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雪下的温存 第3章 3

7.

江识温醒来，曲一首曲子刚好学到末尾段。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安静的看着顾溪许的教学。

钢琴挡住了小部分的身形，但依然能看到顾溪许大致的模样。

他的头发有些长，遮住了眼睛，鼻子很翘，就是嘴唇白的不像话，一点血色也没有。

怎么会这么白？天气太冷了吗？还是身体原因？江识温不好去问，有些冒犯。

最后一遍练习，顾溪许听完布置好作业才算正式下课。

江识温活动下筋骨，走到顾溪许面前，“有空一起去吃个晚饭吗？”

顾溪许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你不用回去忙画展的事吗？”

“忙得差不多了，不用回去，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江识温关上琴盖，又问了一遍，“你要是今天没空的话，也可以下次再约。”

“有空。”

顾溪许应下来，手上收拾的动作也加快了些。

江识温在学校附近找到一家烤肉店，选好烤窗的位置坐下。

菜单递到顾溪许面前，勾了几道菜后又放到江识温面前。

顾溪许从包里拿出药，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水，当着江识温的面吞了下去。

“身体不好？”江识温没有投去异样的目光，只是又给他倒上一杯水。

“心脏病，靠药吊着。”这种问题，顾溪许已经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点到为止，江识温没有继续问，去前台拿了两瓶饮料，打开后再江淑芸和顾溪许面前一人放了一瓶。

“国家奖学金的进度怎么样？”

“还行，申请了，过程有点麻烦。”

“依你的能力是可以拿到的，我听老师提过你。”江识温喝了一口杯中的柠檬水，表情淡然。

“听老师提过我？”顾溪许抬眸看他，“老师说我什么？”

“夸你，说你钢琴很厉害，很有天赋，但不喜欢参加比赛。”江识温勾唇一笑，“那时候我就在想，他可能是个很神秘的人。”

顾溪许看着江识温认真真真的听他说着对自己的第一印象。

原来自己也很早就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他不敢告诉面前的人，自己不参加比赛，只是不想麻烦别人，报名总要接触很多人，他胆小，不善于和别人打交道，怕说错话，干脆一开始就不参与。

“后来见面了，才发现你和仓鼠一样，整个人都埋在围巾里，只有弹琴的时候自信大方。”江识温笑着，顾溪许也跟着笑。

真正的舒服是同样的情况，放在别人身上，你会觉得是嘲笑，而放在他的身上，你就能明显的感知到他只是在和你开玩笑。

8.

烤肉上来之后，江识温一直引导着话题，两个人好似无话不谈。

顾溪许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吃着烤肉，听江识温讲是着画室大大小小的八卦。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温暖。

“你刚看见我时，印象怎么样？”江识温将烤好的肉放在生菜上，包好递到他手上。

顾溪许接过，心里想着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他对这个问题有千万种答案。

喜欢他坦然的笑，喜欢他的言辞，更喜欢他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温柔。

要说最爱的，还是喜欢他的笑，他一笑如同春风吹过草坪泛起涟漪。

顾溪许很想说一大段夸赞他的话，可又怕听起来太过虚假，话到嘴边，化成了一句，“很开朗，大方的人。”

江识温听到这句话，开玩笑似的松了一口气，“是个很不错的第一印象。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那一次的打扰，影响到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关于那件事，顾溪许回想了一下，最后只能笑笑。

他早就不记得江识温的打扰，只记得为数不多的聊天和他的名字。

烤肉店里的热闹与外面的风雪格格不入，他想如果没有遇到江识温，这个时间段的他可能在四处奔波，会钱发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坐在烤肉店与面前的人谈论着粗茶淡饭，平常趣事。

烤肉店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他们才收拾东西起身结账离开。

“烤肉店的味道很不错，谢谢你请我吃饭。”顾溪许望着江识温的眼睛。

江识温的眼睛很好看，是浅棕色，里面好像有星星，顾溪许可以透过他的眼眸看见自己，这是他的私心。

“不用谢，跟屁虫明天还要上课，就不送你了，再见。”江识温拍了拍江淑芸的头，转身离开。

“再见。”顾溪许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他想让江识温回头，告诉他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这样才叫再见，可是没有。

他又不知道自己要等多少个日月。

冬日的寒风刺人，顾溪许又将脸埋进围巾里，一步一步的往回走着。

9.

江识温的话一向很准，忙碌一段时间的顾溪许成功拿到国家奖学金。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笔足够支撑他在租房过上一个新年的钱。

至少现在顾溪许因为拿到这笔钱而松了很大一口气。

年前还需要做一次检查，还要买药，顾溪许盘算着钱的支出，又计算着收入。

“差不多了。”顾溪许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半天才算完，返回微信，看见江识温的信息。

——画展开始了，你想来吗？

画展？就开始了吗？时间过得好快。

——我可以去吗？我不太看得懂画。

——那刚好，我可以做你的讲解员。

——今天下午三点，我在画展门口等你，位置发你了，记得来。

江识温很热情，顾溪许也没想着推脱，快放假了，很快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可以见面，他不想失去任何一次见面的机会。

画展门口的人很多，江识温站在显眼的位置，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顾溪许本想朝他挥手，但又怕太引人注目，所以只是安静的走到他面前，冲江识温打了个招呼。

“借你吉言，国家奖学金到了。”顾溪许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露出笑容，“请你吃饭？”

江识温挑眉，问着：“真的吗？那我可要吃顿好的。”

“真的。”顾溪许的眼神真诚，“你想吃什么就点，我请客。”

江识温笑得更加明显，思考了一会，最后回答：“我对吃的兴趣不大，要不等我想好要什么，我再告诉你。”

“行。”顾溪许完全不担心江识温会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他不是这样的人。

画展的作品都表达着不同的情感，江识温站在他的旁边，一件一件的介绍，说着自己的理解。

“你的作品在哪里？”逛了一圈，顾溪许问出自己心中的问题，“我想看看你的。”

“在东厅。”

江识温带着他往东厅里面走，最后在一幅名为《静春语》的作品面前停下，旁边的作者信息上面有着江识温三个字。

是一幅油画，描绘着春天，窗外的春光，玻璃窗上好像还有水珠轻轻闪动，远处有高山，近处有羊群，比棉花还轻的白云，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喜欢吗？”江识温看着顾溪许呆呆的表情，轻声询问。

顾溪许点点头，“喜欢，很好看。”

温暖的春天，这幅画和江识温这个人一样，都像初春时的太阳，照的人身体暖暖的。

这就是吸引到顾溪许的地方，是他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