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逃出生天
院子里的火还在继续燃烧着,村民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沈彧白有些傻眼了,犯了错的小学生般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刚刚才让钱勒他们去找禾非,如果他们在路上遇到村民们……
沈彧白简直不敢再想下去,焦头烂额就要往回冲,但转头又想,他走了庙怎么办?
他急得原地转圈,一面强迫自己要镇定,另一面又控制不住地想他们将遇到的后果。
算了,都到了这个时间了,村民们肯定是不会来了,他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但现在去的话也许还能赶上他们。
打定主意,沈彧白头也不回冲出了院子。
他没看见,在他走后,刚才书记所在的空位,凭空出现一座石像——一个斯文清秀,看上去有些腼腆的年轻男性。
兄弟们我来了,请坚持住!!!
此时,山的了另一边密密麻麻聚集了许多人,人头攒动的中央,是禾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就按捺不住了?”禾非冷眼环视一圈,从里面看见几张熟悉的一起下过地的面孔:“你们果然全都是帮凶。”
被他看着的花婶面上有些心虚,手里拿着锄头,侧过头避开和他对视。但更多的是恶狠狠地、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的眼神。
人群中有人大喊:“他们杀了书记,我们要替书记报仇!”
“报仇!报仇!”
百十来号人振奋的嘶吼声是很有震慑力的,声音一出,连林子里的鸟禽都扑腾着翅膀飞走。
人群中心的禾非不慌不忙:“就你们?”
她这话属实是嚣张,一时间竟没人接话,他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似乎是不耐烦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禾非好心给他们指明方向。
她指着庙的方向,“看到那里的火了么?书记的石像已经被烧掉了,下一个你们猜会是谁?”
看来,他们的命运和石像紧紧相连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这……”人群中嘈杂起来,“谁在那里?为什么我们没有人知道?”
“不是说不让他们去外面吗?”“现在怎么办?”
“我们应该留几个人去那里……”
“多亏了我们队长提前把你们叫这边来,我们才能这么快就得手。”禾非双手抱胸,气势比他们全部人都足,“你们赶紧选一个出来当书记,不然把你们石像全都烧掉。”
“怎么办怎么办?”“石像要被烧了……”“我们要跟着死了!”
人群不远处,三个人身着灰黑色衣服,静悄悄蹲在树杈上,远远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这女人真贼啊。”三言两语就把村民的真实身份套了出来。
钱勒擦擦额头的虚汗,心说还好没和她作对,不然被玩死都不知道。
吕萌萌没理解到这层意思:“多亏钟哥跟她说过,要不是钟哥把这些人都叫过来,她哪有这个气势。”
被点名的“大功臣”钟哥有些心虚地左右瞄了两眼,什么话都没说。
“话说回来这些村民真的都是凶手?”钱勒小声琢磨:“怪不得每次吃饭时总有种被当成猪在养的感觉。”
“不过让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待在那行得通吗?”吕萌萌有些担忧,“万一他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他们既然商量过应该没什么事。”钱勒还是啊很放心的,朝着禾非方向努努嘴:“你看她那胸有成竹的样子……”
话音未落,钱勒余光忽然瞥到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定睛一看,登时脸色大变。
远处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赫然是沈彧白。
“我靠!”钱勒瞳孔都快瞪脱窗了,看看自信十足的禾非,又看看正朝他们靠近的沈彧白,拿不准主意该怎么办。
“他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吕萌萌也发现了沈彧白,问钟歌:“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钟歌脸上有些尴尬,他压根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计划。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下去把人拦住吧。”钱勒看另一边已经有些动摇的村民,咬咬牙,“问清楚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为了不引起村民注意,钱勒只身下树溜过去。
沈彧白正摸索着前进,尽管他已经走到了这里,但心里依旧怀疑自己是否应该怎样做。
“前面好像有声音。”沈彧白呼哧呼哧喘着气,他一路疾驰,把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压缩了一半,现在一双脚又酸又疼。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沈彧白正想着,突然被身后伸出一只手牢牢捂住口鼻,随即整个人被拖倒进了茂密的灌木丛,消失了身影。
“奇怪了。”钱勒到了刚才看到的沈彧白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人,“去哪了?”
沈彧白眼看着就要和队友们重逢,没想到半路又被人拖走,心里又惊又怕,正准备拼了时,身后这人忽然开口了。
“不要怕,是我。”
是禾非的声音!
“遇见你太好了。”沈彧白非常惊喜,“其他人都在附近吗?”
禾非答非所问:“你把书记的石像烧掉,做得很好。”
沈彧白张着嘴无声地笑。
“所有人包括村民都在这里,但是你现在不能出去。”禾非说:“距离新的书记出现还有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一个村民也不能少。”
一定要让村民们有所忌惮,他们才会老老实实听话。
沈彧白点点头,想了想问道:“你怎么知道新书记出现还要半个小时?”
禾非一点也不瞒着他:“等你拿到游戏道具卡片你就知道了。”
“你对我真好。”沈彧白也没问什么事提示卡,只老实巴交道:“什么都跟我说。”
禾非本来在观察远处的村民,闻言有些愣住了,半晌才说:“因为你傻,谁会跟傻子较劲呢。”
沈彧白也不反驳,只要能活命,说他傻就傻呗。
禾非看着他那副坦然接受的受气包模样有些啼笑皆非,心说这小子才不傻,寄人篱下就拿出一副窝囊废的嘴脸,让人想对他防备都做不到。
“好了我要过去了。”禾非拍拍沈彧白肩膀,借此动作让他安心,“你在这里不要动,有什么意外就赶紧跑。”
话说完,禾非一闪身隐入灌木丛里不见了。
沈彧白听话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抻着脖子观察着村民的动静。
还有半个小时他们就可以出去了吗?
在这里的两天三夜的神经紧绷让沈彧白的反应都有些迟缓,以至于对于那马上就要离开游戏这件事都无法立刻感到惊喜,只是琢磨了十分钟后才终于反应过来:
哦,原来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那这里的村民怎么办?是等着下一波游戏玩家来吗?新的书记会继续带领他们吃人?
沈彧白思绪飘散,忽然肩膀上搭上一只手。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彧白脑袋往回转,眼神还在村民身上:“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眼神慢慢移回来,落到身后这人身上,旋即停住。下一秒,沈彧白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顶。
眼前的人他昨天刚见过,是死去的林进。
沈彧白双眼大睁,直愣愣地看着林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和他在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原、原来你……”没死啊。
后面几个字沈彧白没说,因为他又想到禾非亲口说过他已经死了。
那林进现在……?
沈彧白觉得自己脑瓜子已经不会思考了。
林进微微一笑,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想的没错,我已经死了。”
他第二句话:“我是来当书记的。”
沈彧白:“嗯?”
林进和昨天那个惨兮兮的人已经不一样了,他面带微笑看着沈彧白:“多亏你烧掉了他的石像我才能新上任,你放心,我会报答你的。”
林进循循善诱:“还记得书记叫什么名字吗?”
沈彧白试探地说出石像底座的字:“好像叫……李修一,1921年生人。”
“1921不是生日,是上任日。”
说完,没等神鱼白反应过来,林进大踏步朝着人群走去。
钱勒率先发现了林进的身影,声音中充满不可置信:“我靠那是怎么回事?”
吕萌萌同样目瞪口呆:“他不是死了吗?”
“见鬼了。”
林进出现,钱勒和吕萌萌这俩无冤无仇的人只是震惊,但一旁的钟歌却显得有些心虚。
书记能知道谁是第一次玩游戏,这里面钟歌有很大的功劳。
林进走到村民圈子外,说了句什么后,村民纷纷让开一条道。
人群中的禾非估计也没料到会等来林进,讶异地挑了挑眉,但也很识时务的没说什么,无声退到一边。
“我是新上任的书记,大家可以叫我刘书记。”
林进和生前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气势十足,“我现在宣布,五位下乡青年在这三天时间里表现优异,特批回城。”
【叮!系统提示:尊敬的游戏玩家沈彧白,您好!恭喜您已经成功通过第一关,基于您在本次游戏中表现优异,系统特别赠与一张道具卡,请关闭游戏后在背包中领取。】
【游戏结束,十秒倒计时后将关闭页面。】
【十、九、八……】
等等!沈彧白看着人群中的林进禾非,他还有些话想问!
他想谢谢林进放他们出去,还想问林进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吃人的书记”,还想感谢禾非这三天以来的照顾。
但来不及了。
【……二!一!】
叮--!
沈彧白只觉眼前一阵晕眩,天旋地转间,眼前的事物被抽离干净。
青翠的树木,围城一圈人们,像是被风扬起的蒲公英,原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
沈彧白的眼皮也越来越重,最终合在一起,沉沉睡去。
“儿子!儿子!”
卧室门被拍得砰砰响,廖花女士系着围裙,手上拿着一把锅铲,“你看看都几点了,今天不上班吗?”
客厅里沈父戴着眼镜望着电视上的早间新闻,手上正在摘菜,廖母给他安排的黄豆芽。
“儿子今天怎么回事?”廖母拍了会见没有动静就收回手,“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沈父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那么大人了身体不舒服难道不会说出来吗?你太娇惯了。”
“要真是身体不舒服昏过去了还怎么说?”廖母皱着眉十分不满,“天天就看着你这破电视,跟它过去吧!”
沈父:“……”
屋内,沈彧白正在补这三天的觉,但实际上时间才过了一晚,今天正值星期二,是上班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分针直指地面,沈彧白眼皮抖了抖,终于悠悠转醒。
熟悉的天花板,吊灯,淡黄色窗帘,柔软温暖的被窝。
一切一切熟悉的环境让沈彧白怔愣了好几分钟,他在想,究竟眼前的是梦,还是那三天才是梦。
踌躇着拉开门,客厅安静着,茶几上贴着两张贴条,第一张:牛奶鸡蛋在锅里,身体不舒服今天就在家休息,我和你爸去你三姑家,晚饭自己解决,你妈。
廖花女士在小学教了三十多年书,一手字写得很漂亮。
沈彧白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差点哭出来。
他终于回来了。
沈彧白感动地擦擦眼泪,拿起第二张:对面于妈给你介绍了姑娘,年轻漂亮有文化,还在咱市重点高中教书,你不去上班的话就联系人家吃个午饭,电话xxxx,你妈。
刚才汹涌的感动像是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复返。
沈彧白擦擦眼泪,背上包上班去了。
生活和往常无异,八点五十楼下买杯咖啡,九点准时打卡。
屁股刚坐上凳子,旁边孙晴就凑过来找她的八卦小搭档:“你知道不,咱们老板的儿子要回来继承家产了。”
沈彧白喝口咖啡,“老板儿子?”
他们这种上市公司,整天打交道的最多是自己上司,距离大老板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这种遥远而陌生的人物让人即使是吃瓜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老帅了。”孙晴双手捧在脸前:“我之前就觉得大老板是个帅老头,没想到他儿子更帅,那身高那气质……”
沈彧白捕捉到了重点:“你什么时候见过大老板?”
孙晴从桌上摸出本宣传手册,指着扉页上的老头:“呐。”
手册上的老头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微笑看着镜头,看背景应该是别墅,一眼得出的信息就是贵。
孙晴兴致勃勃:“禾总儿子第一次来咱们总部,你没看老李头那谄媚的样子,一点没有平时训我们的模样。”
“这样啊。”沈彧白想着游戏的事情并未在意。
孙晴以为他不信,信誓旦旦掏出手机,“我就知道你不信,还好我偷偷拍了照,你看,小禾总是真的帅。”
手机都戳到了脸上,沈彧白给面子地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当即愣住。
手机里的男人果然如孙晴所说,宽肩窄腰,身材修长。因为角度原因只拍下了侧面,薄唇紧抿,眼角微微上扬,浑身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除了身高性别,简直和他这三天里朝夕相处的人完美重合。
沈彧白咖啡吧唧掉地上,咖啡香四溢中他绝望地想:她居然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