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寂无声,飘飘洒洒细雨,清风拂过,微凉。
街边面摊上,两个伙计横尸厨房,而旁边的一个妇人和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就像没事人一样,一直盯着前方巷口的转角处。
锅中的水还在沸腾,不知什么时候放下去的面食已煮的黏稠,却无人将其捞起。
这时,一个人从黑暗中走来,干练的短打装扮,高梳起的马尾随着主人的走动而轻轻扬起,微风吹起他带雨的鬓角碎发,冰凉的眼神比这夜晚的雨还要冷上几分,手中的那把刀散发着瑟人的寒光。
袁蕾走向那个面铺,在面铺前的一个餐桌前坐下,手中的刀放在木桌上时,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这寂静的雨夜。
花姑妈,也就是那面铺前的妇人,走向袁蕾,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待走到那人的桌前,花姑妈一只手撑着桌子,另只手叉着腰,身姿尽显着风情万种。
她笑得意味深长,毫不掩饰的盯着面前的人瞧,问:“你要吃面?”
袁蕾看了眼花姑妈,说道:“我要吃面,三大碗面,一碗金花,一碗银花,一碗珠花。”
“可以,不过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吃了。”说完,花姑妈就连退几步。
而那个一直默默无闻,与花姑妈一同来的四十来岁的男人开始行动了。
只见他手持利刃直逼向袁蕾,袁蕾反应极快,几乎是那人持刃逼近的同时,迅速抽出桌上的刀与之对抗。
很快二人便扭打在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利锋阵阵。
顷刻间,已过数十招。最后那人男人被逼退,袁蕾对着他抱拳道:“承认。”那人也抱拳回礼。
不久之后,又来了个人,自称是黄病夫,同样的对了暗号,也同样的通过了测试。
夜雨绵绵,微风徐徐,等待的第三个人也来了。一身黑色锦衣,额前的长发遮住了半张脸,手持一把黑鞘长剑,全身上下散发着死寂,仿佛要融入这雨夜当中。此人正是黑竹竿。
黑竹竿坐在另一张桌前,重复着之前二人的话:“我要碗面,三大碗,一碗金花,一碗银花,一碗珠花。”
花姑妈瞧了,啥也没说,看了眼来着,又看向跟自己同来的那个男人。男人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二话不说便持刀砍向黑竹竿。
黑竹竿也不急,左手拿起茶杯,喝了口早已凉掉了的茶,右手抽出长剑,抵住那人朝头劈来的刀。随后一个翻转,直接踢向来者的腹部,那人收回劈向黑竹竿的刀,反手挡下踢开的那脚,虽然挡下没有踢到要害,但还是将人逼退几步。
趁着这个空档,黑竹竿主动出击,持剑直攻向那人。那人也不是吃素的,轻而易举就挡下了。一计不成在生二计,黑竹竿连连攻向那人,剑招之间毫无破绽,瞬间占据上风,逼的那人连连败退,不出三十招便将人制服。
花姑妈见了,直拍手叫好,缓缓走到黑竹竿面前,颇为欣赏地打量着,“大侠好功夫,耍的一手好剑,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反观黑竹竿,对花姑妈的赞美充耳不闻,反而是一直盯着坐在不远处的袁蕾,眼中透露着恨意。
花姑妈见其不搭理自己,也不恼,轻声笑了两声,正要说什么,却见黑竹竿直奔向袁蕾,就是一剑刺去。袁蕾虽然反应过来,却躲的实为狼狈。
见形势不对,花姑妈立即上前,阻止了黑竹竿的再次攻势,说:“他是我请来有用的人,事成后随便你处置。”
话已至此,黑竹竿也不在说什么,就当是给买主顾一个面子,暂且将与袁蕾的恩怨放放。而刚站起来的袁蕾,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随后,几人各自落座。
没过多久,从漆黑的街道深处又走来一人,身着白蓝色长袍,手持玉柄折扇,玉冠束发,帅气洒脱,儒雅不凡。
花姑妈远远瞧上一眼,便知来者何人,正是名扬天下的盗帅——楚留香。
楚留香缓缓走近,来到一张无人的桌前坐下,合拢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一下桌子,故作高声道:“老板娘,来坛酒。”
花姑妈也来了兴致,陪着他演戏,道:“不好意思客官,我们这是面馆,可没有酒。”
楚留香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发现巷口处笑着走出来一个人,约莫五十余岁。说着:“我要吃面,三大碗,一碗金花,一碗银花,一碗珠花。”
话音刚落,花姑妈的助手,也就是同花姑妈一起来的那个男人,随即攻向来人。
那人武功很一般,不出五十招就被打倒在地,助手正要持刀先那人砍去,却见一白影一晃,挡在了自己面。
“老丈。”楚留香微笑着,将人扶起。
那名老丈道了谢,在楚留香的护送下离开了。
见二人要走,其余人怕事情暴露,便要上前去杀人灭口,却被花姑妈给拦下来,花姑妈说:“如果你们动手,你们就会死。”
黑竹竿不服气,提醒花菇妈自己的身份和经历。
花菇妈说:“我很清楚你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自从你在巴山败过一次后,四年来你连战七大派的十三高手,连战皆捷,上个月你居然只用一招将点仓卓飞刺于剑下。”
说着,偏头看向黑竹竿,挑了挑眉,接着说道:“但是你们不屑的那个花花公子一样的酒鬼,就是天下无敌至今未败过的楚留香。”
众人听闻,沉默不言。
雨已经停了,夜风还在刮着。焦林,也就是测试失败,由楚留香带走的老丈,被楚留香安排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二人喝酒聊天,好不欢畅,经交谈,焦林焕然大悟自己被名扬天下的“香帅”所救,感激不尽。
楚留香隐约猜出花姑妈要密谋杀什么人,便想套焦林的话。“不知焦先生为何要去面铺?”
焦林知楚留香意有所指,便也全盘托出。
楚留香问:“那你知道他们要杀的是什么人吗?”
焦林端起酒壶喝了一口,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在雇杀手。”说着叹了口气,“本想得了那份差事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可惜人老不中用了。”
楚留香看着好爽喝酒的焦林,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说:“我有个朋友,总是死不了,他现在正在树上等着我。”
焦林不懂,见楚留香要走,多少也猜到了要去找的人是谁。“香帅要找的可是胡铁花?”
楚留香微笑着点头表示肯定。
焦林接着说道:“我也要找我的女儿,但我不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说着,看向外面黑洞洞的天空,好似这样就能将相思寄托。
楚留香不想看他再去送命,于是提议帮他找。
焦林闻言,感激不尽,随后拿出一张手绢,说她女儿手臂上有和上面一样的新月形胎记。楚留香接过,便离开了。
不知几时,天边泛起了一抹鱼白,街边商贩陆续出摊。不久,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已是络绎不绝。
楚留香轻摇手中扇,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突然,在一面墙角看到用白色粉末写有“狗窝”二字,随后在不远处的地面又看到了同样字迹的“狗窝”。
这让楚留香想起小时候,跟胡铁花在树上搭的“狗窝”。为了躲避危险,他们约定只要见到用白粉写着“狗窝”二字必赶去解救对方。
顺着二字,楚留香来到一片树林,在一棵树上看到了“狗窝”,也就是一个用圆木搭建在树上的木屋。
楚留香一跃上了木屋顶,动作轻盈,竟无一点声响。通过屋顶上的缝隙,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只见四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围着胡铁花,左搂右抱,添酒喂食,简直是风流快活。
自己为他担心,大老远跑来,他倒好,跟着美人喝酒。楚留香不禁认为胡铁花是在耍自己。
胡铁花喝着酒正高兴,突然楚留香推门而入。看着衣冠楚楚的那人,胡铁花挑了挑眉,故意伸手将身边的两个美人搂住。那两个美人被他这么一搂,直接靠在了胡铁花的胸口,二人皆是娇羞低头,耳赤面红。
胡铁花得意洋洋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楚留香,而那人也正看着自己,调侃道:“看什么看啊,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被什么人踩了尾巴?”
身边的美人一听,也不知是谁低笑着说了句:“尾巴!?这人还有尾巴啊?”其余人听了,也纷纷朝楚留香看去,好像真能看到他尾巴一样。
胡铁花说:“当然有了,老狐狸嘛,怎么会没有尾巴呢,只是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胡铁花吃了口美人送到嘴边的点心,接着说道:“你们看他的脸,是不是有些怪怪的,像不像刚吃个又肥又胖的大臭虫啊!”
四个绝色佳人听了,皆是笑得的花枝招颤,当真是美艳动人。
楚留香也不恼,居高临下地看着胡铁花,笑着说:“有趣,真有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趣了?我竟然不知道。”
胡铁花说:“我一直都很有趣,难道你不知道,难道你是在生我的气,难道你看到我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像狗一样窝在这里,你才会高兴?”
楚留香浅笑不语。
胡铁花说:“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好吃的,那还有两坛美酒,一坛是三十年地女儿红,另一坛是泸州大曲,我知你鼻子不灵,但你的眼光一向很好。”
看了一眼将自己围在中间的四个美人,随后又看向楚留香:“你看这四个美人,哪个不比之前遇到的好看十倍,二十倍。”
胡铁花偏头笑道:“这么美的美人,这么好的美酒,我还没忘了自己的朋友,找他来和自己一起分享。”突然又叹了口气。
“我要是有这么好个朋友,一定会感动得流着泪亲他的脚,你说是不是。”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楚留香。
要是你有这么一个朋友,你一定忍不住上去打他一拳。楚留香在心中不知道打了胡铁花多少拳。
虽说心中不满,但楚留香依旧笑得温和。向前走近,倾身拍了两下胡铁花的肩膀,说:“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嗜好。”
这时,坐在一旁的美人开了口,“你别误会,他这是想你了才出此下策,就是想找你喝酒。”说着,斟上了一杯酒,递到楚留香面前。
楚留香看了看杯中酒,又看了看那美人,没有接过,而是在胡铁花的正前面坐了下来。收起折扇,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把这杯酒干了,我就告诉你。”那美人看着楚留香,眼中是风情万种。
楚留香说:“像这样的美酒喝一杯哪够,怎么也得喝个十八杯。”
“好啊,请。”那美人见就又端进了几分。
楚留香抬手拿酒杯,却握着那美人的手不放,还一直微笑着盯着她。
那美人见状,娇羞低头,说:“哎呀,你讨厌死了。”那声音柔情似水,直苏到人骨头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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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金花,银花,暗藏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