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第20章 韬光养晦

林侧君默不作声，片刻后低声道：“贱侍不明白王殿在说什么。”

闻言靖王眸中的厉色更加深浓：“还要抵赖？敦王被行刺身亡，燕王即将出手，而我的夫侍们在做什么？不能帮衬到本王，便要如此拖本王的后腿？”

林侧君垂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是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坐在一旁的婧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靖王碗里的鸡腿，但不敢出声，只好默默吃着自己的饭。

靖王看着她，犹豫片刻，将碗里的那只鸡腿放到她的小碗中，淡淡道：“喜欢吃就多吃点，我堂堂靖王府还没有差到连一只鸡腿都给不了孩子。”

林侧君知道她是与自己置气，温柔地对孩子道：“婧儿多吃点，要是喜欢父君再让厨房给你做。”

“你连她平时爱吃什么都不清楚？”靖王凝视着他冷笑，“看来本王当初真是交付错了人。”

林氏小心翼翼道：“鸡腿肉不太软和，婧儿才两岁，刚学会吃这些食物，王殿不要生气。”

婧儿怯怯地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还是不敢说话。只是手伸向了小碗，拿着鸡腿慢慢啃起来。

“王君这件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这样做？”靖王避开了孩子的目光，继续问。

林侧君正色道：“贱侍是为了王府的安宁，沐侧君他不安分。”

靖王重复道：“不安分？”眯了眯眼，“怎么说？”

于是林侧君将上次的事情告知了她，并道：“贱侍若不在此时教训一下他，恐怕他日后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你就这么肯定他不会安分？还是觉得他定然查不到幕后之人？”靖王冷笑。

林氏回答：“贱侍不怕他胡来，但是沐侧君知道了缓嗣药一事。若让他搞出什么幺蛾子，对王殿的夺位之路并无利益。”

“是本王那位初侍告诉他的？”靖王眯着眼睛。

“是。”林侧君颔首，“所以贱侍才出此下策。”

闻言，靖王哼了一声：“蠢货！”

林侧君没有开口，这句“蠢货”自然指的是洛氏初侍。

婧儿把鸡腿来来回回啃了一遍，感觉口渴，看着林侧君：“父君，婧儿渴，要汤汤……”

林侧君慈爱道：“好，父君这就给你盛。”

谁知靖王却蹙起了眉：“让她自己盛。”

婧儿不解地看着母亲，一声不吭，过了片刻怯怯道：“婧儿不渴，不喝了……”

“没事。”林侧君对靖王笑了笑，接过她的小碗给她盛了半碗汤，“婧儿慢慢喝，喝完了父君再给你盛。”

林侧君喂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喝着。

靖王对此不满：“皇家的孩子，王府继承人，你用不着太惯着她。”

林侧君笑着：“婧儿还小嘛。”

喝完汤婧儿被带了下去，靖王问：“王君无碍的是吗？”

林侧君笑道：“没什么事，太医太夸张了，其实这是贱侍和王君——”说着对妻主一阵耳语。

“这次的事情便算了，若是还有下次，你后果自负。”靖王冷冷地看着他，接着离开了林侧君的院子。

涉及柳氏，她总是习惯性选择松一口，若是涉及不到柳氏，他怕是会被自己的妻主严惩不贷吧？

林氏苦笑。

靖王面色凝重地坐在柳氏榻前：“为什么不将沐氏的事情告诉本王？觉得本王平日里宠着他便听不进你们的话了？”

柳氏见状，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平静地看着她：“殿下生贱侍的气了？”

“没有，只是你和林氏信不过本王，我这个做家主的很失望。”靖王面色仍旧冷淡。

他不知道她有多担心他和孩子吗？怎么能够利用她的感情欺骗她？

简直是太荒谬了！

见状，柳氏轻叹了一声：“贱侍的确没有想过告诉殿下，殿下若是知道真相，必然不会出自真心处置沐侧君。”

靖王带着怒意问：“所以你们就演了这出戏，让本王也像个傻子般被你们玩弄？”

柳氏正色道：“若是殿下觉得贱侍这样做的确不妥，让殿下失望了，贱侍任凭殿下处罚。”

“你在威胁本王？”靖王面色由红转黑。

柳氏凝视着她，缓缓言道：“殿下若是执意如此认为，贱侍亦无话可说。”

却见她狠厉地吐出几个字：“林氏那个贱人！”

看她如此发狠，柳氏急忙起身：“这件事不关林侧君的事——啊！”

“臻儿！快来人——”

靖王府再一次因为身怀有孕的王君大乱起来。

“父君，父君。”次日一早，得知消息的婧儿便赶紧跑到柳氏的院子看望他。

昨晚林父君说他和小妹妹出事了，小妹妹差点就不在了，差点就看不到这个世界了，她就嚷嚷着马上要去见生父。可是林父君拦下了她，说现在太晚了，明日一早再让她去王君院子看。

于是她只好怀着忐忑的心情睡下，迫切等待着天明时去看父君和妹妹。

“父君你没事吧？”婧儿面色担忧地看着生父。

柳氏坐在榻上，面色虽然苍白但是含着一丝笑意：“父君没事，婧儿乖。”

闻言婧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柳氏的小腹，惊奇道：“小妹妹在这里是吗？”

闻言，柳氏笑道：“是啊。”

于是婧儿对着他的小腹用稚嫩的声音认真道：“小妹妹你要乖乖呆在父君肚子里，不要离开哦。你乖乖的，等你出生后要什么姐姐都给你，好不好？”

柳氏笑道：“婧儿放心，父君和妹妹都没事的。你要听林父君的话，知道吗？”

“婧儿有听的，婧儿会乖的。”婧儿急忙对柳氏点着头，生怕他不相信似的。

“那就好。”柳氏摸着女儿的头，“婧儿，答应父君，以后小妹妹出生了，一定要对她特别好。小妹妹很可怜的——”

婧儿闻声忙不迭地点头：“婧儿会的，婧儿一定会好好疼妹妹的。”说着又对父君的肚子言道：“姐姐会很疼你的，妹妹要听话哦。”

十日后，宫里传来消息，吩咐诸王在明早随庆宣帝出发前往皇家猎场，狩猎、习马艺箭术。

柳氏看着自己的妻主，面色略带担忧：“殿下，明日狩猎时，燕王她——”

猎场“误杀”皇女之事并不罕见，虽然殿下的武功并不低，但是燕王野心昭然。上次送别敦王既然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么这次她对殿下和皇妹下手也未必不可能。

谁知靖王毫不在意般：“争权夺势的事情总要有个人挑起，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还怕本王斗不过凤昀熙那个混账东西？”

被她这么一抢白，柳氏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贱侍——”

“没什么好担心的，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还不如坦然面对。”

柳氏面含担忧：“真的会没事？”

“本王承诺，猎场里绝无差错，燕王暂时还下不了这个手。”靖王面色肃然。

见她这么说，柳氏心里却愈加不放心：“可——”

靖王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好可是的，九重并射对本王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你还担忧什么？好好养胎吧。”她对他笑了笑，云淡风轻的，似乎明日之行真的不会出事。

多说无益，柳氏知道她的性子，便抚着肚子道：“那殿下一切小心谨慎，贱侍和孩子在府里等着殿下回来。”

“我会的。”靖王眯了眯眼。

燕王府。

燕王着一身轻便的箭袖骑射服立在半人高的铜镜前，问身旁的白雪鸣：“怎么样？本王这件衣服还不错吧？”

白雪鸣夸赞道：“殿下所用之物，样样都是上乘之选，岂有差错一说？”

闻言，燕王走到矮榻前坐下：“本王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见主子恢复了平日的肃容，白雪鸣也赶紧收敛住面上的笑意，道：“回殿下，靖王和颍王二人的确为已故敦王送行，而且靖王殿下和已故敦王在之前就已经碰过面，她们——”说着，上前对主子耳语了数句。

燕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刑部大牢？靖王去过刑部大牢吗？本王怎么没有耳闻过？”

她声色俱厉，几时起她的耳目开始不中用了？什么人去见过废太女她居然一无所知！

白雪鸣见状立即道：“属下暗中查过了，这件事是陛下压下去的。想那靖王本事平平，怎么能压下翎子里的人？她即便有自己的势力，可根本毫无与殿下抗衡之力。”

谁知燕王却伸出手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

“殿下？”白雪鸣显得很是吃惊，区区一个毫不起眼的靖王，也值得殿下如此消沉吗？

却见燕王摇了摇头：“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此话一出白雪鸣顿时瞪大了眼：“殿下？”

“韬光养晦之术，也难为她蛰伏这么多年。”燕王冷冷笑着。

白雪鸣接口：“靖王殿下她——”

却见燕王将目光转向她，眸色深沉：“雪鸣啊，你觉得这个靖王平日里怎么样？”

闻言，白雪鸣蓦然一愣，接着答道：“不善与朝中大臣来往，心静神和，从不参与和加入朝中分散势力的阵营。”

“你觉得此人很安全？”燕王抬眸，眼神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