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5章 这般愚钝

柳氏见状，神情略有些尴尬：“殿下没睡着？”

靖王笑道：“本王要是睡着了，怎么听见我的爱君在想什么问题？”

她的笑容素来如阳光般温暖，即便是在这个黑如深墨的夜晚，也同样明亮照人。

柳氏垂下头，一副小男儿家的模样：“殿下胡说些什么呢。”

靖王见状，朗声大笑。

听着她爽朗的笑声，柳氏沉默着，脸上也红了起来。他怎么知道她刚才没睡着，还把这些话全部都听到了？

见状，靖王揽住他认真问：“本王说过的话你不相信？”

“贱侍相信，就是怕——”就是怕帝王无情，岂会有天长地久一说？

靖王揽着他，认真地道：“凤奚暮在此发誓，此生唯发夫柳氏一人为真爱，三千君傧亦不违此誓言，如违此誓——”

柳氏急忙按住她的口，急切道：“殿下不要说了，贱侍相信，什么都相信。”

他面前的女子于是笑了，轻声道：“谢谢。”

柳氏凝视着她：“只要我们的女儿都好好的，贱侍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付出。”

闻言，靖王紧紧地揽住他，不再说话。

她给出来的保证她一定会做到！

一定会！

深夜，燕王府。

燕王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房中，周围并没有烛火照明，显得房间里更加晦暗。

明日早朝庆宣帝便会宣布对云箫太女的处置，按理说这个跃跃欲试、一直考虑着怎样上位的燕王殿下更应该养精蓄锐，做好迎接明天的充分准备才是。

可她却没有入睡，似乎是兴奋过头了。

她在黑暗的房中呆了久久，直到自己都险些忘记这个晦暗的房间，终于传来了一句女声。

“属下参见燕王殿下！”女声雌厚有力。

燕王侧了侧头，看着不知道几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人，音色捎带了一些疲惫：“你来了。”

女子道：“殿下召唤，属下理应前来！”

“嗯，好。”燕王对此并没有多言。

闻言，女子抬眸看着主子，眼神中带着不解：“明日即是陛下处置太女的日子，殿下今晚为甚不就寝安歇？”

听到这句话，燕王笑了笑：“睡不着。”

女子眼中露出疑惑：“殿下盼这个时候已然盼得太久，所以无法安眠？”

燕王再次笑了，没有说话。

见状，女子也不便多问，主子的生活几时轮到她说三道四？

燕王看了看窗外还没有泛白的夜色，然后缓缓言道：“天还没有亮。”

“是。”

“有人或许希望天永远不会再亮起来吧。”燕王眼色有些迷离。

女子注视着她，问道：“殿下是指太女和那些与太女交好的大臣们？”

燕王也看着她这个得意的手下，补充道：“也说不准有其她皇女藩王。”

女子垂下头：“殿下多心了，如今的形势已经没有可以与殿下相匹敌的皇女藩王。殿下上位，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可是有人不这么想啊。”燕王声音很低。

女子蹙眉，随即问道：“是谁？”

“母皇。”燕王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随即欣赏般看起她的面色。

闻言女子大惊：“陛下？”

玩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燕王面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帝王之心，难以揣测。”

“陛下最为看重的女儿便是殿下您。”女子蹙着眉惴惴不安地回答。

闻言燕王面上的笑意更加深浓：“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殿下？”女子抬眸，眼中含着些许震惊，难道不是吗？

“是与不是本王现在还难以分辨，世人皆道历代太女是为半嫡嗣所拖累才有各种下场，而所有的半嫡嗣同样捞不着好处却永远被人忽视。雪鸣啊，你说本王该不该多虑一方？”

白雪鸣垂下头：“殿下多考虑些是应该的。殿下说得对，毕竟帝王之心捉摸不透，陛下是否真心欲传位殿下，此事尚无定论。我们都不应该太过乐观才是。”

燕王的笑意转淡：“本王突然有点好奇，母皇心目中那位继承人若非本王，那又会是哪位皇女藩王？”

白雪鸣没有回答，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她看了看窗外将明的天色：“天快亮了，殿下还是稍作歇息，今日陛下的审问一定会持续很久。”

“你觉得本王不休息会撑不住？”燕王斜睨着她，面上带着一丝不满。

见状白雪鸣忙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在这种时刻殿下更需要保重。”

燕王笑如春风拂面：“以前从漫漫黄沙的大漠中冲出来的时候，本王都没有过多不适。怎么如今回到了东京，一个区区的太女谋逆案本王还得额外保重？”

“属下是希望殿下精力满怀，能够一举拿下皇储之位！”白雪鸣语气仍然恭敬。

“好，本王歇了，你退下吧。”燕王道。

白雪鸣行了一礼，接着消失在夜色中。

她走后，燕王面对着夜色呢喃：“母皇，不管你心目中那个继承人是不是臣女，臣女都一定会得到这个宝座！”

她的手渐渐攥了起来，面色逐渐加深。

该来的总会要来的，不管多么漫长的黑夜，不管多么晦暗的夜色，总能迎接到次日旭日东升的时刻。

无论是燕王还是靖王，亦或是暂押在刑部大牢里的云箫太女，都必须接受次日的天色会逐渐明亮起来的这个事实。

靖王府内，刚晨起的靖王殿下看着管家，眉目挑了挑，问道：“必须上朝？”

管家低下头，恭敬道：“是，陛下刚才派人过来告诉小的，王殿今日必须出席太女的谋逆一案，所有的皇女大臣都必须如常出席。陛下派遣过来的人告诉小的，陛下的原话是‘去告诉靖王，别说区区一个头疼病，她就是得了重疾，朕也要派人把她抬到宣政殿来’！”

闻言，靖王不禁失笑起来：“我们这位母皇的玩法真有意思。”

管家见她笑起来，面含疑惑地问道：“小人真的不明白，王殿不是很恨太女么？为什么今日宣判她的判决结果，王殿却不愿意前去观赏，还以头疼为由请示陛下留在府中休养？”

靖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王什么时候恨过凤云箫那个草包？不过是不想看到凤昀熙那张得意的脸仅此而已。不过去就去好了，这草包在本王之上以太女之尊压制了我们十数年，现在的凄惨也算是为她以前的行为补偿咱们了。”

她的眼眸幽深地看着前方，似乎十分期待这场早朝的好戏开场。

右相府。

戚如对着铜镜整理着自己上朝所穿的袍服，看着身旁一直唯唯诺诺的嫡长女：“今天的朝会想必你早有耳闻。本相别的不想多言，只是有一点要提醒你，不要想着太女倒台了，就真的开始打起燕王的算盘。涵儿的婚事有为娘我替他操心，你这个做长姐的管好自己的事就行。”

“女儿知道了。”戚瑗垂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戚如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瑗儿，这右相府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可你目前的作为本相真不放心把它交给你。陛下的皇女不止燕王一个，除了那些殒命的，有几个心思算得上单纯？本相不求你为我戚氏一族带来多大的荣耀，但求你能安分守己。”

戚瑗还是垂着头：“是，母亲。”

作为母亲，戚如也同样了解自己女儿们的心思，尤其是这个不成器的嫡长女，对于她的性情更是了如指掌。

见她如此说，戚如并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担心。她这个女儿一向是走进了死胡同里就出不来的死心眼，本来并不是当继承人最合适的人选，可她是嫡长女。像这样显赫的大家族，弃嫡立庶定是万般不得已时的决定。

“本相从来没有继承人易位的意思，所以你得自己争气。”戚如音色淡淡。

此话一出戚瑗顿时慌不择路，急促道：“母亲？”

母亲如此说是在威胁她吗？

为什么？因为燕王吗？

戚如似乎没听见一般，继续整理着自己的朝服，缓缓道：“本相记得跟你说过，不要再和涵儿提起燕王的只字片语。”

戚瑗的脸色顿时白了起来，急忙道：“女儿不是有心——”

没等她解释戚如就打断了她的话：“本相没有想过易位人选，但是希望自己的继承人不是这般愚钝。只看眼前，这不是一招好棋。”

“母亲——”戚瑗惴惴不安。

戚如没有理她，继续道：“今日散了朝，本相回来以后，你跟为娘去族堂里向列位先祖发誓，自此不再与燕王有私交之情，只有臣子对主上的一片恭敬之心。”

戚瑗身子颤了颤，问道：“母亲要女儿以血来起誓吗？”

“你怕了？”戚如嘴角含着一丝嘲讽。

戚瑗缓缓低下视线，缓缓言道：“女儿遵命。”

戚如正色道：“涵儿的婚事，不要让本相从此再提醒你第二遍。”

“是。”戚瑗咬着下唇。

草包芸的新名字感觉还是比较好接受哈，虽然以前用过但是不过是随手拿来用着而已，前两天才查了一下瑗的意思，意思是大孔的璧。这名字可是能够论尊贵的，当时还好奇搜了一下鸿煊这个词，意思是大光明，本来说给嫡女版女主妈的君傧用，但是现在看来不适合，还是让女的叫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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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般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