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记 第1章 初见

我与太子李齐像极了民间的青梅竹马，不同的是他只把我当妹妹看待。

我是安国礼部尚书苏绍良的二女儿庶女苏荷。开元六年，也就是我十二岁那年，皇帝将年仅十五岁的嫡长子李齐封为太子，并设下恩科，要擢拔天下人才，给太子做门生。得益于恩科，我父亲进士及第，从翰林院任检点，有了能坐到皇上为这些科举高中者举行的皇家家宴的机会。

皇家家宴，进士们是要带着自己的夫人孩子去赴宴的。我是庶女，原没有资格去，但嫡母的女儿我的长姐苏兰高烧在床，没法子去。父亲不想浪费这样一个能让嫡女结识皇族的好机会，就将我扮作苏兰的模样跟他与嫡母同去宴上。

明德殿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不时传来坐在上首的皇上对这些高才的赞许声，要他们好好为官，日后成为太子肱骨。

我坐的位置在大殿的最后，朝上面看去，隐隐看到太子一身青天色锦袍坐在皇上身侧，温和谨贵。

宴后，皇上带着太子、一众官员去了凌烟阁，是一个挂着开国时十二功臣画像的阁楼，皇后则带着家眷们去御花园赏花。

我百无聊赖，嘴馋着宴上吃到的糖醋里脊，趁嫡母与刑部郎中的夫人相谈甚欢时，偷偷溜回了明德殿。

除了大殿门口正在打盹儿的两个小太监，没有旁人。我四处搜寻，发现皇上的桌案上糖醋里脊浑然没动一口，便掂着脚走了过去。

“你是何人？”

正当我准备下筷时，身后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声音。

这声音我熟，是太子的声音，毕竟在宴会上，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能竖着耳朵听他说话了。

酥脆的里脊肉滚落在地，我咬牙转过身，扑通跪了下去，“小女参见太子殿下，殿下万福。”

轻快的笑声在我头上响起，再看，一双明黄色的靴子渐渐映入我的眼帘。我心中打鼓。

“你在这做什么？”他似乎又看了看桌案，蹲下身子道，和声说道，“看你的穿着是哪家大人家的？”

“家父是苏绍良。”

“哦，原是苏大人家的妹妹。”他淡淡地笑了，将我扶了起来，“没吃饱？”

我点了点头。

“叫什么名字？”

我秀眉拧到了一块，我是替姐姐来的，不能报上自己的名字，信口道，“殿下若是不嫌，可叫我大福。”

他清隽的面庞微微一怔，“大福，好名字。你想吃些什么？我也没吃饱，咱们再开一桌。”

“殿下，”我指了指桌上的糖醋里脊，想吃这个。”

“还有呢？”

“没了。”我瓮声瓮气道。

“真的？”他不信道。

我垂着脑袋应了一声，“真的。”父亲说过，做人，不得得寸进尺，也不能贪得无厌。

李齐传了一个太监，又安排了几个菜，又带着我去了殿旁边的亭子里等膳。

“殿下怎么也没吃饱？”我好奇道。

“宴上一直在同大家说话，没时间吃。”李齐微微叹气，无奈一笑。

“殿下怎没回东宫用膳？”他大可以回自己宫里吃，大殿里都是残羹剩饭的。

李齐解释道，“我那一桌膳食都没怎么动，不能浪费。”

“可殿下刚刚又给我点了一桌子的菜。”我略有不安。

“你是苏大人家的女娇娥，哪能与我一个男子相比。”他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从御花园出来，可知会了你母亲？”李齐忽然道。

“没有。”我默默道。

“我猜就是。不然苏夫人应该不会让你出来的。”

说罢，吩咐侍女让她告知我嫡母，就说太子殿下在请我用膳，让她不要着急，用完膳，会差人将我送回去。

饭菜上来，七八个菜，但分量都不多，都是用小盏子小盘子装的。

“毕竟刚刚吃过一餐了，现在不能吃太饱，对身体不好。” 他微笑道。

“小女知道。”

夜色深沉，四处灯火通明，我与李齐用完膳，便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