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债 第2章 第 2 章养伤

桑延颔首，一别两年是有些久。

两年前陛下身体不适，直到某天深夜突然吐血。太医院诊来诊去开的都是健体安神的药，她奉命去民间找偏方神医。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混迹江湖的游方郎中，不名于市。就算有点名声也是医毒双下的恶名。

可偏偏是他，诊出来陛下毒入骨髓不久于世。后来人就被塞到太医院，穷尽所学才勉强给陛下续命两年。

“孙大夫都混到御前了？”

“不过是陛下的旨意罢了。”孙御医捋了捋胡子，神神秘秘地说：“如今见到桑统领，算是明白了。”

只是桑统领显然并不打算叙旧，，只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说到这，孙御医脸上的喜色褪去，“不太好，哭的昏厥过去两次。之前冲撞了摄政王，现在被关在自己宫里。”

“按您的意思，暗卫都撤了。那边的情况现在也不太清楚。大抵就是，幽禁，绝食之类的。”

孙御医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情，发现什么也看不出。那张脸如同贴上的一样，完美的毫无瑕疵。他这几天仔细查过，确实摸不出面具的痕迹。

“桑统领，你这张脸做的真好。一点痕迹看不出来，要不是看到暗号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因为陛下死因的秘密，两人的关系倒还算密切。孙大夫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暗卫统领身份的人。只是在他眼里从未见过自己真面目罢了。

桑延看他一眼，没有否认这个说法。她的声音还很虚弱，但是是明显的成年男声，温润好听。

“别喊我统领了，就叫名字吧。桑延。”

“我体内的毒先不要动，多配些养护箭伤的药。我着急好。”

她在温衡身边两年，一直都是以护卫身份随行。如今身中剧毒，自然不能再担任这个职位。可是救命之恩，还是那样关键的时候，身为摄政王总要表示一下的。一座中看不中用的王府可说不过去。

*

养伤的日子总是百无聊赖的。尤其是桑延还在宫里，如今这里住着的可不止她一个。

先皇在位的时候后宫已经冷清得很，整个宫里就两个主子——皇帝和太子。

这些日子，温衡来的很勤。勤的桑延都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一个刚刚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不去整理朝堂排查异己整天来先帝寝宫的偏殿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还有一件摄政王没提但是她不得不盘算的事情，要怎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入朝。

摄政王照例来她这边用午膳。

内侍捧着奏折进来时，桑延忍不住多看几眼。

“王爷辛苦了！”

吃个饭的功夫又送来这么多折子。

温衡叹气，“总有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兴风作浪。”这些奏折说来说去无外乎两件事。要么是为了拥护太子要么是为了抗衡自己。

他随手拿过几本让桑延瞧个仔细。

看着上面大逆不道的话，桑延无所谓的挑挑眉毛。表情平静但是说出的话却要人性命：“那就杀了！”

“什么？”

桑延重复一遍，“王爷不喜欢的话，那就杀了他们。”

温衡被她这简单的想法逗笑了，理了理垂下的玉佩，“你呀不懂朝政，这管理朝堂官员可不是跟你上阵杀敌一样只靠一腔孤勇就可以的。”

说罢把桑延碗里的虾夹走，“孙御医说了，这是发物。”然后放到自己碗里了。

桑延正在思考他说的朝政，没注意温衡自己吃了那块虾。

“我不懂，但是王爷一句话我就能把那些人的脑袋取回来！”桑延恶狠狠的说，“对那些惹王爷不高兴的人就应该用最果决的法子让他们消失。”

有些话说一遍温衡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桑延果然是忠于他且只忠于他的。但是当桑延第二次第三次说起的时候，他竟真的开始考虑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了。

*

桑延拆纱布的那天，收到一道封官旨意。

“殿前司指挥使？”她看向温衡，“这是个什么官？”

“跟你之前在王府负责的差不多，就是管管护卫之类的。”温衡伸手碰了碰那箭伤留下的疤痕。

腹部传来陌生的触感，桑延不适得绷紧肌肉。

温衡回神，轻拍一下道：“练的不错。就是腰身细了些，之后再慢慢补吧。”

不仅是腰身，也许是少年时期短衣少食的缘故桑延整体来说比一般男性瘦弱许多。就连武艺身形大多都是以巧取胜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温衡不由得更加心疼，心中暗道少年时期的不幸已经过去，以后在京都桑延失去的一切都会慢慢养回来。

“除了负责宫里护卫，本王还给你加了监察百官的特权。”

“监察百官？”

温衡点头“就是你说的，遇到不喜欢的官员，可以直接杀。”

闻言，桑延倒是欢喜的很，“这官好！以后谁敢王爷不对，我就上去一枪捅了他！”

身着玄色常服的摄政王虽然一边说桑延太冲动，但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却体现出他内心其实是放任的。

这些日子应付朝堂上那些官员，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实则早就没了耐心。一群食古不化、自以为是的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已经开始怀疑是他杀了先皇、挟持太子。

摄政王走后，孙御医端着药碗进来了。

“七王府传话说那边收拾好了，随时可以搬过去。”

桑延疑惑：“摄政王府这么快修建好了？”才两个月不到。

“王爷说了您先进去住，他这些日子在宫里住，官员递折子也方便。”

孙御医暗叹，哪里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如今的朝堂是那位摄政王说一不二，他要在哪里批折子官员就得往哪送。不过是看统领性格张扬不受拘束，这段时间住在宫里养伤憋的不轻。找机会让统领出去放风罢了。

桑延不在乎为什么，只要能出去跑马射箭就够了。于是直接招呼人收拾东西现在就走。

她来的时候就一身战甲，如今也就是带上一个孙御医一起走。

“大人稍等，我还有些东西在太医院。”

桑延站在放置了密密麻麻小药柜的太医院，身上的盔甲虽然已经清理干净但是那一身杀气直接把打算上前问话的人震住，窃窃私语一番知道桑延的身份之后纷纷跑去晒草药的院子里，把里面留给他们。

院子里的人挤作一团，自以为窃窃私语的议论：孙院首是为了救同僚才不得不委身于奸臣一党，想必孙院首自己心中也是难受万分。

还不知道自己在外人眼中被逼无奈的孙御医一边口中振振有词，一边佝偻着身子把药柜一个个打开。挑出自己要的，用油纸包好，塞进背上的布袋里。

“大人莫急！这都是几十年几百年的好药材。等出宫之后，我再慢慢给大人补身子用。”

他一边说，手上的速度不减，等到实在放不下了。才一步三回头离开。

这边的消息立马传到摄政王耳朵里。

“他倒是惜命！”温衡笑道，前几日他找孙辉问桑延的伤情，顺口说了句，‘恢复的不好留你也没用’。没想到把人吓得不轻，如今就要离开了还惦记着太医院那些珍惜药材。

“让太医院拿着桑大人的脉案对，用的上的药材都送到府上去。”

“是。”

内侍退下，心里还惶惶不安。这些日子他们算是知道这位摄政王的手段，短短一个多月，宫里的内侍换了一半。

这位桑大人，不知什么身份能让摄政王如此信重。

*

宫道上，桑延与孙御医面面相觑。

桑延此刻坐在自己的马上，孙御医背上驮着一大包为她取的药材。如是让他自己走回去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但是这匹马是她的爱驹平日里也不是等闲人能够近身的。

孙辉见对方有再要一匹马的趋势，不得不主动提醒，“大人，这马匹颠簸我年纪大了又带着东西实在不合适骑马。”

正在僵持，远处跑来个内侍口中高呼：“孙院首留步！”

来人正是从摄政王处出来的内侍，他先去太医院传话拿药却被告知有关桑大人的脉案都在孙院首手上，而孙院首已经随桑大人要离宫了。他这边紧赶慢赶才算是追上人。

内侍深深行一礼。看看马上英姿勃发的青年将军，再看看站立马旁的白发老者。心中暗自叹道：摄政王手下的活不好做啊，看看孙院首前段时间还是黑发这才多久愁的头发都白了。

“孙院首，烦请您把桑大人的脉案抄录一份我好送到太医院，”他将摄政王的意思复述一遍。

孙院首还没表态，那坐在马上的人将马鞭抽了个空响。与长相不相符的冷漠声音传来：

“何必那么麻烦，这不是拿了许多药材了吗？”

“若非我体弱至此？难不成明天就要死了？”

那语气，好似他敢多说一句，身后的长枪就敢真的刺过来。

听说摄政王勤王当夜有个一马当先冲阵的小将，用的也是长枪。再联系到现在摄政王对这位大人的信重程度。

内侍眼睛一转，再不提拿药的事。

“两位大人可是要出宫？可要我去给二位准备马车？”

桑延看看孙御医渴望的眼神。

“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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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