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旷“妈妈”的拒绝十分扭捏,但是答应的时候却又干脆利落。随着她的“好吧”被高高放下,教室门外立刻有两个保安将金旷拖到了教室的最后面。
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存在着一个小黑屋。
金旷看着越来越近的小黑屋,下意识地想反抗,可是两个保安的力气太大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送进逼仄的空间,然后被锁了起来。
小黑屋是和教室一样高的,大概每次只放一个人,所以做得无比狭小,就只有金旷前后四步的距离。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里面昏暗无光。
金旷听不见外面的动静,他大着胆子摸着四周的木板,发现上面有些湿漉漉的痕迹。不知道是什么,但没有血的腥甜味。
他沉默了下去,并试图去探听外面的声音。他的耳朵贴近了木门,然而听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就像外面的人一下子都离开了一样。
直到,“滴答”一声,一滴水从他的头顶滴落了下来。冰冷彻骨的水珠落在他的短发上,很快就顺着头皮流进他的脖子。
他忍不住地反手去擦拭,紧接着第二滴水珠又落了下来。
这次是他的鼻子。
“搞什么,这里漏水?”金旷骂骂咧咧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水迹。他虽然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却可以被捕捉。
在小黑屋外,所有的脸都朝向他的门口。
而听到他吐嘈内容的夏儿,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按耐不住地对其他人说:“完了,是水滴之刑。”
风园和方天河、方天星知道这种刑法,听到后脸色也是不约而同地发白。只有东罗挠了挠头,她回头看向正在讲台的徐老师,发现对方在笑。
“你为什么在笑?”她问徐老师。
徐老师没有掩饰,她的语气很惺忪平常,仿佛这样的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说:“因为不听话的孩子受到惩罚后,就会变得听话啊。”
其他人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而金旷不知道,他头顶的水滴得毫无规律,并且越来越快。他的衣领已经湿透,头发上不停地滴水下来。他看不到水流的位置,根本没有办法去躲避,只能硬生生地扛着。
很快,他的耐心就被消磨了。
他只感觉这些水滴很恶心,他很想逃离这里。他不想要这种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他想要干净的衣服和光明的视线。
他厌恶这一切,他烦透了这一切。
所以他伸手敲响了小黑屋的门,发出第一次的请求:“喂,放我出去。”
他退后了一步,耐心地等了几秒,甚至给开门的人留了位置,但是没有人过来,没有人回应他。
他再次发出了第二次的要求,这次他的语气稍微软化一点,但拍门的动静更大了:“放我出去,快点。”
他不断地拍着门,又将耳朵贴近了木板,依旧没有听到别人的回应。
他开始冷了,冰冷的水滴像是割开他的皮肤,撇走他保暖的脂肪和肉,直直地滴落在他的骨头上。他忍不住开始颤抖,眯着的双眼开始无意识地睁大。
第三次拍门时,他有了一点点求助的声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滑落在地,地面上的水浸入他的裤子里,将他冷个透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夏儿看着慢悠悠在走的时钟,现在才过了五分钟。可是金旷已经求助了第三次了,最后一次他的语气有点虚弱。
他眼前不知道为什么浸满了雾气,连鼻子都湿润了起来。
最先受不了的还是东罗,她疑惑地看着所有人,决定先问站在最远的人:“你没有听到他在叫吗?他说放他出来。”
徐老师但笑不语,但很显然她听到了。
东罗又问金旷的“妈妈”:“那你总该听到了吧?他说放他出来。”
金旷的“妈妈”僵硬地转向东罗:“我听到了。”
“那你就把他放出来啊。”东罗理直气壮地说,但是金旷的“妈妈”并没有理会她。
等了很久,里面再次传来金旷求助的声音,他这次说:“拜托,放我出去。”
夏儿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他抽了抽鼻子,引来前面东罗的关注。
“你为什么哭?”东罗总感觉心里有点烦躁,但是她不懂。在看到夏儿哭后,她就更烦躁了。
夏儿没有说话,她又看向风园,后者只是皱着眉。她再看向方天河和方天星,他们的眼神同时飘忽了一下。
她觉得心里憋得慌,她想要发泄。她想了,就直接猛地拍桌站起来,大声地问徐老师和其他家长:“你们没有听见吗?放、他、出、来。”
徐老师见东罗的情绪有起伏,她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委婉地拒绝了她:“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觉得很难受,他听起来快要死了。”东罗烦躁地揪了揪头发,看她们还不放他出来,迈腿就要往小黑屋里冲。
一只手拉住了她。
她忍着暴躁回头看,发现是她的“妈妈”。
女人还是没有五官,她看着东罗,平静地说:“东东,坐下吧。”
“我不……”
“拜托了,放我出去。我会听话的。”这是不属于金旷的语气,明明没有看到他,却感觉他正匍匐在地上,卑微地求着妈妈的原谅。
风园仰着头,自嘲地说:“这就是不听话的孩子会变听话的原因。”
东罗听到风园说话,她歪了歪头:“什么?”
徐老师接着说:“还不够。”
方天河却忽然爆发起来:“够了,这只不过是熬鹰!”
方天星站起来拉着方天河,他们的“妈妈”坐在中间却无动于衷。
东罗受不了安静,也受不了这种氛围,她不知道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总是说着说着话就安静沉默了下来,她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
“放他出来!”她认真地说。
“放他……”
“妈,放我出去。我会听话的,妈。”这像是最后一次的求助,金旷呜咽着,像是被独自扔下的小兽。
夏儿低着头,无能地哭着,嘴边念着:“放他出来吧。”
仿佛被关着的人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这一声“妈”触动了金旷的“妈妈”,她肉眼可见地长出了完整的眼睛。她对着徐老师点了点头:“放他出来吧。”
徐老师一直严守的关口终于打开,她说好。
——
金旷被放出来时,神志已经不清了。他瘫倒在地,任由着方天河和夏儿一个驾着他的腿,另一个驾着他的头走。
这一场周三例会也在金旷的离开后正式结束。
徐老师若无其事地和所有人约定下周三再见,转身就潇洒地离开了教室。
风园见东罗刚刚有点情绪激动,正要和她说点什么。只见她飞快地冲了出去,追上徐老师的脚步。
风园拉不住她,只勉强看到了徐老师穿的红鞋子。
徐老师听见身后东罗的奔跑声,也听了下来,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了,东东?”
“你有小孩吗?”东罗问她。
“有啊。”
“你也会这么对待你的孩子吗?”
“如果不听话的话。”
“你不是因为爱他才生下来的吗?我那个‘妈妈’说是因为爱孩子才会生小孩,小孩一出现她就是小孩的妈妈。你不是吗?”
徐老师第二次讶异,她看着东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话呢。我当然是爱小孩才会生下他,但如果不听话怎么办呢?”
东罗愣了愣。
“不听话就不是你的小孩了吗?”
“可我只要听话的小孩。”
徐老师说完,转身就要继续走。
东罗不服气,又追了上去:“你真的有小孩吗?”
徐老师的步伐停了下来,她说:“有啊,我的小孩现在叫丁惜诺。”
金旷:黑历史删掉,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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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优秀妈妈进阶班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