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 第3章 神秘白衣女子

【半年前】

整个身体骤然沉入碧蓝的美丽海水中。再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蔚蓝美丽的天——就像在高耸的海岸上，看到天空倒影在海平面粼粼的反光。

对，不是这样。

落水的一瞬人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随后再睁开，渗透压更高的海水就像密集的针刺一样袭来，配合着落水那一瞬的冲击力，痛不欲生。

徐渡在水下睁开双眼，又本能地吃痛闭上。

伴随着落水前本就头晕目眩、呼吸不畅之感，徐渡模模糊糊感觉自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落水时拍打海面的后背像是被菜刀的截面猛击了一下。

仿佛震碎了五脏六腑，钝痛霎时侵袭全身。

望洲岛海岸上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落日。徐渡在水中挣扎着挥动双臂，用她所剩无几的力气。

最终还是放松了憋着的那口气，忍痛睁开的双目眼白布满血丝，视野开始变黑。

强烈的窒息感忽然消失。视线逐渐模糊，徐渡只看着出方才吐出的气泡在缓缓上行，搅动着水面倒影着的愈来愈远的日落。

徐渡闭上眼睛，只伸出一只右手，最后的意识告诉她自己在缓慢地下沉。

下沉。

沉没。

光线消失。

……

徐渡猛地睁开了眼睛。霎时被惨白的天花板反射的顶光刺的一阵眩晕。

动了下僵硬的手臂，徐渡刚想坐起来，却发觉自己正被五花大绑着。

她艰难地侧过头，赫然发现自己还戴着氧气面罩，双手双脚都系着约束带，牢牢地将她锁在病床上。

“阿渡，你醒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病房角落里突然响起。徐渡艰难地抬起还僵着的脖颈，眼角的余光暼着到了周书兰——她正朝自己走来。

周书兰素面朝天。尽管上了年纪，她那略带细纹的上挑的桃花眼美丽依旧。

此刻那不施粉黛的憔悴面容上却带着淤青一样的黑眼圈，眼角带泪，憔悴的仿佛几天彻夜不眠。

周书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她用纸巾擦了擦泪。

随后周书兰抚上徐渡被绑住的手，她那尖细颤抖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惊魂未定：“别怕，护士马上就来。你这次可吓死我们了……”

被碰到的一瞬，徐渡因厌恶被触碰而本能地挣动了一下，犹如触电一般，用惊人的力气挣开了约束带三分，猛地甩开了周书兰的手。

恰逢医生带着几个护士推门而入，被徐渡发出的动弹声吓了一跳。医生走近了她的病床，打量着徐渡圆睁着的双眼，问周书兰：“她神志怎么样？”

徐渡刚想开口，却发现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竟丝毫发不出声来。

周书兰站起身，不清不楚地瞥了一眼徐渡，拉着医生往门外边走边说：“咱们出去谈吧，别再吓着孩子了……”

看着周书兰和一众白大褂远去的背影，徐渡拼命地用力挣动着手脚。

这是怎么一回事？病房门被砰的一声关牢了。他们说什么也听不见。徐渡喘着气，感到大脑一片混乱。

“好好休息，”医生戴着口罩，用略带怜悯的语气对她说。徐渡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敏锐地从她注视自己的目光里发现了些异样。

“别胡思乱想。你看你妈妈……多爱你啊。”她又说。

但那眼神好像带着悲悯，又遗憾惋惜——徐渡觉得她正用看动物的眼神在看自己。

“小小年纪的，别胡思乱想了。都读大学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呐……”话毕就关门出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像是有一把剪刀在搅动着她的大脑，记忆碎片不断闪烁，徐渡感到头痛不堪。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溺水那一刹那的场景，徐渡心中一沉。

她再使劲侧过头看向那医生，她已经走到门口。病房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她在和周书兰说着些什么，徐渡一句也听不清。

警察已经离开了。徐渡的目光落到被绑着的手腕上——那一刻她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没有人会认为这是意外，自己恐怕被当成轻生者了。

“病人身体没有大碍了，只是情绪不太稳定。”

徐渡听到他们又走进病房来，胸口的病服扣子被解开，一个护士手脚麻利地拔了黏在徐渡胸前的几根心电导联，看了看熄灭的吸氧按钮，一把摘下了她的氧气面罩。

周书兰满面担忧之色：“那这……”

医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暂时还不能解除约束，再观察一下吧。”

病房里涤荡着充足的冷气，徐渡却感到额上满是冷汗，脑后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脖子。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话来。

……

尔后的许久，病房里都没人再进来。徐渡早已不再挣扎，她面无表情地闭着眼，云里雾里地收集着关于那天落水的回忆碎片。

不行，还是记不太起来。徐渡只记得自己呛水时昏天黑地的窒息感和眼前的黑暗。

在落水之前……

突然之间徐渡感到脑海里滚过一阵针扎般的痛，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喘息。

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徐渡回过神来，又清了清嗓子，干哑地说了一句“你好”。

听到空荡荡的病房里传来细弱的回声，徐渡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没变成哑巴。

病房的门被忽然推开。徐渡朝门边斜了一眼，只有一个女医生走进来，随后轻声关上了门。

“你叫徐渡？”女医生径直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了病历夹。

她打量着徐渡被绑住的纤细四肢，最终落到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她长叹一口气，慨然：“说说吧，为什么这样做？”

这个少女有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不长不短的头发几缕耷拉在胸前的锁骨上，额前的刘海湿嗒嗒地挂在脸颊两侧。

徐渡长了一张可爱的脸，尽管此刻面色苍白了些，说她像个初高中生也不为过——哪怕徐渡已经二十岁了。

“我没有。”徐渡微微张口，说话时惨白的脸庞面无表情。她盯着天花板的灯，眼前的飞蚊令她感到眩晕地闪烁。她听到自己习惯性冷漠的声线在解释：“我没想自杀。”

“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懂得对自己负责。”女医生打量着徐渡，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眼神里只有慈祥的不忍。“傻孩子。”

徐渡扭过头去闭上眼，不再和她说话了。

女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徐渡闭着眼不发一言，她坐了一刻，叹息一声起身出去了。

徐渡听到病房外的谈话声，烦躁地往反方向一扭头。

“警官，以前的病历都在这了。这孩子……唉，都是我不好。”周书兰说着说着抹了把眼泪。

病历？徐渡隐约听到周书兰口中冒出这两个字。瞬间警觉起来——

身着警服的二人快速浏览了一下病历，又问了医生些什么，医生连连点着头。随后警察也叹了口气，将文件和笔递给周书兰。

“那就这样吧，周女士，请签个字。”

没过一会儿，周书兰进来了。

“你们怎么和警察说的？”周书兰还未走到床前徐渡就先开口了，音色是常有的低沉而冷硬。

周书兰很显然愣了一下，随后支吾起来：“这……自然是医生怎么说，我们就照着说……”

“徐瑞文呢，你老公，他走了么？”徐渡打断她，冷漠开口。

周书兰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沉默了。空气凝滞着，病房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至冰点。

过了半晌，徐渡还是没有扭头看周书兰一眼，淡淡地说：“行了，你出去吧。把灯关了。”

周书兰出去了。病房外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最后一缕斜阳早就消失在徐渡的鬓角上。她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浅浅昏睡了又醒来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又响起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正闭目沉思的徐渡感到灯忽然被打开，眼睛都没睁开冷冷地说：“我说过了，我没想自杀。不要再来一直打扰我了。”

“我知道你不是自杀。”

脚步在床前不远处站定，一个好听的陌生女声忽然响起。

徐渡猛地睁开眼。

身着一袭白衣，站在病床前的年轻女子脑后绑着马尾，没有戴护士帽，白外套胸前也没别着胸牌——徐渡这才发现她穿的不是白大褂，只是一件长风衣，不仔细看几乎和白大褂无异。

“你不是医生。”徐渡生硬地挤出几个字，感到喉咙还是有些发紧。疑道：“你是谁？”

“不重要，我是想提醒你，千万别和你家人在这里起冲突。”

天花板上中央空调的风将她白风衣的下摆鼓舞起来。徐渡从下往上看她，白衣女子十分高挑，目测比自己还要高不少。

徐渡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要告诉他们，自己记得落水前的事。

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子匆匆看了一眼病房的门，俯下身语气急促地在徐渡耳边说：“配合治疗，赶紧离开津港。不要去和他们理论，没用的。”

徐渡眼睛猛地睁大。随着女子贴近耳畔，鼻子里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水气息。

徐渡对香水一窍不通，只觉得好闻，带着淡淡的海洋芬芳。徐渡艰难地侧过头，和她对视着：

“你到底是谁？”

女子站直了，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忧郁而美丽——教人只看她的眼睛就自然而然想象出她美丽的脸。

白衣女子欲言又止。像是听到走廊外隐隐传来脚步声，她一言不发打开门匆匆离去了。

徐渡刚想出声，门已经被轻轻关上。徐渡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依旧睁得很大，震惊地回忆着方才白衣女子说过的话。

猜猜她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只有这个神秘女人让徐渡眼前一亮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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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