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金旷的群发信息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金旷:【在我这,草】
明明只有四个字,看在每个人眼里仿佛同时自带语音。
第二天一早,金旷就带着自己找到的部位走到了学校的天台。一坐下来,表情就极其阴沉,他先是将部位放到石桌上,然后第一个递给了方天河。
方天河有些怔愣,明明他们之间是最不对付的,没想到这次金旷会第一个把线索给自己。他拿起来惯性地掀开小裙子,一看,平时骄矜自持的方天河也发出了一声“草”。
东罗坐在方天河的对面,听到他居然发出这样的感叹,立刻顶着两个小牛角包凑到他旁边。然而方天河却越过她,递给了夏儿。
夏儿:?
方天星:?
夏儿顶着方天星灼热的眼神接下了玩偶的下半身躯干,依照着方天河的做法,掀开了裙子,就一下子,他立刻捂住了旁边东罗的眼睛。
“哇呜,我看到了哦。”东罗直白地说,使夏儿更是哭笑不得。
东罗退了出来,看着三个男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只觉得奇怪。
她转了转隐约有点神的眼睛,大大咧咧地说:“干嘛这样子?自然界的雄性都会有的啊,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除了公的三花猫,大家都有。”
经东罗这么一戳破,风园和方天星立刻懂了。
玩偶是男的,它有明显的男性特征。
方天星摸了摸玩偶柔顺的长发:“但它为什么要穿裙子?留着长头发,穿着裙子,一开始我以为它是没有开始发育的小女孩。没想到,是男的。”
“因为喜欢啊。”东罗不假思索地回答。
金旷却激烈地反驳:“正常人谁会喜欢啊?”
风园说:“所以他不听话。”
金旷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风园说的话。而夏儿也皱起了清秀的眉头,他暗自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所以我们之前的推测是错的。”
“我们家里的东西,并不是上一个孩子留下来的。我和天河房间里的玩偶,你们房间里不带明确性别的东西,全都是想要成为女孩子的男孩留下来的。”
末了,他加了一句:“妈妈觉得不听话的不是性别,而是男孩子想成为女孩子的心。”
风园沉默着看玩偶,看着方天星摸着它头发的手,忽然问了一句:“那那个男孩子是向鸟还是小南?”
没有人回答她。
目前他们只找到邓小南,连向鸟都是从他话里透露出来的。如果他骗人的话,那就没有向鸟,但如果他没有骗人的话……这简直是薛定谔的向鸟。
金旷却耸耸肩,双手环胸,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一个邓小南撒的谎就把你们骗得团团转了?”
“上周三缺席的人只有邓小南,被‘杀死’的也只有他妈妈。不管向鸟这个名字存不存在,至少都说明了邓小南在撒谎。”
“什么意……”方天星下意识地追问,却忽然反应过来。
她说:“邓小南说他上周缺席是因为向鸟死了,所以他缺席导致他妈妈也死了。但如果没有向鸟,他缺席的话是因为……”
金旷嗤笑着:“因为是他死了。你们没发现吗,这个邪域里我们还没有遇到一个死者呢。”
方天河听着觉得有点刺耳,他想反驳,却又无从反驳。
“邓小南其实就是向鸟。他给女同学送粉红色发卡,想融入集体,但是因为他想成为女孩子,爱好怪癖,所以不被人喜欢。所以当时周六我妈……那个怪物说的话,其实不是在说我——”
“她是在说邓小南,没有朋友,性格古怪,不被大众喜欢,所以也就成为了不听话的小孩。然后他死了,他妈妈许愿要一个最听话的小孩。”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去。
只有东罗鼓起了掌:“你难得这么聪明哦。”
金旷瞥了她一眼:“神经。”
风园和夏儿没有说话,方天河和方天星同意没有说话,他们都接受了这个说法,并且认为是对的。
邓小南,可能就是向鸟。
向鸟,向往成为鸟。
是这样吗?
东罗又问:“可是他妈妈死掉了啊。”
金旷又瞪她:“死掉的可能不是他妈妈,而是一个……”
“一个虚假的表象。”夏儿接上去,“每一个妈妈对应着一个孩子,那个邓小南的妈妈可能只是对应着想要训练邓小南的那个想法死去了。”
“所以我们的‘妈妈’只是想法。”东罗恍然大悟。
“这只是我的猜测。”夏儿习惯性地退了一步,但很快又被风园拉了回去。
“我觉得你的猜测是真的。会哼同一首曲子,穿同一双红鞋子,还有玩偶的部位总是在房间里刷新。”
风园说:“我们的‘妈妈’可能都是切片。天星,你们的妈妈五官应该差不多长完了吧?”
方天星怔愣了一下,然后点头:“她好像只剩下耳……”
“我的孩子们,偷懒躲在天台是不对的哦?”一道声音从他们背后传了过来,他们齐刷刷地看过去,发现是上周三主持进阶班的徐老师。
她还穿着上周的衣服,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站在天台绿化丛后面,朝他们挥了挥手。
进阶班里,除了某些家长就只有她是有五官的了。
“差点忘记了她。”方天星退后了半步,直到和风园并肩。风园赞同地点头,眼神却飘到了东罗身上。
东罗正热情地回应着她的招手,丝毫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早啊,徐老师。”
“早啊,东罗。”
“你也认识我?”东罗惊奇地探出个脑袋,徐老师见她这个样子笑意更深了。
“当然,你是我喜欢的孩子。你们都是。”
方天星见徐老师像随时要离开的样子,心急地想要追去问,然而却被风园拉住了。
只见她指了指东罗。
东罗问:“可是我不认识你。徐老师,你是什么老师啊?”
徐老师的笑容一滞,像是没有设想过东罗会问这个问题似的,一下子愣在原地。
但很快,她又扬起了职业性的微笑说:“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