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委托 第14章 救人

她，跳下去了。

李屿懵了一瞬，快速冲上前，没等他靠近悬崖，身后伸来一只铁掌紧紧拽住他，有些气急败坏道：“你干什么？”

“救护车，叫救护车。”李屿回头紧扣齐言手臂，惊疑不定说：“颜女士，她，她刚刚跳了下去。”齐言一愣，二人一狗吃冲到崖边大喊，没有人回应，再加上夜色早已蔓延开，底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二人叫了救护车，又报了警，只是他们跟着阿青上的山，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等救护人员赶来只怕回天无力，齐言找个了信号好的地方还在详细提供二人位置，李屿扶着额头坐在地上，一脸挫败，阿青舔舔李屿手背，轻轻汪道：“你还好吗？”

李屿抱住阿青毛脑袋，自责说：“明明你和我说在这闻过她的味道。我应该更注意的，我要是更注意一点，就能及时抓住她。抓住的话，她就不会，我怎么...”

“还有刚才，我早点回头是不是就不会。我刚刚怎么呆呆看着，明明之前就蜜糖时...”李屿松开阿青想抱住脑袋，却被齐言双手拉住。

李屿抬头，齐言静静看他说：“人或动物面临没训练过的突发意外，在强烈刺激下，身体会本能保护自己。人人天性如此，你没有任何过错，我们只是普通人，做普通人能做、该做的，尽心无愧。”

李屿怔怔看着齐言，他继续说：“救援人员至少还要 1 小时，我们先去崖底看看。”

“崖、崖底？”李屿磕巴巴说。

“对，离开木屋前，我观察到木屋后似乎还有路，而这片悬崖的位置如果没猜错应该正对木屋后。”齐言语气平缓让李屿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颜女士很有可能没死。”李屿激动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春寒料峭耽误的越久越不好，我们先试着找找。”齐言起身顺带拉起李屿。

下山速度很快，15 分钟后李屿和齐言便站在木屋前，此时失去光线的森林和漆黑夜幕融成一体，伸手难见五指，生物的喘气声与脚下枝叶踩踏声相伴，两人一前一后摸着泥壁缓缓向前，每前行一段时间便停下用手机查看四周。

“怎么停下了？”李屿摸摸撞上齐言后背的额头。

“没路了。”齐言亮起手机，他另一手拿着一根树枝充当盲杖探路。

李屿掏出手机，光线向下晃晃，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齐言脚尖前方半步之遥一片黑洞洞，还有些微泥石掉落。他脸色难看，立马伸手捉住齐言后怕说：“别动，我们慢慢后退。”

齐言紧了紧捉住他的手，应道：“好，我们后退。”二人一步一步轻轻地、缓缓地后退，手机光线随着二人动作四下照射。到安全位置后手心和后背都是冷汗，李屿也不顾不得干净不干净，背靠坚硬凸出的石壁坐下。

黑暗中二人紧挨坐着神色不明，一呼一吸逐渐同频。

“还好吗？”黑暗中齐言声音响起，李屿没有应答，齐言手指叩了叩掌心。

“我...”我字出口，一道光线在空中四处乱晃，二人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异口同声道：“不是我的。”、“那是谁的？”、“颜严/颜女士？”

“她还活着。”李屿挣开齐言手，摸着泥石壁站起，光线明显是从上面照来，李屿正要抬头大喊，齐言拉住他说：“别喊，可能会引来野兽。”说着他摁亮手机翻找通讯录，拨通颜严电话，打开免提。

“嘟嘟嘟——”李屿侧耳倾听想找寻手机铃声，可惜没有，手机微弱光线下二人紧张看着拨号页面。

“嘟嘟嘟——”眼见拨号即将结束，失望涌上心头，李屿咬了咬微微干燥的唇。

“啪。”电话接通，李屿紧握齐言捏着手机的手腕，电话那头久久沉默，二人互视，激动、紧张、担忧交缠成一句请问：“颜严，是你吗？”

“...是我。”轻柔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李屿心有余悸闭眼深吸气，接着问：“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简短女声传来。

“刚才的光线是你？”李屿确认。

“嗯。”

李屿朝齐言点头，齐言左手拍拍他后背安抚，放低声音说：“我们已经叫了救援人员，还有半小时就能到。你害怕是正常的，我们也怕。天黑看不清路，我们都不再走动了，好吗？”

“嗯。”

“手机还有多少电，充足的话一直通话能减少些恐惧。”李屿又问。

“......”

电话那头又开始沉默，二人耐心等了分钟，李屿示意齐言问问。没等齐言开口，电话那头开始说话了：

“李先生，吓、吓到你，对不起。我只是想下来看看，不是故意要吓你。”

李屿心中一松而后一紧，说：“要你做的道歉小饼干才行。”话说完他眉头一皱，心道不好，该死，怎么能说饼干的事，绯樱还没找到。李屿捏捏齐言手腕做口型道：“说错话！”齐言摇了摇头口型示意先别急。

“其实这里是我和绯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李屿和齐言看了看对方，心中浮现可怕猜想，这不是她第一次自|鲨|。

“你察觉到了吧？越靠近木屋我的反应就越奇怪，我注意到你暗暗打量我。”

李屿没有回答，他选择沉默，因为对方并不需要他开口，只需要安静地倾听。

“当时跳下去后，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我被树枝挂住，本想着等它自己折断就好，但是在空中晃荡实在太傻。”

“所以我用尽全身力气把它掰断，然后又被石崖接住。当时真的好累，心想能不能赶快结束啊。脚步越来越重，重地抬不起来，望着深不见底的崖底心里突然开始恐惧，犹豫。”

“没等我下定决心，身后的小山洞传来铛铛铛的声音，真是好吵，就像早上半梦半醒中扰人的噪音，不仅仅是噪音，人声、风声、鸟鸣、万事万物，全都连绵不绝厌烦得很。”

“铛铛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大。真是的，我扭头想让里面的东西安静点。”

“回头一看，嚯，好丑一只鸟啊，皱皱、红紫黑相缠的皮肤，毛全都掉光了，干巴巴的跟骷髅鸟一样。明明能看到我，它却头也不抬只一个劲地啄脚上细细的银链子。”

“就这样，我看着它，它啄着链子，好久好久，太阳晒的我晕乎乎，整个人都要向后倒，这个时候，它看了我一眼慢慢蹦了过来，将拖着脚链的爪子微微抬起，真的就一丁点，神奇的是，我竟然看懂了。”

“你救了它。”李屿说。

“嗯，我解开了脚链，我救了它，我一直这么认为。很可惜那是我的自以为是，是它救了自己。那个脚链我刚刚仔细看过，只要再啄几下就能彻底断开。我不明白，它当时为什么要让我解开。”

“明明被人虐待，还向人求助。真傻啊，感慨中的我也傻的要死，竟然打了救援电话声称爬山不慎跌落。我安慰自己它这么努力地想活，我不能让它陪我一起。”

“我一直以为绯樱是因为这条脚链才连带害怕所有的链子、绳子，对它而言这不是愉快回忆。但我现在不确定了，这条脚链根本不能束缚它。”

电话两端都陷入长久的沉默，风声呼啸，没人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说，应该说些什么。

颜严的轻声说道：“是什么让它害怕？”

“嘎哈？”突然一声鸟叫插入。

“绯樱，是绯樱吗？”李屿心脏猛然一跳脱口而出。

“黑心肝？唔唔——”

“......”

这下子，李屿十分、万分明确，就是它。电话那头颜严赶紧捏住鸟嘴致歉，黑暗中齐言无声轻笑。

“汪汪汪——”狗叫与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黑暗的森林喧嚣。

“是阿青，它把人带来了。”李屿对电话那端说：

“颜女士，你和绯樱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来。”他和齐言加快脚步冲上山的人群跑去。

阿青拽着领路人一路狂奔到二人身边，众人顺利汇合开始商量起如何解救颜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