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的突然造访,让天山部的人都措手不及,禾耶王在收到消息后带着手下连夜修缮客居帐篷,准备宴席。
木苏耶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他想亲眼看看宋砚能为画中人做到什么地步。当然,如果自己看走了眼但是能够把杨青墨留在身边,也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于是乎,宋砚即将到天山的消息,那一夜并没与能够传到杨青墨的耳中。
翌日清晨,杨青墨走出住所,发现周围的布置变了样,似乎是要迎接什么客人。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木苏耶吵她喊:“墨大人!”然后快步跑来。
“小王子有何贵干?”
木苏耶跑到跟前,恭恭敬敬地说:“确有要事相商。”
“何事?”难得见木苏耶如此恭敬有礼的模样,让杨青墨也起了些好奇的心思。
“你也看到了,今日会有贵客前来,父亲一会让我去迎接贵客。本来是要在这几日把运往你们京城的皮货选定下来,可这一耽搁怕是在大雪封路都赶不上你们回去了,我就想着不如就让你直接去遴选定夺,这样就不用耽误工夫了。”
“如此,你所说的倒也是我分内之事。”听完木苏耶的话,杨青墨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那就有劳墨姐姐啦!”见杨青墨应承下来,木苏耶又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嘴上又占起了便宜,说完也没等杨青墨做出反应转身就跑开了。
而心里装着差事的杨青墨,也将周围的异样抛在脑后,没有再去询问今日天山部迎接什么样的贵客。
在距离天山部王帐安营扎寨处十里开外的地方,宋砚一行人正在徐徐前进,经过多日连续不断的跋涉,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这其中不包括宋砚,他的脸上总是挂着若有似无得笑意,这是要见到心上人的快乐。
“殿下,消息已经递到天山部了,木苏耶小王子表示将率人在五里外的地方迎接殿下。”
“知道了。”
说完,宋砚提起缰绳双腿狠夹了一下马腹,快速向前跑去,身后的人见状也纷纷打马赶上。就这样疾驰五里地,宋砚终于远远地看见一群身着天山部族服饰的人牵着马站在远方,正在等待自己,他赶忙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可来来回看了好多遍也没有找见。
随着步伐的靠近,宋砚的表情被木苏耶看在眼里,露出的笑容也带着一丝得意。他大踏步走上前去,对着宋砚说到:“太子殿下造访我天山,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无妨,孤此番前来事发突然,还望小王子和禾耶王不要介意。”
“怎会?殿下为天山带来了和平,商贸一事更会促进繁荣,我们又怎会介意?”
说罢,木苏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邀请宋砚上自己准备好的良驹,而他本来的马匹则有专人牵引,带去附近的马场修整。
宋砚没有推辞,翻身上马,木苏耶紧随其后,一遍为他引路,一边向他介绍天山近况。一路上,木苏耶从牧场管理、放牧心得、天山草药采摘,甚至连谁家的母羊下了几只崽,有一只崽少了一个蹄子都聊到了,但是只字不提那个宋砚最关心的人。
“如此,天山部很快便能从先前的劫难中恢复了。不知孤东宫的人在你们这里做事可还周到?”
宋砚也确实没了耐心,本来没在第一时间见到心上人就有些不悦,如今听木苏耶叽叽喳喳说了许久半个字没听见想听的,实在忍不住自己开口询问了。
“甚好甚好!说起来我还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薛老板竟然是个女儿身,一个女儿家走南闯北做出这样一番成绩着实令人敬佩。比起之前在京城里的那些官家小姐可有意思多了!”
“薛老板确实是个有胆魄有能耐的女子,有她在,商贸买卖的事确实不用担心。”
“不过说到底薛老板善经营不善谋略,那位墨大人倒是更和我的胃口,不似其他文人迂腐做作,做事也更为务实,若是我身边能有这样一位贤能之人,那天山的发展应该能更好地发展吧!”
“墨青是孤精挑细选之人,也是孤认定之人,当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听到木苏耶话里有些试探的意味,宋砚赶忙开口宣誓主权。
“但说到底也是殿下的门卿罢了,只可惜是个男子,若是个女子我非要开口向殿下求娶不可!”
“小王子曾在国子监呆过些时日吧,孤知你学艺不精,但痴人说梦四个字,应该不用再跟你多解释一遍了吧?”宋砚知道木苏耶此番话语间的故意挑衅激怒,因此并没有展示出多少怒意,只是言语间稍稍带些讽刺,脸上的笑容更称得上讥讽。
这下轮到木苏耶不乐意了,本来的目的没有达到还被人嘲讽,当即口不择言了起来:“若用一个女子换来边境长久安宁,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若殿下肯墨青嫁于我,我保证你至少三代以内,北境能拥有绝对大和平,我们天山的人绝不会侵犯北境一分一厘。”
“有意思,孤不知你口中的什么女子,更不知天山部族的小王子原来竟有断袖之癖。你想与一个男子成婚,想必禾耶王是不会答应的。”宋砚一口咬定墨青的男子身份,四两拨千斤的驳回了木苏耶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木苏耶听完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对宋砚说:“那太子殿下欺君罔上把美人藏在身边,你问问你的父皇能不能同意啊?”
“这天山还没有到极寒之日,怎得小王子脑袋冻坏了,尽说些胡话呢?”宋砚也跟着轻笑一声,出言讥讽。
“太子殿下你就别装了,那夜墨姐姐独自一人在我的帐中彻夜照顾我,她究竟是不是女儿身我还是知道的。”
此话说完,木苏耶斜着眼睛想要在宋砚脸上找到一丝惊慌或怒意,只可惜他看了半天,宋砚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也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木苏耶有些疑惑,难道杨青墨对宋砚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想到这一层可能性,他心里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欢欣,同时又有些愤慨。
欣喜的是宋砚不在意的模样让他看见能将杨青墨留在身边的希望,愤慨的是他不在意却又要将人以男子的身份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的霸道。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木苏耶没有再开口说话,一行人就这么一路沉默走到了目的地。
货物选定一事,杨青墨自然要让祝融雪一起参与进来,在选定好了皮货之后,她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衣物上。
那是一件青色的窄袖胡裙,对襟处用金线绣着两排复杂的花纹,裙袂绣了一圈可爱的小绒花,是天山盛夏季节常见的花。裙子是纱织的,看样子材质应该是来源于北境,虽说之前没有开放边境互市,但民间以物易物的情况没有被严格管制,甚至有过小小的繁荣。
祝融雪见这条裙子着实有一番韵味,便拿起衣裙,向周围人询问:“这件裙子也可以算在货物里吗?”
“回薛老板,这是前天山王的妹妹出嫁前的衣裙,后来哪位公主嫁去阿诗泰勒部之后这衣裙就留了下来,如今公主早已不在人世,这衣裙也成了无主之物。薛老板喜欢大可拿走。”
祝融雪点点头,又朝着杨青墨问道:“墨大人,你看这衣裙比起京中成衣铺子里那些如何?”
“自是别有一番风味。且护肤窄袖,京中女子也多有爱骑射之人,若是这样的衣裙穿去猎场,那必定要引起一番轰动了。”
“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带些胡裙回去试试水,若成的话,我手下有绣楼有染房有织局,天山这边提供图纸和技术,我们就可以批量生产啦!”
“看来我跟着薛老板投买卖真是稳赚不赔啊!等到我回京定会将我留在家里的首饰全部当成银钱投到你这里!”杨青墨笑意盈盈的说。
“没问题,有钱不赚是傻子。对了,我觉得这衣裙你穿起来肯定好看,你要不要试试看?”祝融雪上下打量着杨青墨,满眼欣赏。
“我?这不好吧!”杨青墨看着四下忙碌的人,当下便拒绝。
祝融雪知道她的顾虑,更知道她的跃跃欲试,爱美的女子谁能拒绝漂亮的衣裙呢?若不是自己的个子小,这胡裙在她身上都拖了地了,她也想要上身一试呢!
大名鼎鼎的薛老板当即端起架子,对着其他人说:“诸位今日多有劳累,我让人在隔壁帐篷里准备了些吃食,今日就先到这儿吧!”
伙计们听完纷纷道谢,接着一溜烟全跑个没影了。祝融雪见人都走光了,立马凑到杨青墨身旁,直接动手帮她脱去外衫。
夏季的衣裙此时是显得单薄,但好在帐中早燃起了暖炉,倒也不会觉得太冷。杨青墨穿好了衣裙,又在祝融雪的巧手翻飞下梳了天山女子常见的编发,整个人显得清丽脱俗,如天山脚下含苞待放的雪莲,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得满目幽香。
宋砚掀开帐篷门帘的时候便见得这幅景象,在思念决堤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用尽最后的理智将同样愣在一旁的木苏耶推到帐篷外,甩手放下门帘,然后冲到心上人的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