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晚上给温知发了一个五块的红包,说幸亏她和她奶在镇上,他妈对这事一点不知道。
蒋明以前不相信宿命,现在觉得这是宿命安排好的。
过一天,温知轻车熟路骑着陈陆年的电动车带她奶回去。
下午,温知给陈陆年尝试补习英语。
温知带着书包和作业到他家坐着,拿出笔记,给陈陆年说了一下高二最后一个单元的单词,主谓宾从句。絮絮叨叨一堆。
她抬头时,也如愿看到陈陆年真的在听。
温知问他哪不懂的?
陈陆年说复习整学期吧。
把温知差点说傻了。
温知一下没反应过来,说你整学期都不会?
陈陆年一呐,说那我考试怎么考过来的。
温知说你最后不也被英语老师骂了。
陈陆年乜她,温知闭嘴。
复习了下学期整本书,温知发现陈陆年一下记不起来的单词很多,单词都记不住就先不说其他语法。温知认真起来给陈陆年讲单词,温知英语发音标准,比陈陆年好,教他后还带问他这怎么读的,问的她自己都害怕。
好在陈陆年什么话也没说,温知意识到后,好久没出声。
陈陆年撩眼看她,问:“怎么不出声?”
温知傻乎乎带着陈陆年一块笑。
这天下午就除了英语外什么都没写,陈陆年剥橘子,温知问他晚上还写作业吗?
他点头又摇头。
不走循规蹈矩路的陈陆年说数学作业给蒋明做去了。
温知哑然。
陈陆年,“付他十块工资。”
温知乐喷。
陈陆年习以为常般把橘子给她,说蒋明这暑假要好好干。
温知:“这句话他说了几百年。”
陈陆年一哂,说他女朋友叫他好好念的,他从这学期就开始了,但有些东西不是他想好好念就念得好。
他问温知明天还教他吗?带他听听力,他听不好。温知说好。走前还觉得他晚上会趴着桌写作业。他困的眼皮耷拉着,嘴唇没什么血色。
可他说这次会在家多待几天,不急。
陈陆年看温知欲言又止,仍没跟温知说是什么事。
第二天听听力,温知想起来说。
她幼儿园读的双语学校,才到她妈身边时她妈给她买书,她给她妈装逼读了《小王子》里的短句。她妈买了一本全英文版《小王子》给她读。
笑眯眯的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未来所有希望。
然后她就读了,全程读的像外星文,她妈对她啪啪鼓掌,给她买了她当时最想要的盲盒。
陈陆年笑喷。
温知发疯,拿着手机在网上搜英文版《小王子》,对着一堆英文认识的不认识的一阵花里胡哨的狂读一页,陈陆年乐的蒙着脸。
不让她读了。
说像傻子。
温知说我那时也这么觉得。那时还觉得我妈也是傻子。
陈陆年问她想不想教了。
温知说现在不想教了。
陈陆年偷偷定定地看着她。
陈陆年每天花十三四小时写作业,复习英语,复习完了,第四天晚上说带温知出去玩。
“……”温知傻眼。
陈陆年问她去过他们这最近的市吗?有一个欢乐谷,他带她去玩。
温知犹豫了一刹,陈陆年以为她同意了,说我买票了。
他就在跟温知说这事时就把手机调到买票的界面了,温知哼哼,他把钱付好了,让温知明天早上早点起来。
温知拿着他手机看,惊恐他为什么要带她去?
他说补课费。
温知问:“你不急着打工吗?”
陈陆年:“这暑假不急。”
“多少钱?”
“没多少钱。”
温知给他转钱他就把她拉黑了,明天他俩低调点去。他还没去过。
温知跟他约的早上八点。
他俩特地“偷着”出去似的。温知早上还不知道穿什么的昨晚就想了半夜……
她穿了件普通的白色短袖和长裤。
看到陈陆年穿的也是白色短袖时,温知心里一愣。
坐上陈陆年的电动车。很久没坐了。
坐上那刻温知无知无觉。
陈陆年难受,陈陆年想问她是不是喜欢坐汽车,以后有机会给她坐汽车。
他有一瞬窒息地想逃。
温知浑然不觉地在后面叽叽喳喳,说他去欢乐谷能玩什么,查攻略了吗?他们要不要在进欢乐谷前买水喝,带点东西进去?欢乐谷里的东西似乎很贵。
陈陆年在路上回头看她一眼。
温知朝他龇牙。
两个人都吃了早饭的。
村里吃饭早。
坐公交车辗转去市里,不算高峰期,又是周末,他俩坐在后排。陈陆年没说什么话,温知也没话说了……
她百无聊赖地拿手机不知道看什么,最后玩了消消乐。
陈陆年在旁边看着。
温知一回。给他玩一回。
到了市里,温知看到这个城市的风光,刹白的水泥路,随处可见久违的不一样的公交站。温知一错不错看着。靠在窗边,侧面的眼珠像玻璃。
碎发在耳边,她扎着高马尾。陈陆年低劣地快要把他整个人笼罩在不见光的情绪里,陈陆年忽然又庆幸带她来了这。
下了一站公交,去欢乐谷还要坐一小时多公交。陈陆年直接拿手机打车。
带温知坐到汽车里,温知对着车窗外依旧傻乐。
兴奋逐渐包裹温知,温知继续问陈陆年,“咱们要不要在外面买点东西带进去?”
艳阳高照,三十七八度的高温,他俩在附近买了两瓶水,陈陆年给她买了雪糕,温知傻乎乎的感觉自己被人随便一个糖就能骗走。
可她抑制不了自己开心。
跟陈陆年到入口刷票,温知拽着陈陆年的衣角。
问他玩啥。
陈陆年垂眸看她。
他俩第一站去了谷木游龙。
排队。
到处都是排队。
太阳直射头顶,很少人到旁边阴凉的地方蹲着,陈陆年开始犹豫,之后见前面的女生让她朋友去了,让玩消消乐的温知也去。温知摇头说不通。
大约排了二十来分钟,他俩上楼,在楼梯上排队,排到位置上坐着,放包放水。
温知把她和陈陆年的水放包里,扶着前面有等于没有的护杆。谷木游龙没安全带。
温知激动又害怕。
跟陈陆年小声说她上次玩过山车还是小学时候了,那会坐空中荡秋千吐的要命。问陈陆年坐过没。
陈陆年也没坐过,紧张地摇头。
工作人员检查完,他们缓慢移动。
温知跟他说不要害怕,害怕抱着她胳膊。
陈陆年:“……”
前面的人已经尖叫。
陈陆年本来很紧张,死死抓着护杆,直到出了外场,外面景象毕现,温知突然不抓护杆了抓他胳膊。
在温知起初尖叫,后面完全不尖叫里,谷木游龙很快结束了。
……其实不吓人,过得很快。
风吹的刘海有些飞。
在慢慢回到原地时,温知“惊魂未定”跟陈陆年说,“其实不吓人。我发现越害怕越叫不出声。”
陈陆年瞥她:“那你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温知一反思,发现自己说了相悖的像是被吓傻了的话。温知纠正:“所以尖叫的都是一点不害怕的人,我有点害怕我就没叫。”
陈陆年:“你不抓着护杆抓着我。”
温知脚下有点飘的上去拿包,“……我想我俩要死一起死。”
陈陆年:“……”
陈陆年问她觉得好玩吗?
温知爆发欲来了的跟他讨论谷木游龙不安全。行驶的时候他听见那木头之间的嘎啦嘎啦声了吗?她感觉她中途好几次要被甩飞出去,它居然没安全带。
跟很多人吐槽的一样,这真的安全吗?
温知拍了谷木游龙的照片。
温知叽叽喳喳问能不能发给其他人看。
陈陆年问她发给哪个。她仰脸思考后说蒋明行不行?
阳光刺眼,陈陆年神游天外,她脸庞被照的明晃晃。
陈陆年默了几秒,点头。
欢乐谷很多过山车,低调的有旋转木马和一些叫不出项目的项目。
他俩排队在一个碗里转、坐了碰碰车。
温知和陈陆年在碰碰车场地里选位置。陈陆年没玩过,低头局促地让温知开,温知也不会,陈陆年额外默不作声地在方向盘的地方摸索一会,耳朵通红。
开车,车动时——陈陆年笨拙地泄了劲。
不撞人的带着她在阴凉的场里转了一圈出去。
……
温知好几次想直接抓他胳膊。
跳蚤附身般一而再,再而三几次后。
她终于在盛大艳阳和哄声震天里跑题错轨,意识到她很早就想跟他并行时干什么时,温知眼前耳边冒金星和听不见的恍然。
温知一米六五,靠得近时要抬头看他。
他整个人气质在相处后是温和的,常年好说话的你摸不到他什么脾气,因为家境不好人踏实而让温知时不时想毫不礼貌触碰。
可他是凌厉的,要是真好脾气没底线,温知会真无所顾忌。她不会到现在都对他说什么话要想一想。蒋明和一些同学也不会到现在都对他见脸色。
温知抓他胳膊要细想。
……温知要细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不然为什么次次想抓他胳膊。
次次不抓。
陈陆年是这样。
可她奉信条真不在意接受任何后果,无谓自洽会不管他怎样,很早以前、很早以前就上手。
温知一个激灵地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