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日出西边雨 第28章 第27章

他进去船舱，跑下一层：“爸，你们睡了吗？咱们的船是不是漏水了呀？”

无人应答。

他打着手机电筒看一层厅里，没人，又去房间看了，还是没人。

他打开窗户看河水，还有三四十公分就要漫进来了。

这船漏水了。

而江镇心他们跑了！

他记得一层船舱外面还有几个游泳圈来着，刚在楼上还看见了。他推门出去，门一开，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他跌了下去，跌地上一瞬，胸前木牌被破开，发出啪的一声。

他连忙侧了身子，瘫倒一旁。

歇了一会儿气，他捡起手机一照，竟然是颗钉子，上面还有锈。

太歹毒了！

拉了跟透明绳子在脚踝的高度绊倒我，又在差不多的位置放了生锈的钉子。

这船业将沉，我就是抱着木头没被淹死，这破伤风也得让我死。

好歹当过我爸，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将碎掉的木牌拾起，揣进大衣。

道长说得对，加祭过的东西，是真的可以救命。

水已经漫上船舱了。

他爬起来想去看船头那几个救生圈，刚一转身，就听到船舱侧面处有动静。

他惊出一身鸡皮疙瘩，不敢乱动。

脚步声靠近，江淞想跑，对方却拿出刀子，从他背后，抵住他脖子。

从身高判断，这人应该是刚刚的保镖之一。

江淞有点认命：“你杀了我他给你多少钱？”

保镖冷笑了一声：“不会真的杀你，杀了你有痕迹，我只需要弄晕你，等船沉了，你的死因就是溺水。”

保镖收刀，想要用用刀背敲击江淞的脑袋，手刚抬起，就听见水里有动静，刚想回头，抬起的右手腕就被一根钢棍击中。

随着金属刀具落在木板上的一声“砰！”保镖痛呼一声：“啊！”

江淞回头，一身黑衣泳装的人用伸缩棍当剑使，先是击打了保镖的右手腕，使刀具落地。再是趁他痛呼，一脚踢到保镖背上，让保镖跪倒在地，再将其双臂反剪，制服了对方。

着泳装的人浑身湿漉漉，带着泳帽的头也还在往下滴水，一张脸是冰白的，活像水里爬出来的一只水鬼。

但这只水鬼，身姿瘦长，被水泡过的脸虽冰白，但也莹润，就像小雨的模样。

江淞激动地眼泪盈眶，正要开口，对方却向他轻轻摇头，示意他噤声。

江淞闭嘴了。

林雨将保镖踩在地上，一只手钳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江淞明白他的意思，马上进船舱，找了块儿桌上的布巾将那个保镖的嘴塞住。再扯了块儿帘子，递给林雨，看着林雨麻利地将那保镖的两只手反绑在后面。

他正要感激地开口，林雨却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想问为什么，但那只手太凉了。

凉得他有人相救的喜悦瞬间化作了心疼。他的小雨，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

林雨双眼盈盈，很温柔地看他，轻轻摇头。

道长刚刚收拾人的动作干净利落，但看向自己的时候又像他在出租屋时一样柔软。

江淞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出声，听他安排。

林雨手一松口，江淞就马上握住他双手，想替他暖一暖。

林雨任他握了几秒，然后抽出。

走到被帮助的保镖身边，搜他身上的东西，搜出了对讲机，手机等，通通丢进了水里。

江淞明白了，小雨是怕他身上有什么实时联系别人的工具。他正要帮林雨一块儿搜，却见林雨扬起手，一记手刀，精准敲到保镖的后脖颈上。

保镖瞬间晕了过去。

道长这套操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棍子当剑，使得也好看。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想披到湿漉漉的雨身上，林雨却摇摇头，并将食指放到嘴唇前方，仍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雨是真的谨慎。

林雨将将大衣披回到江淞身上，又将他拉到船头，这才轻声对他道：“我身上本来也是湿的，穿了也没用。等这船快沉了，我带你从水里走。”

江淞点点头，感动和惊魂未定混在一起。尽管林雨拒绝了他身上的衣服，他还是觉得很心疼，只将他裹进自己怀里，想温暖他一些。

船一点点沉没，林雨将保镖那把刀丢在昏睡的他手边。

船将沉未沉，那保镖似乎要转醒了，林雨拉住江淞，缓缓走进水里。

江淞落水，本能恐惧地在水里扑腾呜咽，感觉自己真的要淹死了。

林雨拉着他的手，等了几秒，才覆在他身上，给他度气。

太冷了，冷得江淞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呼吸。

林雨脱掉他的大衣，紧紧贴住他身子，想要传递一点体温给他。

奈何他自己太冰了，江淞只感觉到一条瘦冰棍贴着他，只有他的唇，还有一点温度。

他呼吸过来，不想耗费林雨的氧气，想探出水面去呼吸，却被林雨按了下去。

林雨压着他，继续给他度气。然后时不时自己探出一点点鼻尖，在外面呼吸。

江淞不明白，但此刻也只能将自己交给他。

他的爱人小雨，还是来了。

为了他，泡在这样冷的水里。

林雨好像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抬手在他脸上划过，是一个拭泪的动作。

江淞虽冷得失去知觉，但这一刻是真的满足。小雨爱他，足够了。

就这样在水里不知道泡了多久，他发现天变都有一点泛白了。

却突然听到有木浆划水的声音。

是来救他们的人吗，他一动，却又被林雨压住。

他从水上循声看去，就在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一艘小船划过，上面的人居然还带着墨镜。

是船上的另一个保镖！

怪不得小雨一直停在水里不走，原来是料到那些人会在上岸的必经之路蹲他们。

那艘船划走了，林雨才带着他往河的另一岸游去。

那边怕是有小千米远，小雨还游得动吗。

林雨仍一直给他度气，度一会儿又放开他一会儿，好像在教他在水里呼吸。

然后他就感受到了游动时水的阻力。

太冷了，太冷了，他是真的要失去知觉了。

唯有林雨的唇一遍遍吻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江淞听到嘈杂声。

嘈杂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人在拍打他的脸，他费力睁开，天已经亮了。

有毯子披在他身上。

还有女人的声音。

是沐玉生。

“小淞！”

江淞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睁开眼看到的人沐玉生，自己还打着点滴。

沐玉生摸摸他的额头，又对医生道：“还烧着。”

赵民安昨晚没怎么睡着。

快九点了，林雨的电话还没有打来。

文市文河那边倒是出了早间新闻，一男子躺在河岸，该是夜里落水了，又大难不死。

新闻上那人身形不是林雨。

还有十来分钟到九点，再不打来，得去文市寻人了。

他看着手表，看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电话终于是响了。

赵民安接起：“小雨，你昨晚做什么去了，你那边怎么了？”

那边响起了虚弱的呼吸声，对方像是在积攒力气，过了好几秒，才艰难开口：“没事了。之后再给你提供线索。”

林雨说完就挂了电话。

出租司机打早就接到个带着口罩的乘客，这天儿只穿了中厚卫衣，长头发，扎着，还是湿的。

上来就倒在后座。

他甚至以为这人得了什么病要倒他车上，赶紧问：“小哥，你还好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好在对方回答了：“去我报的地址。”

对方声音明显是要死不活的。

司机怕对方出事赖他车上，也不管那么多，加速开到目的地。

林雨撑着最后一点劲儿回到家，赶紧给赵民安打了那通电话。然后往嘴里倒了点矿泉水，灌了支葡萄糖就倒在床上了。

江淞醒来，已经是夜里了，他想去摸手机，沐玉生握住他的手，又探了探他额头：“可算退下去了。”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来，抓着沐玉生的手，艰难开口道：“小雨！小雨！小雨救了我，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沐玉生将他手握住：“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哪有什么小雨，岸边就你一个人。”沐玉生将他推回床上：“快躺好休息吧，你发着烧。”

有护士进来照顾，沐玉生就出去接电话去了。

沐玉生电话里跟救援队沟通了细节，说是在沉船的地方没有找到，但救援的人居然有人被暗伤。就是说，江镇心在沉船后，还留了人在那边，可谓是赶尽杀绝。

小淞不会水，他又是怎样在这种情况下活着到岸上的。

难道真有什么神秘人救了他。

沐玉生挂了电话走回病房，却发现江淞不见了。

护士说他借了手机操作了一会儿，说是去上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

沐玉生是真的血压都高了。

这孩子才差点被淹死，这才刚退烧，又跑了。

她无奈问护士：“能帮忙看看他刚刚用你手机做了什么吗？”

小护士翻找了一下：“他叫了网约车，去了老区那边儿。”

护士念出了地址，沐玉生一惊，竟然是自家老房那边。

她回忆起江淞生日那天，她从外地赶回来，和江淞的车擦肩而过，就是老区那边。

那个叫小雨的孩子住在那边。

沐玉生无奈，自己又脱不开身，只能让司机带着保镖去那个地址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