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正挂了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正十忆有点担心,忙问:“咋了?”
老正摆弄着手机,跟媳妇儿发消息:“你妈打电话说现在年末,不好买票,早知道我就买返程的了。”
长海悄悄远离两人,打了个电话。
正十忆翻看手机上的车程,连后补的票都没有,老爸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定好的事就没改过。
从北春到家,快的话几个小时,像老正来的时候没车,只能换乘交通工具。
爷俩惆怅之际,长海声音忽然响起:“没事,我朋友今晚正好回老家,顺路给叔叔就稍回去了。”
老正立马回头:“这哪行啊,多麻烦,别看我老头子岁数大,你们可忽悠不了我。”
老正爽朗笑出声:“我都没说我家在哪,怎么就顺路了,好意我心领了,真不用麻烦。”
长海对着老正笑笑:“你还不信呢叔,正哥昨天就告诉我了,您来这的票那个时间目的地就一个,送您真是顺路。”
看长海这么说,老正没在拒绝。
几人在大厅里等了一会儿,长海接了个电话,匆匆开门快步出去。
外面冷风直刮脸,一辆黑色揽胜停在门口。
长海走过去,车门打开,下来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
“我不是让你低调吗?!你怎么开这车来了!”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这还不低调啊?!我都把金链子摘了。”
长海叹了口气:“交代给你的事都记住了?你这张嘴开车少说话,听见没?”
司机点了点头:“欧了,少爷!”
长海上下扫视了一眼:“我问问你?你咋想的?穿西装来的啊?”
司机挠挠头:“这是我工服啊,那电视剧里霸总司机不是都穿西装吗?我这够低调了,总比你去公司穿貂强吧。”
长海瞪了司机一眼,扭头就看见正十忆和老正两人出来了。
正十忆跟在老正身后,看着跑过来的长海,悄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你在我身上装眼睛了?”
长海也悄悄回:“这个我真不知道,等上了高速,司机就问地方了,叔总不能半路停车吧,你放心指定把叔平安送到家。”
老正打开车门顿了顿,叫过儿子:“好好学吧,你这个小师父手艺可以,比我强。”
老正笑了几声,满意坐上车关上车门。
汽车扬长而去,正十忆对着老正喊:“到家给我来个信儿!”
长海拍拍正十忆的肩:“放心,没事儿。”
正十忆看着车开走,心中忽然有点落寞。
果然瞒不过老正,换了人立马就被看出来了。
正十忆扭头对着长海道了声谢:“谢谢啊,帮我这么大忙。”
长海露出笑容,揽着正十忆的肩往外走。
正十忆:“去哪?”
长海:“学搓澡!”
正十忆稀里糊涂就被长海领出了大门,两人并排走在大马路上。
“你这认我当徒弟总得有点要求吧,不要钱,你需要啥?”
长海转头看着他,那抹邪恶微笑再次挂上:“我单纯想教你不行吗?”
正十忆矜矜眉头:“我咋这么不信呢?你不会是因为昨晚那顿炸串吧!”
长海脸色立马下来,这顿炸串吃完回家胃里烧了一宿。
正十忆以为自己说对了,只听长海开口。
“帮你确实有条件,我想让你帮我去个地方呆几天。”
正十忆神情立马警惕,摘掉长海搭在肩膀上的手。
我就说这小子没憋好屁吧!
长海眯着眼睛,打开手机:“就是这个澡堂,你帮我在这干几天,最长半个月,期间谁要是问你叫啥,你就说我名。”
手机上的照片里,是一个叫雅致洗浴的澡堂子,这个名正十忆听过。
整个北春两大五星澡堂,一个欧神,一个雅致,多年死对头,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
正十忆:“你跳槽是不是从这跳的?”
长海关掉手机点点头:“我烦这家老板所以不在那干了,但是他们老板暂时还不知道我跳槽了。”
“我走后澡堂装修升级,之前搓澡的老师傅全都换了一批,过几天澡堂开业你得帮我去顶一阵。”
正十忆总觉得长海有话没说完,但他却是点到为止不再说了。
没想明白中间有什么纠葛,但长海帮忙是事实。
长海见正十忆犹豫,补充了一句:“那块儿日结,一天280,额外服务还有提成,最多半个月就行。”
见长海说的保准,正十忆暂时先答应了下来。
两人走到十字路口,左边一个辉煌盛大的建筑,就是雅致洗浴。
外表极具奢华,不同欧神简洁的外观,雅致看上去更像一家豪横的KTV。
正十忆以为长海会带自己去雅致,结果过了红绿灯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不是学搓澡吗?上哪搓啊?”
长海果断回答:“上我家啊。”
正十忆怔楞了一瞬,跟上长海脚步朝后街去了。
后街较比正街少了很多繁荣,这一片路灯昏暗,越往里走越黑,饶进小区整片都没有路灯。
月色映出老旧小区的样貌,没拆迁的居民楼整齐排列,外面墙皮都掉了不少,楼上点灯的住户倒是挺多。
一前一后进了楼道,头顶灯泡忽闪忽闪。
正十忆跟在长海后面,一步两个台阶往上爬,台阶层数不多,爬起来还是挺累人的。
整个楼道的灯,一层好使,一层不好使,正十忆跟的近了,一整就撞长海身上了。
正十忆一口气爬上顶楼,喘了半天。
长海听到身后人的喘气声,笑出了声:“你这也不行啊,爬个六楼喘成这样。”
正十忆只觉得喉咙一阵干痒,好久没爬过顶楼,泠不丁运动量没上来。
“我就是太久没运动,这才几层楼,小菜一碟。”
长海打开门,点了灯,昏黄灯光照亮门口一小块地方,正十忆脸上白里透着红,微张的嘴唇喘着粗气。
额角耷拉下来两缕发丝,右边眉毛下有颗细小的痣,肉眼很难注意到,一旦看见了,整张面容的锐气就被中和了不少。
正十忆踏上最后一节台阶,进了屋。
屋子里的装修一目了然,最显眼的就是客厅里的搓澡床,床边放着个手推车,里面都是搓澡用品。
离近了才看到,床上贴着一张人体穴位图,上面被红笔标注了很多,蓝笔画着经络走向。
私下确实没少用功。
正十忆转头就看见右边小小的厨房,除了锅什么都没有,回过头,左边就是卧室,连门都没有,里面放着一张行军床。
长海脱了外套,把屋里能点的灯全部打开了,亮度是增加了些,但是也没啥区别。
正十忆一眼就看完了整个屋子,抬眼对上长海,眼神无意间带上柔和。
长海拍拍搓澡床:“来吧,脱.了上去。”
正十忆不理解,但还是照做了,脱掉外套躺在搓澡床上。
头一次穿衣服躺着还有点不习惯,头顶灯泡晃得刺眼,只觉胸前忽然贴上一双手。
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按摩的手法,简单的几下走势,手掌路过之处,几个穴位被充分按到。
长海拍拍正十忆:“起来吧,刚刚我顺着划的路径,是最好的搓澡走势,要想让人觉得你手艺好,那就要在普通手法里加上窍门。”
正十忆起身下床,看着床上贴的穴位图,照着脑中记忆比划了一下:“所以看似是搓澡,其实是在手法里加入按摩?”
长海露出欣赏的笑容:“通俗来讲是这回事,这种手法除了内行多年的老师傅,一般人感觉不出来,只会觉得搓澡是个享受。”
正十忆恍然大悟,难怪长海给自己搓澡时很舒服,后来按摩时更是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长海进屋拿了本古法按摩大全:“你照着上面先看看,不懂的问我就行,我去做饭。”
正十忆接过书:“你还会做饭呢?”
长海撸起袖子,进了厨房:“当然了!现在几个老爷们儿不会做饭啊?”
正十忆看着空荡的台面,啥调料都没有:“用不用我帮你啊?”
长海蹲下身打开柜门,伸手朝后面摆摆手:“不用,你看书就行。”
正十忆收回眼神,专心看书,刚打开书第一眼,脑瓜子“嗡”一下。
这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字啊!都是中文拼在一起怎么就看不懂呢?
“按,揉,推,摩,擦...”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
正十忆就看了两眼,脑神经就开始痛了,一直觉得书有种魔力,两眼一看就想睡觉。
要是硬撑着看,不超半个小时就想吐。
正十忆反复读书上的内容,嘴上没停一直嘟囔,脑子里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没停,正十忆用书挡着脸露眼看去,长海打开窗户,从窗台上拿进一兜子菜。
正十忆抻脖子往厨房里看,被长海背影挡的严严实实,不一会儿长海回过身,正十忆立马收回视线。
放下书,面前多了一盆冻秋梨,刚拿出来缓上,好几个梨冻在一起,冰块连了一串。
长海擦擦手:“要是饿了,就先垫吧点,饭过会儿就好。”
正十忆看长海转身回厨房了,手中书一撇,坐上搓澡床两腿一盘,两手直接伸进冰水里,捞起一盘冻梨。
硬生生掰开,冻得两手来回换着拿,刚要往嘴里塞,就听长海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第一页过会儿抽查,说错一个,今晚抄十份。”
梨还没进嘴,两腿一蹦下了床,狼狈地跑到角落捡书。
看不进去书一定是方法没对,太舒服就想睡觉。
不舒服就不想睡了。
扬手脱了上衣,厨房窗户正好被打开,冷风往里进,油烟往外飘。
趁着冻挺,赶紧打开书背要点。
没看两行眼皮又开始打架,站起身面对厨房的风口,让冷风吹得更猛烈些!
知识不往脑子里钻,晃晃脑袋靠近厨房,上半身冻得直嘚瑟,终于能集中注意力了。
刚读两个字,胸前却突然被人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