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圈 第1章 可爱女人

“叮”一声响起，林念章立马点开微信，公司的HR王姐发来消息：“林念章，下午两点开始转正答辩，地点在会议室，现在请到会议室调试一下PPT。”

她的心一下升到嗓子眼，放下手机，从包里拿出早已备好的U盘，起身离开工位朝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的门是开着的，王姐和另一位下午也要答辩的男生正在连接手机播放答辩PPT，见状她只好站在一边耐心等候男生忙完，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章女士的电话。

林念章心里忽然涌出一阵不好的念头，慌忙走到卫生间接起电话。

“喂，妈。”

耳边传来一个因为愤怒猛然拔高的女高音，“林念章，我跟你讲，你要是不听你爸的话回来考编制，过年你就别回来了。在外面打工有什么好的啊？你一个女孩子不需要那么拼，反正以后都要嫁人。”

林念章皱着眉头，匆匆将手机音量调小，因为下午将要进行转正答辩，本来就紧张的心情此刻更是烦躁不安。

她不想浪费时间再和妈妈讨论工作的事情，大四时，家里人就频繁催促她回老家考编制，找个稳定的工作。

可她不想回去，更别提回老家工作。

对面一直紧逼，她也不愿妥协，为此已经吵过好多回，逐步演变成看到妈妈的来电就会感到焦躁。

“妈，我这还有事，先不说了啊。”林念章果断挂掉电话，强忍即将爆发的怒火，吐出一口气，熄灭手机屏幕走到洗手池旁洗手。

事实证明，未彻底经济独立前，和家人对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深知通过转正答辩才有可能留在灵州，若是没成功转正，那后果就麻烦了。

上个月因为出租屋附近有小偷出没，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匆忙找了新房子搬进去，并不便宜的租金加上三个月押金几乎掏空她大学兼职和实习攒的存款，她前天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只剩三位数。

若是转正失败，下个月的房租都掏不出，她交不出房租，押金就拿不回来，那……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拎着大包小包被房东扫地出门的场景。

家里人恨不得她低头认错早点回去，如果向他们伸手要钱，不仅拿不到钱，指不定还会被羞辱一番。

不敢再想，她猛地摇头，转身向会议室走去。

中午午休时，同部门的同事谷菲悄悄凑过来，“念章，你下午一定要好好答辩，我听HR说，下午的转正名额只有一个。”

她扯起嘴角，露出苦笑，瞬间回想起上午走到办公室时，HR王姐和另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样子，她开始感到害怕，似乎已经看到王姐站在她身前冷酷地宣判她转正失败结果的场面。

“很遗憾通知你，你的转正答辩没有通过。”

林念章站在会议室内，对面坐着四个神色各异的人。

“尊敬的总经理，总监，组长，王姐，下午好，我是林念章，来自策划部门，岗位是文案策划，从入职至今我在公司的时间已经超过5个月，接下来即将开始我的转正答辩，我将从三个方面讲解我的工作成果……”

林念章站在幕布前，眼神不停往王姐身上瞟，毕竟她看起来最亲切，总经理平时接触不到，也不敢和他对视，总监像是一座冰山，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并不好相处，而组长，罢了，嘴巴毒到林念章怀疑他张开嘴，里面全是刀子。

她转身望向幕布，按照PPT上早已写好的话术读出来，直到结束，“最后，感谢公司给我这个机会，也感谢领导和同事在工作中的指导和帮助，在未来的工作中我会更加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公司利益为导向，贡献自己的力量。”

话音刚落，总经理率先发话，“你说说看，你关于未来的规划？”

林念章头皮发麻，眼神闪烁，上来就丢个这么犀利的问题，她声音轻颤，“我目前还是个职场小白，深知自己在专业能力上的不足。”

不慎和总经理直白的探究的眼神对上，她心猛地一颤，磕巴地说：”未来一年，我会在工作中向我的领导同事看齐，积……积极参与部门的项目，同时在业余时间，通过专业书籍和网站，多多学习积累各种策划案例，建立自己的素材库……”

总经理没有发表点评，点了下头，和总监杨勋交换了眼神，随后提起笔在纸上划了一下，林念章暗叫不好，他肯定是不满意自己刚才的回答。

总监杨勋亦是气场强大，抬了一下黑色的半框眼镜，望向林念章，“在试用期内，你遇到了哪些挑战？说说看你是如何克服的？”

林念章抿唇，迅速在脑海组织回答的话术，“我记得上个月有个美妆项目，当时客户频繁提出修改意见，改到第十五版后，客户要求推翻重来，当时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后来在同事的帮助下，明确了客户的核心需求，成功交付项目后我明白团队协作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而后轮到毒舌组长袁源，“你这个PPT做得很烂，完全都是废话，毫无重点。”

一股绝望的情绪如潮水般袭来，果不其然，他前面没说话，原来是要放大招。

“抱歉，我以后会努力改进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念章只好放低姿态表明态度。

或许是前三位的问题或直白或犀利，王姐没有过多为难，直接表示没有问题要问。

答辩结束后，林念章捉摸不透他们的态度，颤颤巍巍拿着自己的U盘走出会议室。门口，另一个男生昂首挺胸从她身侧经过，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男生就是过一会要答辩的人。

和他胸有成竹的模样相比，林念章感觉自己表现得一塌糊涂，她心想，这下完了。

回到工位时，谷菲第一时间发来消息询问结果：“怎么样？”

林念章哭丧着脸，回：“不知道结果，我也在等。”

“啊？不应该啊，这个难道不是当场宣判结果吗？”

看到这句话，林念章的心瞬间跌到谷底，糟糕，这么看来，自己转正的机会渺茫。她的手指停在键盘上，脑中一片空白。

办公室里，老板和总监交头接耳，“刚才那姑娘，试用期表现如何？”

王姐接过话，“挺勤奋一女生，经常加班，从没有迟到，看她和同事相处得也不错。”

组长袁源摇头，“也就那样，工作效率不高才经常加班。”

杨勋最后说话，“态度很积极，倒不如给她一个机会，看得出来是个有想法的人。”

等了一个多小时，林念章心灰意冷准备修改简历再找新工作时，王姐的消息跳上屏幕：“恭喜你，转正答辩顺利通过，邮件已经发送至你的邮箱，请记得查收。”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确认上面的文字，看了三遍后，她猛地捂住嘴巴，害怕自己尖叫出声，因为太惊喜了！

这下不用向爸妈低头，也不用再改简历找新工作，太棒了！

她一定要珍惜这得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盛秋时节，路边枝头上的桂花争相绽放，微风穿过，空气中弥漫清新的花香。

眼前的火锅逐渐沸腾，即便是鸳鸯锅，红油底料在热水的催化下，香料和辣椒的香味随着热气蒸腾而上，霸道十足，盖过清汤底料的清香味，也消灭前几刻萦绕身上的柑橘味。

林念章食指大动，夹起一片浅灰色的羊肉放到调好的蒜泥油碟里，蒜泥包裹在其中，鲜香四溢，完全没有羊肉的膻味。

满足地朝对面的谷菲伸出大拇指，“这家店的羊肉真不错，多亏了菲菲你发现这家宝藏店铺。”

谷菲得意地轻扬下巴，“不用客气，谁叫我的眼光一向都不错。”

林念章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垂头去夹漂浮在清汤锅上面的金针菇。

“哎哎哎，念章，那边有帅哥。”谷菲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放下筷子，双手放在唇边做喇叭状。

“什么帅哥？在哪里？”林念章夹菜的动作一滞，满脸疑惑问她。

“喏，你左后方，有四个男生那桌，背对我们穿黑色T恤那个。”

林念章好奇扭过头，去搜寻她说的帅哥，果不其然瞧见不远处有一桌坐着四个男生，由其中两个可以看得到脸的男生判断，他们大概是附近的大学生。

因为那两个男生的眼中满是清澈，没有打工人常见的疲惫。

视线落在坐在里面靠墙的男生身上，他的背影清癯，坐姿端正如松，后颈露出的皮肤皙白如玉，似乎正在和他的朋友说笑，发出爽朗笑声。

帅是一种氛围，有的人不露脸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长相不凡。

尽管没看见他的正脸，但从他的清瘦身材，茂密头发，白净皮肤，可以推断出是个帅哥。

“确实不错。”林念章回头，再次肯定谷菲的眼光。

“啊，他刚转过头看了我们这，脸长得和爱豆似的，我想去要他的微信。”谷菲忽然激动起来。

对面这个女人竟然为了搭讪帅哥无视一向最喜欢的火锅，虽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林念章默默调低火锅功率，比出一个“OK”的手势，继续伸筷去夹爱吃的羊肉。

谷菲一把捞起躺在单肩包旁边的手机，深深吐出一口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起身走向帅哥那桌。

林念章扫了一眼对面的碗碟，碗中还躺着两块捞上来有好一会的羊肉片，油碟更是几乎没动几口。

不禁摇头，心中感慨，菲菲你这真是暴殄天物啊。

谁料，林念章才将羊肉放到嘴里咀嚼，谷菲就回来了，面露尴尬，“念章，那帅哥说让你过去要。”

林念章咽下鲜美的羊肉，抬头茫然看她，“ 啊？”

待反应过来不免心情复杂，一边是觉得愤怒，不想给微信就直接拒绝，摆什么架子，太不尊重人了！以为长得帅所有人就要捧着他吗？笑话！

一边又觉得无语，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吃火锅，不想陪陌生男的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不想给就算了，还想戏弄她？搞恶作剧？

谷菲或许是不甘心，挽住林念章的手臂撒娇，“拜托啦，念章，就帮帮我这一次吧。明天上班我请你喝奶茶，随便你点。”

“好吧，我去。”林念章拍下手中的筷子，咬牙切齿。

她倒要看看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究竟想玩什么花招？

一起身，就瞧见那桌三个男生齐刷刷盯着这边，除了破坏林念章好心情的“罪魁祸首”。

林念章迎着三人直勾勾的目光缓缓走过去，瞬间觉得底气不足，心中叫嚣着好想逃，脸上却拼尽全力让自己装得冷漠一些，这样就算等会被拒绝也不至于太伤自尊。

停下脚步，正想开口质问，“你什么意思？”

却瞧见坐在里面的男生一头浓黑秀发，被打理得干净利落，衬得他的脸愈加俊朗，高挺的眉骨下方眼神透亮，嘴角含笑。

“怎么是你？”林念章瞪大双眼，惊得后退一步。

“好久不见。”男生嗓音清凉如水，完全不同于当年。

“好家伙，原来你们认识，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旁边一个穿着深蓝色T恤的微胖男生恍然大悟。

林念章仿佛已经石化，眼睛眨也不眨望着李微意，不知该作何反应。

“加微信吗？”李微意拿出手机晃了晃。

“哦，等下。”林念章回过神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那你扫我吧。”说完，李微意起身将手机屏幕调亮，递到她眼前。

一只眯着眼笑的卡通小狗头像映入眼帘，林念章刚点击发送好友申请，那边很快就同意，跳转到聊天页面。

旁边人好奇的目光仿若舞台上的聚光灯，让林念章感到手足无措，这种感觉很别扭，她连忙收起手机和李微意告别。

“我朋友还在那边，我先走了。”说完，不等他反应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