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与西山（gl） 第4章 鸢容

这头，天书派几个正在努力挖灵植的苦逼弟子们终于收到自家掌门的传信，让他们去婆娑门外汇合，几人由于不辞劳苦殷勤地挖了大半天的灵草，自是灰头又盖脸的，狼狈得颇有些让人不忍直视。

那头，各大仙门的掌权人因为给自家宗门争取到了合适的资源，可谓满脸春风，手携着门下各大得意弟子一路欢笑着走出来了，眼看着光鲜又亮丽。

——这两者的天壤之别，当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傅小九自己倒是挺注意的，哪怕自个被迫去泥地里转了一大圈，也依旧保持着白衣如雪的孤傲（怕崩人设被电击）。

傅小九看看别的宗门弟子们那个气势如宏，又转头瞅瞅自己身旁的这几个外门师弟……emmmm怎么说呢，总之就是非常一言难尽，顿时令人感觉不是那么称心如意。

只见这几个隶属外门弟子的少年，原本洁白无瑕的门派装束早就粘上了肮脏的泥土，有的脸上还蹭了泥，一个个傻笑着，提拎着药篓和小锄头都不知道往储物戒指里收一下，就那样满眼艳羡地看着涌簇而出的各派宗门弟子，活脱脱像几个憨厚小傻子，哪里有半分修仙者的自觉，反而跟一笼土包子似的。

傅小九头痛地扶额——

阿西吧，这几根杵着的东西是木头嘛？！

都没有廉耻之心的咩？！

丫的，大家都是修仙门派，你们几个把自己蹉跎得跟个铲屎的似的杵在这儿，还一脸羡慕地瞅着人家是怎么回事！待会师尊他老人家出来看到了，不得又把你们骂个狗血淋头！

……啊，算了，算了，骂不得，骂不得，她不能崩人设。

再说这也还是一群孩子呢，虽然缺心眼了一点儿，也好过其他仙门那些勾心斗角的龌龊。

傅小九在心里认命地哀叹一声，飞快地从储物戒摸出几张清洁用的符箓利落地拍在自家几个外门小师弟身上，眼看着符箓咻一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衣物的焕然一新，然后她又顺便纤手一挥，把他们身上的锄头、药篓还有灵草等物甚全都收到了储物戒中。

只见白衣仙子，举手投足之间，姿态优雅矜贵，落落大方……嗯，还有那么一丝该死的熟练，一看就是个收拾烂摊子的好手。

她，傅小九，明明曾经有可以成为灵女派小仙女的机会，就是那种喝露水就能活的小仙女！

不想却被系统006一巴掌拍落到了凡尘，沦落到变成天书派的内门小师妹……欸，鉴于修仙界中内门弟子的身份还挺尊贵，故而她还得在其位谋其职，不得不‘尽心竭力’地照顾数千个外门弟子，毕竟他们都尊称她一声师姐……

啊啊啊！！什么师姐，我看就是保姆吧！按修仙界的年龄，她自己如今都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呢，凭啥要管这群小兔崽子的衣食住行！

不，不止，天书派如今的吃穿用度，至少有一半开销还是她这些年来埋头苦干死命炼丹外加做悬赏赚回来的（在见识过天书派最初的贫穷后，无奈自食其力），她除了在内门还能得几分宠爱，其他时间不是给外门弟子做保姆，就是给自家师父做摇钱树，还得矜矜业业地做地府这个上线交代的任务……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未免也太上进了吧！

(▼皿▼#) ！！

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的夙愿明明是被富婆包养，混吃等死来着。

人间当真是不值得！

——利落地收拾完一切，傅小九揣着手手，微微歪着头，生无可恋状。

任凭谁也看不出眼前这清俊绝尘的仙子在日常装模作样，实则心里唉声叹气，天人交战中。

[……]

至于‘不小心’听到了傅小九吐槽的心声的系统006，决定继续沉默日常装死中，一点都没有坑了人的自觉。

毕竟，愣是把祖国的老花朵坑出精神分裂症这种事情，其实它下次还敢……

……

既然傅小九在人前露了这么一手，以下就不得不提点一下天书派的看家本领了。

天书派的法术传承是阵法和符箓，所以和其他宗门不一样的是，他们很多法术都要依靠符箓才能完成。

如同人家那些剑修器修，基本手头上的资源全都用在打造和升级自己的本命武器上，天书派的弟子也得拼命砸钱去折腾各种符箓。

但是和别人本命武器不一样的是，人家一把本命武器打造出来是可以用很多年的，而符箓与其最大区别是这玩意用一张就少一张，跟白花花的钱投进盐水海只为听个响其实没什么区别。

所以一般没什么事的时候，天书派的弟子们还真是舍不得随便动用符箓，更别提有些符箓之珍贵单张便能抵上万灵石，有的甚至是珍稀品阶的，部分制作材料已然绝迹，用完了那可就是真没有了。

故而，天书派的弟子们对符箓都心疼得很，能用仅消耗灵力的法术去完成的事，就绝不肯随随便便浪费哪怕一张符箓，可以说啊，这些弟子当真是把自家掌门的‘优良品质’继承得淋漓尽致……一个二个死抠死抠的。

于是，这就显得白日做悬赏夜里挑灯炼丹辛辛苦苦赚钱暗地里给自己攒下一大堆符箓保狗命顺便想怎么用便怎么用的傅小九特别清纯不做作了，和天书派其他死抠死抠的妖艳贱货色师兄们一点都不一样呢~~

这可不，符箓一出，小富婆·傅小九顿时惹来了外门弟子汇聚的一堆星星眼，收获满满一箩筐的羡慕与崇拜。

外门弟子（星星眼）：人家也想有朝一日和师姐这般有钱任性~~

傅小九（心里心酸咆哮）：那是老娘日夜操劳搬砖赚的！还有一大半都填进咱们天书派这个无底洞里了，我哪里任性！哪里有钱？！

不管怎么说，经过傅小九大手笔的几张灵符拾掇，几个外门弟子霎时从傻不拉几疑似挖草充饥的难民变回了风度翩翩的白衣少年郎，画面的美好感瞬间提升了不止几个层次！

少年郎们接受了自家师姐的好意，也非常给力，目光咻的一下从其他宗门的弟子身上收了回来，一个个眼睛噌亮噌亮的，团团围着傅小九转悠，那个口若悬河~~

“哇~~”

“多谢师姐！”

“师姐，你真好！”

“师姐果然人美心善~~”

“师姐，师弟愚钝，不知这个符箓用的是各种阵法？回去可否请师姐劳心指点一二~~”

就这么点事儿，竟能惹得这帮外门弟子对她的彩虹屁一个接一个的。

不，傅小九严重怀疑他们是情不自禁地围绕着灵石转，毕竟符箓这种东西，外门弟子又不是不会做，也就是费点灵石和材料罢了。

问题是，深知天书派正头顶坐吃山空危机真相的内门弟子们是习惯性地尽显抠搜本质，而还未被天书派掌门打秋风的良好品德荼毒的大部分外门弟子们则是艰辛地游离于贫穷窟地带——日常缺灵石。

他们天书派都穷到来人家山头挖灵草卖钱了，可见其底蕴有多贫乏，故而外门弟子又怎么可能像傅师姐这种倍受掌门看重的内门弟子一样，能有多余的灵石给自己造东造西呢？

所以哪怕是低阶符箓，对这些外门弟子来说也是非常值钱的。

故而，他们方才看到傅小九眼睛也不眨地从储物戒中掏出好几张符箓直接拍在他们身上，几个外门弟子们回过神来，纷纷捂着脸表示感动得想哭，心想咱们师姐人也太好了吧，长得好看不说，人还那般恭谦亲和，竟然把如此珍贵（？）的符箓用在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身上，呜呜呜……

最后造成的结果便是——

外门弟子(*`*)：今日咱们也是师姐吹！！为师姐痴为师姐狂，为师姐框框撞大墙！！啊~~

面对一堆崇拜的星星眼，傅小九的冷漠脸差点就要破功了。

我的个老天鹅啊，您瞅瞅一个穷字都把孩子们逼成啥样了？她不过是随便用了几张低阶符箓，这群孩子就激动得像快要晕过去一样。

可见，他们天书派可能真的快要倒闭了——穷的。

“不必多礼，不过举手之劳。”

“只是下回，尔等可得注意些了，咱们师尊最是注意脸面，咱们出门在外，切不可丢了天书派的气度，衣冠整洁是最基本的。”

傅小九面无表情，眼前的外门弟子们天真烂漫得就像几个嗷嗷待哺的稚鸟，还是脑子不太好使的那种，所以她决定奉着能救一个是一个的宗旨，试图给这几个少年郎整机灵一点。

也不指望这些外门弟子听得进去多少，毕竟他们大多数都在天书派的藏书阁中读书读傻了，还被她极其不靠谱的师尊每月来一次‘毁人不倦’的耳提面命大会，时时刻刻传导着“我们虽然穷，但是不能说谎，也不能随便打人，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拿，要好好读书，长大要做一个对仙界有用的人！”的中心思想。

上梁不正下梁歪。

于是乎，这些可怜的娃被自家最敬重的掌门给忽悠得，一个二个最是追求那什么虚无缥缈的返璞归真状态（这样掌门就不用掏钱给弟子们置备多余的门派服饰了，只要你够憨批，你就能享受一套服饰新三年旧三年，里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顶级体验），更恨不得卷起裤脚直接去耕田自给自足（掌门：不用本座掏钱买菜最好），顺便采菊东篱下（掌门：本座的花茶也有着落了）。

傅小九早已看破了红尘：自家师尊就是个又想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的抠搜。

意思是，他可以好几年不给你置备新的门派服饰，但是呢，如果你在人前穿得破破烂烂，丢了天书派的脸面，那可就不能怪他辣手摧花了。

这几个外门弟子傻憨憨的，她要是不照顾着点，估计又得着师尊他老人家的道儿。

傅小九表示心累啊，自己年纪轻轻居然就体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容易，等她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阎王不给她弄个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身份给她做投胎对象都说不过去！

傅小九携着天书派几个外门弟子守在婆娑门外，并没有等候多久，便看到自家师尊喜形于色地领着几位师兄大步走了出来。

缪郎承看到自家这小徒儿亦是眼前一亮，你们瞅瞅，小九就是给他长脸，这谪仙一般的人物啊，如淡雅的竹般站在婆娑门前，不知吸引了多少大大小小宗门下的人明里暗里诧异的目光。

不是他自夸啊，他们家小九这相貌哪怕是放在满是俊男美女的修仙界，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所以旁人瞧小九的目光越是惊艳，缪郎承一颗老父亲般的心便越是骄傲满足。

咱们家小九好看不？肯定好看啦！小九这孩子可都是喝的他们东山的水，吃的他们东山的米长大的，不止小九，他们天书派其他儿郎的相貌与周身气质也皆是上成！这每回的门派招生啊，完全不用提他们天书派的文化底蕴，光是冲着他们天书派这些门面子弟来的人都大有人在，缪郎承干脆也乐见其成。

不过嘛，要说天书派掌门缪郎承最喜欢的，还是自己这个当初打山脚下捡回来的小徒儿了，无他，只因小九打小便长得粉雕玉琢，甚是讨人喜欢，在一众抠脚大汉之中，一个软萌萌的小女娃简直不能更出类拔萃了好吗，哎哟，只见那小鹿一般清澈的大眼睛巴眨巴眨地瞅着你，真是看得人心都要化了！没想这性子却跟个小大人似的常常板着个脸，还总和他没大没小的。

欸，偏偏缪郎承就吃这套，于是，他几乎是存着拿小九当亲生女儿的心一手养大的，所幸他这小徒儿也不负众望，尽得他的真传！这些年来啊他们师徒一心，同去同归，可为天书派做了不少贡献呢~~

比如……他去人家宗门里面打秋风……

他这小徒儿在人家宗门外打秋风……

“师尊（掌门），师兄。”傅小九和几名外门弟子落落大方地冲缪郎承等人作揖请安。

缪郎承身后几名相貌不凡的青年纷纷一脸宠溺地看向自家小师妹：“小九辛苦了。”

外门弟子都知道，他们天书派的内门弟子共有九名，分别是大师兄空青，二师兄白蔹，三师兄白蔻，四师兄凌霄子，五师兄商陆，六师兄苏叶，七师兄将离，八师兄叶上秋，九师姐傅小九。

为什么众师兄之中，傅师姐的名字画风那么别具一格呢，那是因为傅师姐是掌门早年在东山山脚下捡回来养的，掌门是个起名废，所以傅师姐甚至连个像样的大名都没有，因其在内门弟子中排行第九，故而干脆被掌门起名‘小九’了。

傅小九为此也不是没有挣扎过，自己上辈子的名字就好好的，‘傅步初’是吧，不挺好听？

结果自家这铁公鸡师尊，一听她这名字，顿时大惊失色：“啥？‘敷不出’？？入不敷出？！”这如何使得，这名字听起来多影响他赚钱养娃的动力啊！

傅小九一个大白眼：“……”算了，小九就小九吧，她认了。

捉虫一下，顺便分两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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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婆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