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钓心手册 第12章 第 12 章

出宫一词于白明意来说实在有点陌生，她五岁就被送入宫中，从此再没有出去过。

因此对于宫外，白明意除了从书上知道的东西外，便只有一些模糊的幼时记忆。

此时正是白日，白明意梳着明京常见的少女发髻跟在赵清涯身后，她好奇地四下观望。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集市，甚至差点忘记自己出宫的目的。

“想要？”身侧赵清涯低声道。

白明意将眼睛从街边的冰糖葫芦转向前边，只见两人正跟踪的人要跑，她连忙摇摇头，“只是好奇，先生我们快跟上，人要走了。”

说完，白明意大胆地拉住赵清涯的衣袖向前追去。

说来为何她与赵清涯此时在跟踪人，便是昨日太子殿下安排的调查袁织一事。

袁织曾为尚书内省最为重要的几位直笔之一，深受圣上宠爱，甚至赐下庆国慧明夫人的称号，然而五年前袁织被人发现私通宫外，意图私拿安王进献圣上的竹鲜。

白明意知道这事时，根本不信袁师会做这种事情，可证据确凿，圣上判了袁织死罪。

如今时隔五年，太子殿下发现竹鲜又一次少了不少，但这次太子殿决定暂且隐瞒，私下调查。

而被他们跟踪的正是今年负责押送竹鲜的安王府侍卫长钱竟业。

两人刚刚跟着转过一个巷口，就见钱竟业狐疑地转过身来观察路人。

赵清涯还没反应过来，白明意就反握住他的手掌，一拉，将人带着向墙侧靠去。

赵清涯脚下一动，不得不用手撑在白明意与墙壁之间。

少女全神贯注地盯着钱竟业的动向，没注意到赵清涯眼眸变深。

躲在墙壁之后见钱竟业终于又接着向前走，白明意这才从赵清涯怀里出来。

赵清涯：“......”

关于竹鲜的问题他确实在调查，不过还不至于和白明意亲自上阵跟踪。

但想到之前他一离开惜文殿，白明意就被皇城司带走一事，赵清涯觉得为了白明意的安危考虑，还是带上她比较好。

反正多一个白明意也没什么关系。

但他想过带着白明意出宫的很多种情况，却没想过现在这种情况，白明意对于调查过于认真了。

赵清涯看了眼前面几个假装买东西的人，他们看似与周围的京城百姓一样，实则是负责这次跟踪的平安卫。

而他与白明意的身后，还有刘堂鹰与其他平安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这么大串人跟在身后，钱竟业起了疑心也是正常的。

-

赵清涯与白明意尾随着钱竟业一路到了某家客栈的后门，钱竟业神神秘秘地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了。

白明意拧眉，正想要找个理由从正门进去，便被赵清涯拦了下来。

“你先在此处盯着后门，我去正门看看情况，若是他在我回来前出来，也莫要独自跟踪。”

赵清涯嘱咐完白明意，绕了一圈走到了刘堂鹰与其他平安卫的身侧。

赵清涯问：“跟踪的平安卫有发现什么吗？”

刘堂鹰回答：“殿下，据平安卫调查此客栈的背后主人是安王世子。钱竟业进京休息的驿站也不是此处。”

赵清涯点头，大致猜出来这家客栈有猫腻，不过这些就留给平安卫调查了。

与一众平安卫随意地聊了几句后，赵清涯正要回去白明意身边，就听见有个平安卫莽撞地问道：“殿下，那位白直笔可是？”

赵清涯止步：“什么？”

那平安卫见赵清涯看来，与身侧其他的弟兄对视了下才鼓起勇气挑明：“请殿下恕罪，属下想问殿下可是考虑将白直笔收入东宫？是否需要我等安排人手保护白直笔。”

赵清涯面色沉静：“白直笔是孤请来协助处理札子的，莫要随意揣测。”

询问的平安卫被赵清涯冷淡的眼神一盯，立刻收了先前一些揣测，稳定心神：“是，殿下。”

“不过白直笔现在确实有些麻烦在身，你们派些人保护也无不可。”赵清涯留下这话，转身走向白明意躲藏那处。

一众平安卫低头送走赵清涯，此刻面面相觑。

殿下何时派他们保护过其他人了？

白直笔对于殿下而言，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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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赵清涯归来，就见娇娇小小的少女蹲在地上，用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他好奇出声：“你在做什么？”

白明意抬头，见是赵清涯立即站起身来：“这是我刚刚根据目前的线索整理出来的思路。”

白明意用木棍指了指：“根据负责的女官记录，今年钱竟业护送进献皇宫的竹鲜应有十斤，但事后库房核对时，却发现只有五斤竹鲜。而五年前袁织私通宫外一事，也是进献的竹鲜消失了一半。”

赵清涯点头：“不过袁织的事情毕竟是五年前发生的了，虽然说要重新调查，但我们的重点还是五年后的钱竟业这边。”

白明意咬住一点唇：“关于五年前袁织的事，我知道一些线索。”

赵清涯垂下头，认真看向白明意：“你知道？”

男人认真起来，低沉的嗓音和威严的气势顿时包围住白明意。白明意梗着脖子抬头，肯定道：“是。”

她知道这些是因为她是袁师最为照顾的孩子，只是一直以来她都不敢说出口。

因为除了袁织，当时其他相关的宫人也一起被震怒的圣上判了死刑。

而现在是能为袁师洗清冤屈的最好机会了，袁师对她来说是如同母亲的存在，她想要努力一下。

赵清涯看向地面上白明意的写写画画：“皇城司认定袁织私通宫外的证据是当时她与一位负责采买的太监有过私下交易......”

白明意：“我常跟在袁师身边，那位太监我也见过几回。我很确定，刚刚我看见他从后门走进这家客栈了。”

“但他本该死了。”赵清涯慢条斯理地陈述道。

赵清涯的目光定在白明意的脸上好一会儿。

他想到芳宁殿假山后见白明意时，她清澈又带着小心思的眼神。被他拒绝配合演戏，就立刻红着眼要跑，心思真的都写在了脸上。

如今她亮如星辰的双眸又在表明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袁织和她的关系绝不是单纯的上过课那么简单。

“在宫里少用这种眼神看人。”赵清涯扯了下唇，“知道了吗？”

白明意缓缓眨了眨双眼，反应过来：“我不是对谁都这样的，跟这件事无关，是与你有关。”

赵清涯没有说话，而是用深邃又沉静的目光一寸寸扫视她的脸，像是在判断她是否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在说谎。

白明意忍不住挺直腰背，语气微微提高：“我就是相信先生的为人，才会说的。先生不相信自己吗？”

白明意迈步上前，趁着四下无人，大胆地拉住赵清涯胸前的衣襟。

白明意姣好的脸庞瞬间在赵清涯的双眸中放大，她两颊泛粉，呵气如兰，一手抵在他的胸口之上。

此时此刻白明意脸上的轻微神情转变，都能清晰落入他的眼眸。

“先生是我见过最君子的人。”

白明意羽睫颤颤，心跳难平，她疑心是自己的心跳太大声了，否则怎么连放在赵清涯胸前的手，都好像感觉到了心跳的颤动？

两人之间不知这么对视了多久，赵清涯忽然抬手遮住白明意的双眼，发出低低的轻笑。

白明意失去视野，耳侧忽有一阵热气。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以后只准对我这样。”

静默了几秒钟，白明意发出轻轻地一声“嗯”。

赵清涯放下遮挡白明意的手掌，退了开来。

“今日先回去吧，我会让......李府的侍卫私下去调查的。”

白明意睁眼时赵清涯已经走在了前面，留下一个背影。她忙用脚把地上的痕迹抹除，这才跟了上去。

先生这是信了她的话，还是没有信呢？

白明意看了眼赵清涯的背影，心里摸不准。她刚刚那么说，其实有故意利用自己的美色和真诚，因为她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不过刚刚有多大胆，现在就有多忐忑。

她答应了他以后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其他人，但她本来就是第一次用。

白明意撇撇嘴，踢走面前的小石子，脚下不自觉地踩着赵清涯的影子走路。

但是就算是这样赵清涯却没有说出信不信她的话，白明意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输了赵清涯一筹。

“唉。”白明意有些懊恼地叹气，下次还是不用这种办法了。

她记得袁师教过：“所谓男人就是你用可爱的语气，小鹿般的眼神，微微仰头带着崇拜就能说动的动物。”

虽然她有记忆以来就是在宫中长大，没见过小鹿的眼神，但她私以为换成真诚的眼神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可对先生根本不起作用。

“在想什么？”

白明意被打断思绪，只觉视线里出现一抹艳红，鼻尖同时闻见空气中甜腻的糖味。一串晶莹剔透，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正被赵清涯递到了她的面前。

“试试？我买多了。”男人撇开眼，冰糖葫芦却递到了白明意面前。

白明意看向赵清涯另一只手上的冰糖葫芦，倏然像是被点了笑穴，莞尔笑开：“嗯，正好我想吃了。”

祝大家龙年团圆和睦，福启新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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