家一致决定给你吃。”

“快吃了吧，别让孩子寒心。”五条悟在旁边挤眉弄眼，“爱来自饼干同学，哈哈。”

“……我先收下，谢谢。”夏油杰将这个散发出五颜六色污染光线、感觉一口咬下去就会变异的咒灵玉扔进背包，拜托，为什么他当初会同意五条悟用自己原始的身体和咒术打游戏呢，现在不但要在现实生活中吃咒灵，在游戏里也得吃咒灵。

五条悟：“我们在现实里要上学打咒灵，玩个游戏也得上学打咒灵，咦，那岂不是自费上班？”

用祓除咒灵转到的钱冲进游戏里，怎么算不上是一种自产自销行为呢？

家入硝子：“行，听完这句话，我是绝对不会花钱玩这个游戏的。”

有这阵说话的时间，最爱黄油土豆已经翻了个窗去挑逗窗外那棵据说很有年头的银杏树去了，结果就是被对方用枝条穿起来打，一阵鸡飞狗跳。

而沉迷学术的家入硝子一看就看到了吃午饭时间，被风昙邀请去别处逛逛。

因为有着【六眼】的外挂，五条悟的系统聊天界面时常显示消息99＋，此时来到风氏的祖宅，提示更是响个不停——

【银杏树上有34876片叶子，上一秒落下18片。】

【走廊上的地板共有7865块木质结构，有267块出现轻微损伤。】

【“最爱手术刀”精神值-13点，建议进行短暂休息。】

一条条罗列，让夏油杰与家入硝子叹为观止。

“好像是被垃圾短信轰炸了，虽然看上去很有用。”

“悟，六眼有时候还挺像导航的。”

“老子也不想的！”五条悟愤愤不平地推推小圆片墨镜，“即使有这间咒具的阻挡，【六眼】也无时无刻都在接收信息，超——累的好么？”

“所以你们两个，快点供奉蛋糕啦！”

“需要这个吗？”风昙挥舞两下手里的白绸，看上去非常眼熟。

风慈的眼睛上就时刻缠着一条，那天见过的风珩前辈也一样。

【您收到风昙同学的道具“风氏白绸”，效果：您还在为过人的目力而感到烦恼吗？又或许是因为控制不住自己而引发混乱？没关系，不要998，不要98，仅需9.8，“风氏白绸”包邮送到家！】

【一键屏蔽烦人外物，二来压制躁动咒力，咒术师的好帮手，请认准风氏出品！】

甚至于屏幕最下方还出现了一行小字——“如使用过程中为您带来实际帮助，可登录以下官网链接，好评五百字返现五元哦亲。”

五条悟：“……？”

什么情况？这种情况他真没见过。

身为一个衬衫价格远不止9磅15便士的大少爷，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怼脸打广告方式。

【是否装备“风氏白绸”？是/否】

迄今为止，咒高三人组在游戏中都是三块白板，一件装备也没有。

所以五条悟大义凛然地点了“是”，“杰，硝子，你们要记住老子为你们做出的牺牲啊！”

“行，到时候你来医务室，打一针我送一针，一次性扎两针可以吗？”

“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买甜点，买一份我吃一份，给你拍照可以吗？”

“哇呜！怎么玩了个游戏嘴巴都变损了啊！”五条悟大声抗议，“说好的我们是一个团队呢？”

“团队中一般是要有个团欺的。”夏油杰悠悠补充，“怎么看悟你都最合适啊。”

“是整个咒术界投票都没办法反驳的事情嘛。”

“谁敢投老子？”白色大猫咪蛮横无理地抱怨，“小心被我掌掴！”

随着道具在装备栏中显示，系统提示的速度猛然一停，再出现时就精简了很多——

【注：有“天灾级”咒灵干扰，读档功能无法使用。】

【东南方向，距离1087米外，有强大咒力波动。】

【北方639米外，有咒具结界，无法探查信息。】

“天灾级咒灵？和黄龙一样，也是SP级别吗？”五条悟晃晃手柄，“这样的角色也可以被我们抽到吗？”

【系统提示：SP角色不在卡池中。】

“欸？”他失望地垂下睫毛，“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失落还没完全褪去，院门拐角就出现一个白绸覆面、长发垂落的年轻男人和另外一个年纪更大、相貌更加英气的女人。

“姨母，舅舅。”风昙自然地打招呼，“你们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发过年红包啊。”英气女人，也是这一代家主风珩的大姐风虹摸摸她的头，大方地从怀里掏出一沓红包，“你们自己分吧！”

覆面男子风止：“既然大姐给了，那我就不给了哦。”

风昙：“现在可是正月啊舅舅，理发店还没关门！”

风止：“……待会儿再给。”

风虹并没有咒力，这是在场所有人都能感知到的事情，但她看上去落落大方、脾气潇洒，对于家中的孩子们，她展现出的完全是有领导力的长辈姿态。

最爱荞麦面拿到红包中的铜钱，系统也自动注释【除祟铜钱：一种低级咒具，一般由年长的咒术师们制作，过年时送给年龄小的咒术师们或者普通人，据说可以带来一整年的幸运。】

【注：晚上睡觉时可以装进红包里放在枕头底下，去除霉运、财源广进哦～】

“珩又要去驱除年兽了吧？”风虹问风止，“你也别闲着，能帮忙就赶紧去。”

先被晚辈挤兑又被大姐嫌弃的风止：“……好的姐姐，我马上去。”

“这个时间小孩别乱跑，在家里玩就好。”

嘱咐完孩子，大人们就与他们四个告别回归工作，风昙带着三人组往另一个方向走，家里正在准备年货，年底咒灵又多，除了小孩子都忙得团团转。

“风虹前辈好像很受尊敬。”最爱荞麦面试探性地提起这个话题，因为她好像只是一个无咒力的普通人吧？但精神面貌与他听说过的御三家普通人完全不同。

这点五条悟也无从反驳，他只知道御三家的老橘子们实在令人恶心，但御三家生出的普通人……

连他都没怎么关注过，出生于这种家族的普通人，往往是光鲜亮丽外表下见不得人的影子，甚至是被视为璀璨珠宝上的瑕疵。

“是啊。”风昙不疑有他，“大姨很厉害的，怎么了？”

最爱黄油土豆：“欸？这里没有老橘子吗？我还以为你算得上小橘子了呢？”

风昙：“……为什么一会儿饼干一会儿橘子的，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土豆比了个大大的叉。

最爱手术刀向她吐槽了一下某些现象，得到风昙震惊的眼神，“这种家族……我们不是在21世纪吗？”

“而且无论是不是咒术师，家人就是家人啊。”她十分不解，“而且刚刚听手术刀同学你说……那些大人物除了躲起来享受还会干什么？”

祓除咒灵不在第一线，保护大家的时候也看不见影子，那有没有咒力不是都一样吗？甚至比不上维持秩序的警察。

“咒术师就是应该保护普通人。”最爱荞麦面点点头，“毕竟咒术师要更强大。”

这个观点一出，得到五条悟不屑地“切”了声，以及风昙更加震惊的表情——

“荞麦面你在说什么大话，上来就说自己是更强的那个，会显得很傲慢哎？”

五条悟终于“噗呲”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杰你的正论终于被反驳了！你这个傲慢的家伙。”

家入硝子：“虽然不想承认……但夏油你的外表再加上满口正论，很像是某种传销人员。”

夏油杰：“哈？”

他也是十六岁的少年，平时当然也会骄傲，但夏油杰才不会认为自己傲慢，相反一直以来他都在保护着普通人，以温和的姿态。

所以第一次，他忘记了平时劝说五条悟的话，自己和一个游戏角色吵了起来。

“有什么不对？世界上的咒灵那么多，普通人完全没有能力自保，他们甚至看不见咒灵！是各种各样的咒灵一直在伤害他们！”

“世界上的咒术师有多少，这个世界是属于普罗大众的，荞麦面你这么说很像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啊！”

“我没……”夏油杰矢口否认，猛然发现不只是游戏里的人物，连他自己也在喃喃自语。

“我只是希望普通人不要受伤，我有什么错？”

“可荞麦面同学，你自己也只是小孩子啊。”六岁的风昙叹了口气，“如果你说的保护普通人，是要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们将想要作恶的咒灵解决掉……”

“普通人没法感知到你的付出，在他们眼里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还是一个小孩子。”

“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之中有人伤害你，你会怎么想？”

“你会不会愤怒？认为他们辜负了你？让你的一腔热血白白浪费？”

“怎么可能？”夏油杰下意识反驳，“他们怎么可能伤害我？他们只是……”

他们只是普通人，而我却是特级咒术师。

“怎么不可能？咒灵就是由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产生的，而咒术师一般不会生成咒灵。”风昙疑惑，“如果按照你的想法来看，不正是人类的负面情绪，一直在伤害咒术师吗？”

“……”

咒灵、由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产生，而咒术师一般不会生成咒灵？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咒术师们的伤痛岂不全都是普通人带来的？

“杰。”身边的五条悟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夏油杰这才发现手中的手柄被他紧紧捏住，如果没人阻止，想必很快就会被他掰成两半。

“你为什么要跟一个游戏角色争论什么大义啊。”他的挚友将墨镜向上一推，露出疑惑而美丽的眼睛，而这双眼睛里现在正倒映着自己咬紧牙关的模样。

夏油杰下意识移开视线，也许是他不太想在六眼中看见自己狼狈的一幕。

五条悟虽然嘴上总是对他的正论表达不屑，但行动上却总是在支持着他。

还有硝子也是一样的，他们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但……

“她说的是真的吗？”夏油杰捏捏眉心，“咒灵的起源。”

“这种东西无所谓吧。”五条悟耸耸肩膀，扔给他一根棒棒糖，“是不是由普通人的负面情绪诞生，对我们来说没什么差别啊，反正都是秒杀嘛。”

他的态度还是一派轻松，但夏油杰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悟没有正面回答他，而【六眼】却能看见世界上大部分的真相。

“所以……普通人真的在伤害我们？”最爱荞麦面问。

风昙：“这是按照你的想法来说的哦，你刚刚还收了我姨母的红包呢，小心我抢回来！”

“我没有这种想法。”荞麦面无奈道歉：“我甚至……不知道你刚刚说的事情。”

风昙：“……你真的上过学吗？”

屏幕前被贴脸开大质疑文盲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被骂了。

“我只是觉得荞麦面同学很极端。”她摊手，“毕竟非咒术师虽然有负面情绪，但这些并不是人力能控制的，这点我们与他们没什么区别。”

“可是如你所说，我们却并不会成为咒灵。”

“是啊，可是非咒术师就没有帮助我们吗？”

“我们现在所享受的一切便利，其中都是他们奋斗的结果，甚至有很多咒术师都诞生于无咒力的长辈。”

“我们之间，相伴相生。没有普通人的世界，也就不会有咒术师。”

“……”

“这真的只是个游戏吗？”

有人下意识地反问，不知道是谁说出了口。

“争论什么呢？这么起劲？”风止懒洋洋的身影出现在一旁，“本来还想去休息的，被你们几个烦得睡不着。”

“舅舅，这里有已黑化小男孩需要拯救！”风昙举手，“收了我们家的红包就要留下来！”

风止：“……你小子，我们是正经人家好吗？”

高专三人组看着这个还算年轻的人一路走过来，高大的身影足以遮挡冬日里微薄的太阳，让人生出一种“他们好像真的还算小孩”的错觉。

“吵什么……？普通人和咒术师之间的对立关系？哎呦，几个小孩子，作业写完了吗就提前忧愁感慨上啦？”

风止毫不客气地发出嘲笑。

他人高马大，一只手足以覆盖目前院子里六岁小孩的脑袋，他一手一个分两次揉搓完小孩子，才不正经地开口：“为什么要担心这种事？小孩的心总是说变就变的，今天说得起劲，明天就想着要毁灭世界也说不定啊。”

最爱黄油土豆：“切，不正经的大人。”

风止：“哎哎，小心待会儿不给你红包啊！”

最爱荞麦面：“啊……这个不用了，刚刚那位前辈给的已经很多了。”

“我是我，姐姐是姐姐嘛。”风止没认同这句话，“一样的，你们是小孩，我现在是大人，保护世界这种事，不应该交给我们来干吗？”

“至于你们几个，以后当不当咒术师还难说呢，趁着年纪小多想想，干点别的也行。”

“非术师的展开吗？”风昙反问，“if线，比如我会成为有名的小说家？”

“姑娘，你能别让我代写语文作文，舅舅就谢天谢地了。”

风昙：“舅舅！”

“不当咒术师，家里的老橘子们会闹着自杀吧？”五条悟下意识畅想了一下，“到时候老子就当个大少爷！每天一睁眼就逛遍整个霓虹的甜品店，到时候吃腻了就坐私人飞机去继续品尝国外的美食。”

家入硝子：“好资本家的if线……我如果没有觉醒反转术式，现在应该在正常地上高中吧？和我在国中时交到的朋友们一起，不用在这里待着……”

“你呢？杰？”

夏油杰、夏油杰有些迷茫。

他从几岁时就觉醒了咒灵操术，又能看见那些旁人无法看见的咒灵，在偶然的一次抵抗中搞清楚了【咒灵操术】的正确使用方法，从此以后……

走上了一条深渊。

诚然，进入咒术界，成为与御三家的六眼神子齐名的天才，又在高专交到了人生朋友，名为夏油杰的个体理应意气风发。

但若要问后悔过吗？口中却会泛起咒灵玉的苦涩。

夏油杰是天才，他作为一个闯入咒术界的非家系出身者，成长的太快。

“如果……不、我还是想做咒术师。”

夏油杰的声音坚定下来，“我还是想觉醒【咒灵操术】，还是想遇见你们。”

屏幕里的风止点点头，“想做什么就去做呗，累了迷茫了就去问问长辈，反正咱踩过的坑，说不定他们也踩过。”

“好无趣啊杰。”五条悟伸出一条胳膊搂上挚友的脖子，“还这么肉麻，但既然你都说遇见老子幸运，那老子就勉为其难跟你一起吧，过段时间再当大少爷。”

“你不是一直都是吗？”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也用手肘怼怼身边人，“……我也是，没有后悔过遇见你们。”

来了来了[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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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