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宠 第15章 第15章

新年至，喜气来，终年辛勤劳作的人们在这个时候才能安心休息，与家人一同欢欢喜喜过大年。走街串巷瞧热闹，访亲会友叙心肠。无论是平民百姓之家，还是高官勋贵之族都趁着年节相互拜访，以表亲热之情。

在京中没什么亲友的楚渺渺一家便显得有些清冷。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楚家越是安安静静，圣人对他们的疑虑就越小。

借着这闲暇时光，楚渺渺也嫌冷不出门，楚沧浪拿出书来摆在了她面前。

楚渺渺一看见《论语》《大学》《中庸》和《孟子》，噌得起身连连后退，整个身体都在强烈地表示着拒绝。

“我十四岁那年对天发誓再读书我就是狗！我不想真的当狗啊大哥！”

楚沧浪被逗笑：“做一条有知识的狗也算得上狗中豪杰了。”

“……”楚渺渺无语，她哥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

“总之我不要！”楚渺渺掀开窗户就往外跳，冷风袭进温暖的内室，惹得楚沧浪咳嗽了几声。

在楚家兄妹为读书一事展开拉锯战的时候，宫人来报递上了裕康郡主的帖子。

魏祾在初六日设了小宴，邀请楚渺渺往豫王府赴宴。

楚沧浪见了说：“多亏了裕康郡主引荐的大夫，我这几日觉得精神好了不少，你去时多备些礼物。”

楚渺渺虽然嘴上说着有没有朋友都无所谓，但心底里还是藏了一丝期待。如今收到裕康郡主的邀请，她好像有了一种被接纳的感觉。

魏祾在帖子上说的是小宴，楚渺渺还以为是一种谦虚的说法。毕竟裕康郡主身份尊贵，满京中想巴结上去的人可不少。然而到了那日赴宴时，楚渺渺才发现魏祾是真没谦虚。

是真的小宴。

暖室之中算上她只有三个人。

所以，堂堂裕康郡主也没朋友吗？

“我的确没朋友。”像是看出了楚渺渺的惊诧，魏祾解释说，“我也不喜欢别有企图的人在我眼前晃。”

招呼着楚渺渺入座，魏祾指着她身边那位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梨涡的姑娘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中书令千金江映月。”又看向江映月，“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平阳郡主楚渺渺。”

“见过郡主。”

“江姑娘好。”

魏祾又对楚渺渺道：“早就想请你来做客了，只是赶着过年忙碌，家中又出了事，才抽出空来。”

楚渺渺点点头表示理解，魏祾继续说道：“我之后要离京，今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找小江就好。之后宫中为了给太子和肃王、怀王择亲应该会办一些宴会雅集，你和小江在一起也方便些。”

这也是魏祾把江映月引荐给楚渺渺的原因。

一是楚渺渺对太子来说非同一般，请小江护着她也是为了卖太子一个好；二是她对楚渺渺也很有好感，这些闺秀中不乏刻薄之人，她自然不愿意外乡来的楚渺渺被欺负。有在这圈子里口碑极好的小江陪着，她在外面也放心些。

“这种集会我也要参加吗？”楚渺渺问。

江映月点点头：“京中凡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官眷千金都得参加，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选妃吧。”

楚渺渺撇嘴：“感觉自己像个物品，任由别人挑来选去。”

江映月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两只眼睛形如弯月：“没错，我也有同感。”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听得侍女来报豫王夫妇回府的消息，魏祾又带着楚渺渺去拜见了豫王妃，认个面熟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在豫王妃那里，楚渺渺还见到了魏祾的幼弟，一个圆乎乎的黏姐小胖子。一听说他姐姐过几日要出远门，这小家伙就急得哇哇哭，使劲儿抱着魏祾的胳膊哭着闹着要跟姐姐走。

魏祾无奈望天，耐心安抚了半日那小胖子才止住了哭声，抽噎道：“程梓哥哥伤好了要走，阿姐也要一起走，没有人陪阿祉玩了呜呜呜呜……”

豫王妃轻斥：“哥哥姐姐都有要紧事要出远门，你别跟着捣乱。”

“阿姐不在家也要认真读书习武。”魏祾拿帕子轻轻拭去魏祉的泪痕，哄道，“阿姐回来可是要查问的。”

魏祉撅着小嘴，泪眼朦胧地用力点头。

“你是要出门游历吗？”楚渺渺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魏祾抱起魏祉，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前两天夜里维州节度使遇刺，这个案子同我们略有渊源。正巧圣人派了太子去查，我便想着去走一趟维州，或许也能帮点忙。”

事实上，与其说是给太子，不如说是请太子帮一帮她。

与魏祾青梅竹马长大的除了江映月外，还有一个叫程梓的江湖少年。

程梓原也出身官宦人家，其父曾官至维州知州。有一年维州遭受水灾，域内损失惨重。朝廷特批十万两赈灾款，用于安置灾民和支持灾后重建。但这笔钱最终却不翼而飞，程梓的父亲也被诬陷贪墨了这十万两赈灾款。

然而还不等程父为自己申诉，一场莫名的大火遍烧知州府，全府上下近百口人，只有程梓活了下来。

后来程梓被救下他的罗刹谷谷主林涵，也就是豫王妃的亲生母亲收入门下，教授武艺。在罗刹谷的帮助下，经过多年探查才知道当年火烧知州衙门的主使就是当时的维州节度副使——蔡杉。

今年圣人命各节度使入京述职，程梓有一日在大街上认出了蔡杉府上的徽记。多年被压抑的恨意终于爆发，失去了理智的程梓趁夜刺杀蔡杉以报灭门之仇。

但是武将出身的蔡杉警惕性高且功夫不俗，被他侥幸逃脱，刺杀未成反而引来朝廷的注意。太子也不是傻子，没花多少功夫就寻到了魏祾这里。

为保程梓，豫王夫妇也进宫面圣。圣人对渐渐失去管控的蔡杉本就多有意见，听得此事便决定给他们一点时间彻查贪墨案，并且查访蔡杉的其他罪行，届时便可将其一举拿下，数罪并罚，让他逃无可逃。

魏祾和程梓就是前往维州去收集蔡杉罪证的。

太子领会到圣人的意思，将案子移交给京兆府，暗示他们不必着急。毕竟朝廷命官遇刺是大事，越是重视就越要查得细致。

*

维州节度使遇袭案移交后，魏祯手上暂时没了事务。虽然朝廷也过年放假休息，但每日下午随圣人习政是魏祯必做的功课。

魏祯才走进御书房，圣人就递给他一份从襄州节度幕府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折。

“楚王已经找上袁振了。平州那边盯得紧，估计他也着急了，这才寻上袁振想借襄州节度的兵力。”

魏祯恍然，难怪除夕在宴会上没有见到襄州节度袁振的身影。看来圣人是故意命他留守襄州，等的就是楚王自己上门。

“太子觉得此事该如何？”

魏祯略一思索，缓缓道：“既然要彻底拔除威胁，不妨再给他一些时间。我们和楚王都需要一个时机。”

“太子觉得这个时机是什么样的？”

魏祯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圣人也不着急，慢悠悠地等着魏祯的答案。

良久，魏祯答道：“专为楚王演一出戏。”

这个答案令圣人感到意外，他愣怔了一下，再投向魏祯的目光中多了赞赏和自豪。

不愧是他一手教导、亲自挑选出来继承大统的孩子！

对魏祯十分满意的圣人收回了袁振的密折，随口说起了为他们兄弟择选妻室的事情。

“你对太子妃有什么要求吗？”

要是换做以前，魏祯绝不会有所犹豫，会果断地提出自己的想法。他曾希望未来的太子妃端庄贤良，能为他料理好家事，让他无后顾之忧。可遇见楚渺渺之后，理想太子妃的模样越发模糊，楚渺渺的身形却越发清晰。

见魏祯沉默，圣人也没再追问：“太后、皇后和豫王妃正准备为你们择选妻室，有什么要求自己去见太后吧。”

“是。”

与此同时，肃王和怀王二人正在长秋宫中陪着太后、皇后说话，正也提到了择选王妃一事，太后也询问了他们二人的意见。

怀王抢先说道：“皇祖母眼光最好，看上的姑娘定然不差。不论是谁，孙儿必会好好待她。”

太后满目慈爱：“就属你嘴甜，最会哄人。”

肃王暗中翻了个白眼，心中骂了句“马屁精”，也说道：“孙儿希望能选得一位贤良大方的妻子，能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这位太后是先帝的继后，与先帝感情不协，还处处被先帝的宠妃压上一头。所以太后最是讨厌不敬正室，宠妾灭妻之人。故而肃王和怀王都专挑好听的说，以博得太后的好感。

“娶妻娶贤，贤妻可使家族兴旺。祖母不敢轻率，准备办几场宴会请那些官眷千金入宫，你们都得到场，好相看相看。”

肃王和怀王笑着称是，又说了回话就一起离开了。出了宫门，二人都颇为不爽地瞪了对方一眼，怀王哼了一声，昂着脑袋，甩着袖子离开了。

肃王嗤之以鼻：“也不怕折了脖子。”说罢上了回府的马车。

等肃王回府后，管家递上了一封书信。他拆信看后，唇边露出得逞的笑容，立马提笔回信——

“年后尽快安排他们入京。”

太子啊太子，给你特意备下的这份大礼，不知你可消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