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一相逢 第7章 赛车

赵叔捧着两套着餐具放到桌子上，笑着说:“我去给你们拿菜单啊。”

郁夏朝外面望了望，有些好奇地问:“好像从我们进门就只有老板在，其他人呢？老板娘呢？他一个人怪忙的。”

沈冬白拆餐具的手顿了顿:“赵叔找了两个服务员，还有一会儿才到。他老婆……去世了。”

郁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冬白:“啊？这……怎么……唉……”

谈到生死这样沉重的话题，没有人可以轻描淡写，两人也都感觉心里有些闷闷的。

赵叔右手拎着一壶热水，左手拿着菜单朝两个人走过来。郁夏伸手帮他接过水壶，他把东西放下，热情地对两个人说:“点好了叫我啊。”接着对着沈冬白真情实意地夸奖道:“你这朋友真是不错。”

郁夏仰起头对老板笑了笑:“谢谢老板。”

赵叔转身去外面忙活，外面人逐渐多了起来。郁夏的视线一直跟着赵叔，看着他忙到这边忙到那边，满头大汗，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印湿了，可是他面对每一个走进他店里的客人，都是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憨憨的却是温暖的。

郁夏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些酸涩难受，怎么都不是个滋味儿。而且好像自己陷在那个情绪里面怎么都挣脱不出来。

沈冬白将用热水烫好的碗筷放到郁夏面前，碗碟碰撞的声音将郁夏从低沉的情绪里拉了出来，沈冬白将水倒进自己面前的碗里，涮了一下筷子，拿起碗晃荡了几下，开口道:“郁夏，回神了。”

郁夏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心里像是有一股潺潺的泉水流过。

沈冬白将菜单放到郁夏手边:“看看，想吃什么。”

郁夏拿起菜单前后翻了翻，又看向他:“哥，你怎么没点啊？”

沈冬白很敏锐地注意到郁夏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哥？”

郁夏有些不太好意思了:“学长这个称呼距离感有那么一点太强了，还是哥亲切一些。你不喜欢吗？”

沈冬白低头给自己杯子里倒水:“叫着吧，挺……好的。要水吗？”

郁夏将杯子递过去，在接过来的时候突然来了句:“谢谢哥。”尾音被拖得百转千回的，跟撒娇似的。

沈冬白正在喝水，听到这动静差一点呛到。有些慌张地说:“赶紧点菜。”

郁夏点了几个个菜，递给沈冬白。沈冬白拿着铅笔圈了几个，抬头问郁夏:“不吃羊肉？”

郁夏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沈冬白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猜的。”

郁夏微微张大嘴巴:“哇，哥，这么厉害的吗？太酷了吧。”

沈冬白抬眼看了一眼，看见少年眼里满满的崇拜，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赵叔走过来，接过菜单，跟他们确定了一下，然后有些诧异:“你不是最喜欢吃羊肉的吗？这次没点啊？”

郁夏一听这话，立马朝对面看了过去。

沈冬白说:“换个口味嘛。”

与此同时，郁夏的声音同时响起:“老板，把羊肉加上吧，今天我请客，加上。”

等赵叔走了，郁夏看着沈冬白说:“哥，今天我请你吃饭，怎么连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没点啊？因为我不喜欢吃羊肉啊？”

沈冬白喝了一口水，解释:“不是，就是想换个口味。”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两个都点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不可以啊？”

沈冬白只觉得他的语气像哄小孩子一样。

菜做好还有一段时间，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其实就是郁夏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东扯西扯地问了些没啥营养的问题。沈冬白倒是有耐心，每一个问题都给他解答。

郁夏撑在桌子上，双手托腮，倒像是个可爱的小朋友一样:“哥，你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呀？”

沈冬白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着:“喜欢……赛车。”

话音刚落，郁夏眼睛里满满的就都是惊艳和崇拜:“哇，哥，你这个爱好也太酷了吧！赛车诶，太厉害了吧!”

“赛车太危险了，你以后不要去玩了。”

“冬白，你要听我的话!”

“赛什么车!不务正业的东西!滚出去!”

“沈冬白，给我好好完成学业，回来打理公司，赛车趁早给我放弃!想都不要想!”

“玩物丧志!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父亲的训斥不合时宜地在沈冬白的脑海里响起，他条件反射似的攥紧手，手上青筋暴起，杯子里的水泛起潋滟。

突然他拿着杯子的那只手被一片温暖包裹住了，他愣愣地抬起头，只见郁夏正兴高采烈地抓着他的手，摇啊摇，晃啊晃，沈冬白心里的那池水似乎都被摇晃地荡漾起一阵阵波纹。郁夏眼睛里亮晶晶的，沈冬白出神地看着那双眼睛，心想:那里面藏着星星吗？怎么一闪一闪的，那么好看呢？

郁夏还在很兴奋地看着他:“哥，你知道这是多少男孩子的梦想吗？赛车手，这也太酷了!哥，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郁夏的话带着少年纯粹的情感，将自己脑海里父亲那些充满失望与愤怒的斥责压了过去，那些不好的不愉快的声音渐渐消弭。

沈冬白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有时间带你去看看。”

“哇，哥，你真的，我爱死你了，你也太好了吧。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沈冬白拍了一下他的手:“耍贫嘴。”

在两个人说说笑笑间，菜已经上齐了。郁夏夹起牛肉放进嘴里:“嗯，好好吃啊。怪不得哥你带我来这家呢。”

沈冬白将牛肉往郁夏那边挪了挪，又将羊肉移远了一些。

郁夏注意到沈冬白的动作，心里暗暗在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啊？还被我给遇到了，我真的是个很幸福的小孩儿。

吃完饭，两人走了出去，赵叔正在外面忙活着，看见他们吃好了出来，百忙之中还笑着跟他们说:“吃好了？还可以哇？”

沈冬白点了点头:“吃好了赵叔，钱老办法转给你。”

赵叔爽朗一笑:“行，晚上回学校慢着点，注意安全。”

“好，您忙吧。”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郁夏提醒沈冬白:“哥，说好今天晚上我请客的哦，你不能跟我抢。”

沈冬白忍俊不禁:“行，我过会儿把赵叔的微信推给你，你把钱转给他就好了，这样可以了吧？”

郁夏这下舒服了:“可以可以。”

一坐上车，刚才还开开心心的一个小孩子立马就蔫了，萎靡不振的。

沈冬白见他晕车这么厉害，不由得有些好奇:“晕车这么严重，怎么还那么喜欢赛车啊？”

郁夏有气无力地说:“虽然我开不了也坐不了，但是坐在观众席上看也会让我很开心很兴奋的。”然后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有些叶公好龙了？”

沈冬白摇了摇头:“没有。有人喜欢开，有人喜欢看，每个人喜欢的方式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