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个兔耳朵发箍很可爱哦。”
“小允喜欢吗?”
“喜欢。”我笑道。
“哥哥也喜欢。”雁怀笑意温柔,随后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汉密尔顿递给小贩,用流利的英语说不用找了。
我拿着发箍,细细端详着。
兔耳朵大概有二十厘米长,颜色粉嫩,耳尖微微向下弯曲,显得十分可爱。
如果,戴在雁怀的头上……
“想什么呢,小允。”哥哥忽然拉住我的手,将我往他怀里一带,我的小臂抵在他的胸膛,手上还拿着那只兔耳发箍。
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小贩也尴尬地笑着,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害羞,我的脸有些烫。
“干嘛,哥……”我低声道。
仿佛是为了避开这些视线似的,我将头埋进了哥的怀里。
雁怀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阻挡地,我听见了他的心跳。
近在咫尺的心跳声,入我耳后仿佛有了化学反应,莫名让我的心也“咚咚”地跳了起来。
哥哥用双手捧起我的脸,轻声道:“小允的脸怎么那么红啊。”
“热啊。”
“是吗。”雁怀的大拇指轻轻按着我的脸颊,他的手指很粗糙,可是抚摸在我的脸上,一点也不疼,反而有酥酥麻麻的痒意,“既然很热,小允想吃冰淇淋吗?哥请你。”
“想!”我笑道,“哥最好了。”
四年前,我被同学关在厕所里羞辱,幸好张铭渐和英策来得及时,我才免受欺凌。
我并未受伤,欺负我的同学也被要求退了学,算是一个能让我满意的结果,我不准备把这个事情告诉哥,但是,不知怎么地,哥还是知道了。
雁怀非常生气,却没有责怪我未把事情告知于他。过了一个月,他就辞去了jingcha局的工作,拿着所有的积蓄,带我去了美国读高中。
在国外读书比国内要轻松许多,于是我很顺利地读完了高中,又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
大学里,金发碧眼的美女不少,黑发明媚的华裔少女有之,可是我都提不起兴趣。
原因无他,我喜欢我哥。
只是,说不出口。
我呆呆地坐着,从玻璃杯的反光中,偷看我哥的脸。
好看。
我哥已经三十出头,像他这样高大而英俊的男性,还没谈过一段恋爱,确实有些不寻常。邻居阿姨是个热心肠的第三代华裔,已经完全不会说汉语
对哥哥的未来伴侣问题操心不已,常常操着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给我哥介绍女孩,我哥总是笑着拒绝。
我不谈恋爱,是为了我哥,我哥不谈恋爱,是为了什么?
我没问过,因为我不想听到非我心里所想的答案。
“小允又在想什么呢?”哥哥轻抬下巴,示意冰淇淋已经端了上来,让我赶紧吃掉。
“我不吃了。”我赌气似地说道。
我喜欢胡思乱想,经常对我哥发小脾气,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蹙着眉,眼中毫无责怪之意,只有几分担忧:“怎么了?小允。”
“哥哥,你为什么现在还没谈过恋爱呢?”
“嗯……”哥眨了一下眼睛,“工作太忙了呀。”
很好,这倒是个标准答案,在我意料之中。
哥到了美国之后,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却对任何人都保持神秘,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我站起身来,出了店,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小允,小允!”
哥哥很快追了上来,在我的左后方急切地道:“小允,你怎么了,你冰淇淋还没吃呢……”
“小允,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絮絮叨叨了一路,我一句话都没应,打开家门,我径直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诶?诶!”
哥哥紧随我后,将卧室的灯打开,我看了看窗外,现在大概已经是晚上七点,天色有些昏暗了,太阳在地平线上摇摇欲坠。
我坐在床上,偏过头,故意不与哥哥的眼神交接。
雁怀的动作很轻,坐在我旁边,道:“小允,是我错了。”
“但是你总要告诉哥,哥错哪儿了。”
“那好。”我道,“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之前那个问题。”
“哪个问题?”
“你为什么没谈过恋爱?”
哥哥的表情在一瞬间不自然起来,他磕磕巴巴地道:“工作……需要?”
“哥哥在撒谎。”我忽然凑近,与雁怀对视,他的睫毛很长,却微微下垂,把所有情绪都掩盖在其下。
“我不理你了。”我收回期待的目光,道,“你出去!”
“小允……”
雁怀话音未落,卧室的灯骤然熄灭,周围变成了一片黑色。
楼上传来一阵喧闹声,我猛地抓住雁怀的手,惊魂未定:“怎、怎么了?”
雁怀的气息落在我的耳畔:“停电了。”
我一直都很怕黑,每天晚上都是开着灯入睡的,却从未在半夜被灯光照醒,这是因为哥哥总是会在我入睡后,帮我关掉卧室的灯。
雁怀将我抱紧,我的耳朵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他的胸腹随着声带的震动而一同震动起来,传入我耳中的声音温柔而动听,令人心安:“小允,别害怕。”
“现在,我告诉你真正的答案,好吗?”
我屏住了呼吸。
“因为,哥哥喜欢你。”
听到这几个字,我的脑中空白了一瞬,仿佛被什么东西摄取夺了一切记忆,只有“喜欢”这两个字切切实实地印在我的脑海。
纵使心平静如深谭,也被这两个字砸得晕头转向。
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愣了好一会儿,雁怀的手却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我融入他的身体之中。
“好疼。”
雁怀闻言,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将我牢牢地抱在他的怀里。
“对不起,小允。
“我不能松手,我怕你走了。”
我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颤动,却也不愿意把我放开。
其实,哥哥应该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吧。
我不会走的。
我没说话,此时,我不需要说什么了。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在黑暗之中,一切不能说出口的心思,都一览无余。
我抬头,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微甜绵长,雁怀用力地回吻着,笨拙而热烈。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们才分开,雁怀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却仍旧温柔:“小允,你……”
“哥哥,我也喜欢你。”
我喜欢你,已经很多年了。
灯倏然亮起,刺眼的灯光让我有一瞬间看不清他的脸。
等我看清时,雁怀的眼角已经发红,眼眶微微湿润。
“哥?你哭了?”
哥哥是个坚强而隐忍的人,很少见他面上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难得见他落泪,却是在这个时候。
我善于安慰人,此时语无伦次起来:“哥,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也难过啊。”
兔耳发箍就落在我的左手边,鬼使神差地,我拿起发箍,往他的头上一戴。
哥哥戴着兔耳哭的样子,真的很好看,很可爱。
这个时候我居然有这个念头,真的太罪恶了。
我咬着嘴唇,正不知如何是好,哥哥却忽然把我压在身下,声音颤动道:“小允,我真的很喜欢你,不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
我看着雁怀,他的眼睛里是绝非作伪的真诚。
我咽了咽口水,某个器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挺立起来,我的身体已经躁热难耐。
戴着兔耳的哥哥,实在是太可爱,太好看了。
我将双手向他的身下探去,果不其然,他的身体出现了同我一样的反应。
雁怀低头,亲了亲我的眼角,声音低沉微哑:“小允,可以吗?”
我抬手,将他兔耳头饰摆正,笑道:“哥哥。”
“嗯。”
“哥哥。”
“我在。”
我的手摸上了床头的开关,随着一声轻响,世界倏然变暗。
夏天晚上的风,穿过了窗,穿过了一切的一切,吹散了常年笼罩在我心头的雾。
“当然可以。”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