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若参与商 第103章 槐序

他守在芝灵玉树下，月落又日升，自她离开之后，时间都被停滞，只满心憧憬她或许还有一日能出现在他的眼前，对着他莞尔一笑。

观烛一条腿搭在大石上，一条腿自然下垂，手中一个酒葫芦，喝下一口，继续看着祢觉。

祢觉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来人，身子微动，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褶皱，“还有酒吗？”

观烛翻了翻乾坤袋，所幸还有一瓶酒她还未动过，便直接将酒扔了过去。

祢觉接过酒，灌下一大口，喝的太猛太急，他被呛住，剧烈的咳嗽。咳嗽声渐停，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大笑起来。

笑够了，他晃了晃手中酒瓶，已经所剩无几，“十三，未免小气了些，四师姐酿的酒可都是先紧着你的。”

观烛乜了祢觉一眼，也不看看手中的酒瓶才多大，他一下就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还有剩就不错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酒可是她带在身上自己喝的，“改日去云即山，够你喝个痛快。”

祢觉又是大笑两声，忽地正经起来，把观烛都有些唬住了。

几月前，观烛前往瀛洲没多久，他便从九天藏书阁中下来了，一来便遇上观烛分出的那一缕神识与浊气缠斗，似有不敌。

他上前相助，竟然也觉得有些棘手，才将浊气制服，浊气却趁他不注意逃了。祢觉总是觉得不对，似乎有股很厉害的浊气藏在他们的周围，但却让人察觉不到，敌人在暗，我在明，最是容易腹背受敌，况且这股力量并不弱，似乎强的有点超乎他们的预料。

观烛明白他的意思，道：“我看着凡界，你上九天。”

祢觉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道了声“好”，想了想，他又嘱咐道：“若有发现，千万记得告知我们，不要一个人冲上前，万一……”

“没什么万一。“观烛直接打断，觉得祢觉有些杞人忧天，真正厉害的还在虚空关着，凡界那些，再厉害也翻不出天去，“祢觉，兴许是你的错觉呢。”

祢觉倒是真的希望是他的错觉，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十三，要保证自身。”

观烛有些烦，点点头，答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祢觉瞧着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万一事情真的如他所料，也不知观烛到底能不能应付的来，还是赶快将此事查清为好。

两人下了后山，见处处张扬着喜气，红绸红缎挂满了整个壬辰仙府，所见之人皆是脸上洋溢着笑容，忙前忙后的准备着。

祢觉想自己不过在后山之上待了几个月而已，怎么好像错过了很多一样，“谁的喜事？”他跟身旁的观烛问道。

观烛眯了眯眼，道：“壬辰仙府大师兄少微，凌宵宗宗主之女南鸢，两派联姻是大事，南姑娘还是南宗主掌上明珠，自然盛大。”

祢觉恍然的样子，倒是比起以往平淡了许多，以前他总是爱凑些热闹，甚至还会出些风头，芝灵不在之后，他好似也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趣。

他望着满眼的红失了神，脑海中浮现小姑娘偷来别人嫁衣穿在身上给他看的画面，他愣愣的看了她好久。

那天的白日，芝灵在成衣铺里瞧见一件花样和颜色都很是惹眼的衣裳，当场就想买下，被祢觉拦了下来，告知她这是嫁衣。

芝灵赶在天亮之前，将衣裳送回了成衣铺，她知晓了不经他人同意便是窃，自己留下钱财以物换物，也是一样的，她将东西完璧归赵，也并未取走自己之前留下的钱财，便算是表达歉意。

“祢觉，你说嫁衣是人成亲时候穿的，可什么是两情相悦呀，我也好像穿嫁衣呀，真的好漂亮。”芝灵说得有些怅然。

她的眼睛有着未经世事的懵懂和天真，她只是穿上一件漂亮的衣裙。

那时候他说了什么呢，他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他那时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对以后的憧憬。

“小九。”

祢觉走神。

“祢觉。”

祢觉没有任何反应。

槐序实在是没个好脾气，反手给了祢觉一巴掌。

祢觉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瞬间回了神，他摸上发红的脸颊，还以为是观烛动的手，“你……”转头却看见许久不见的槐序，他顿了顿，继而道：“师姐，就算你是师姐，也不能够随便打人吶。”

槐序拿着绣帕像模像样地擦了擦手，“你知道的，师姐我脾气不好。”

祢觉“切”了一声，要不是在凡界，他定然要与她动手打一场。他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怎么下凡了？”

“叫师姐。”槐序出言纠正，这才一副刚想起来正事的模样，她向后山看了一眼，“芝灵玉树出事了，过来看看，本早该到的，只不过迷了路。”壬辰仙府她也是头一次来，不认识路很正常，而且她就是个路痴，恰巧迷谷又未带在身上。本想跟着那股力量寻来的，奈何那股力量没过多久便被平息了下去。

槐序这厢说起，观烛这才想起来，槐序刚刚过来时，身边似乎跟了个人，若是没记错，当是白於，他脸色煞白，敢怒不敢言。

祢觉只听到了“芝灵玉树出事了”这句话，后面的他没有一句听得进去，大难临头，他赶忙问道：“大师姐知道……”

还未待祢觉说完，槐序便肯定的点点头，“不过看来芝灵玉树无事了。”她看了观烛一眼，观烛会意地点点头，她心中对芝灵的猜测便有了肯定。

祢觉如遭雷劈，好在大师姐不知道当初他私心留下了神树的神树心，不然就不是叫槐序来看看这么简单了，回去了肯定又要被关禁闭，那他答应了芝灵来看她，就真的做不到了。

祢觉笑得乖巧，凑了上来，听话地唤了声“师姐”。

槐序微微一侧身，道：“大师姐全都知道了。”

全都知道了，就连他擅自留下神木心的事情，岁始也知道，又怕祢觉应付不过来，遇见她正要下凡去，便叫她来帮个忙，说实话，槐序听到那些事还是有些惊讶的，也生出几分担忧来。

槐序眉尾一跳，半眯着眼仔细探究，“难不成还藏了什么秘密。”

祢觉的头瞬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绝对没有，师姐，我先回九天了。”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不见了，只余话音还在空中回荡。

“师姐，要不要在壬辰仙府待几日？”观烛提议道。

槐序的目光在观烛脸上停留了一瞬，声音一如往常，有几分凉薄，“东集不待，待壬辰仙府了？”她说着，往壬辰仙府去，“住处何处，我留一夜，明日去长留。”

“酿酒？”观烛随口道，槐序要去的地方，无非就是因为酿酒，近日正好长留的通元仙果成熟，定然是为了通元仙果而去。

她看着槐序的方向越走越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槐序推至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师姐，这边。”

槐序皱了皱眉，被观烛推搡着往如是峰去。

走到山道前，就看见有一人如疾风闪电般冲了下来，带着她们的衣摆都飞扬了起来，一时间尘埃漫天。

槐序轻咳一声，紧锁眉头，甚是不喜道：“下界的人都是这么冒失？”

观烛往山道上走，“也不尽然，但肯定有。”

很快，那个“冒失”的人就折了回来，喊住了观烛，被槐序瞪了一眼，他马上就怂了下来，动作都放轻缓了。

槐序只是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讥讽道：“一如既往呀。”便往山道上去了。

圭离只敢在槐序身后张牙舞爪，毕竟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打不过，又不服气，也只敢在背后蛐蛐几句。

“你俩认识呀？”观烛见两人之间气氛流动，不像是不相识的样子。

圭离咬牙切齿道：“当然。”

当年槐序鸠占鹊巢，瞧见他住的地方，灵气充沛，非要强占，给她身边带的小丫头修炼。圭离不服气，跟人打了一架，他输了，出乎意料的是，在她手下三招都未挺过去。不仅败了，地方被占了，人还被她扣下来做奴隶，伺候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可是没过多久，小丫头还是没能挺过去。小丫头走后，槐序也离开了。

自那之后，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特别是槐序总是一副凉薄高傲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生气。

“你也与她相识？”圭离适才看两人走在一处，很是相熟的模样。

“她是我师姐。”观烛道。

难怪他两千年前会输，原来是观烛的师姐，等等，观烛的师姐，那就说明……圭离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震惊。

观烛嫌弃他一副见识短的样子，“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又不代表她不是，算了算了，找我何事？“

被这么一问，圭离终于想起正事来，刚才光顾着生气了，“祢觉上仙呢，我听说你们下山了？”

祢觉因为芝灵玉树之事待在后山，他不敢上去打扰，等了大半年了，终于听到他下山的消息了，他可得趁此机会拜他为师。

观烛明白圭离来此的意图，道：“大抵是很久见不到了，其实我师姐也是很厉害的。”她真诚的建议道。

圭离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那你还是好好修炼吧，早日登上不周。”观烛奉劝，到时候可入仙宫修行。换一个角度说，九天之人就没有收过下界弟子的，九天都登不上，身处九天之人又如何看得上。

更更更重要的是，当是因为打赌他能登上九天，云即半山的灵宝全都输出去了，若是圭离真的能登上九天，她就可以大赚一笔了，为了她的灵宝，他可一定得闯过不周，登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