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会回来之后马修没有收到来自亚瑟的召唤,以为他已经完全忘记这件事了,毕竟当时也没有真的转账,完全就是说的气话。
乐晗又进入了工作周期,良心发现马修好歹是个客人,不好意思让客人照顾他们爷俩,斥巨资买了个家务机器人。
解决了吃饭问题,马修没有急着物色下一个目标,又躺了两天,早上突然收到一笔巨额转账,并附有留言:下午2点来接你。
吃午饭时收到亚瑟的消息:记得下午2点。
像催债鬼索命。出于对金主的尊重,马修好脾气地回复“知道了”,又问:什么场合?
亚瑟:慈善拍卖晚会,草坪自助餐,艺术区。
艺术区与金融区在同一个半球,有着近5小时的时差,除去路上耽误的时间,晚会应该是3点开始,艺术区已经是晚上了。
首都星计时以政府区时间为准,沿袭24小时计时,全星球统一时间,所以会出现同一个时间点,金融区艳阳高照,而工业区已经深夜的情况。
考虑到有室内和室外两个会场,马修特意在礼服外加了一件大衣,米白色的西服套装配铁灰色的略带休闲款的大衣,庄重而不失活泼,十分亮眼。
下午2点,一辆悬浮车准时出现在乐恬家停车场,亚瑟等了好一会儿没看到人出来,给马修打通讯:“2点了。”
“等一下!”影像里的人看起来有点慌乱,说话间呼吸急促,面色绯红。
亚瑟直觉马修的状态不对,追问:“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马上就好!”马修匆匆挂断通讯。
在梅拉克星域时,发·情期之前总会有家族医生提醒他,逃家之后他就把这事忘记了。换好衣服他就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了,身体发热、浑身脱力,很明显已经进入了发热期。他废了好大的劲,用没什么力气的手把行李箱拖出来,翻出了抑制剂,正在注射时亚瑟的通讯就打了过来。
尽管现在普通的抑制剂已经迭代到几乎没有副作用的程度了,注射时还是会让Omega感到疼痛和失神,被戏称为违背天性和本能需要付出代价。
马修收拾好垃圾,衣物已经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多出许多皱褶,不适合穿着出席了,他没有精力再悉心搭配,幸好辛姨很贴心地提前把所有礼服搭配好放在一起,他随便从衣柜里摸出一套现成的换上,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出门。
亚瑟没有让司机跟来,见马修直奔后座,下车为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他坐好后回到驾驶座,启动悬浮车。
车内浮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非常陌生,但很好闻。亚瑟看了一眼车载熏香,仍然是他惯用的味道,清了清嗓,问:“换香水了?”
作为一个生活精致的小少爷,哪怕天天在学院里和一群不修边幅的AB混在一起,马修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香味。亚瑟闻到过很多次,绝对不是这个味道。
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马修侧过头看向窗外,过了好久才含糊地回答:“算是吧。”
也许是香薰或者衣服的留香之类的。亚瑟胡思乱想着,余光扫到马修,发现他脸带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视线和窗外马修的倒影对上,电光火石间,联想到马修出门之前的状况,他悟了。
马修不会是进入发热期了吧?
这个猜想一出现,他的脑子里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了。心猿意马之间,亚瑟开启了自动巡航模式,眼神时不时瞟向马修。
发·情期以及前后的阶段是Omega最脆弱的阶段,在这个时间里Omega会特别想要靠近自己的Alpha,如同Alpha的易感期一般,Alpha的信息素会让此时的Omega感到宁静和舒适,Omega对Alpha的依赖性达到顶峰。
在这个时候,只要亚瑟有意识地散发自己的信息素,哪怕马修使用过抑制剂,也会被他直接推动进发·情期。
这些是写进课本的常识,亚瑟不信马修不知道,但他还是陪自己出门了。亚瑟收回目光,漫无目的地想。马修觉得他是正人君子,不会趁人之危么?还是觉得,他不是目标,所以无所谓?
无论哪种他都不想当。
假装没有发现马修的异常,亚瑟平复心情,语气淡淡地说:“一会儿你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夫,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帮你挡烂桃花么。”
“要亲密一点。”
马修饶有兴趣地回头看他:“怎么才算亲密?如果有人起哄要我亲你怎么办?”
“挽着我,不要离我太远,假装情侣不会么?”亚瑟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做戏做全套呗。”
“我们头牌卖艺不卖身的,出台费里包含的服务我得好好问清楚啊,被占便宜怎么办?我们风尘男子可斗不过你们这些贵人。”马修手肘抵着车窗,手撑在脸侧,朝亚瑟抛了个慵懒的媚眼。
见马修又上戏了,亚瑟自知绝不是敌手,沉默了一会儿,突兀道:“到了,下车。”
马修身体坐正,语带挑衅地说:“不是做戏做全套么?帮我开门啊,未、婚、夫。”
听见最后三个字从马修嘴里说出来,亚瑟不争气地先红了脸。
以前都是代表家族出席各种场合,对马修来说,今天还是头一次以男伴的身份跟别人出席,熟悉的应酬都带了些新鲜感。
拍卖会会场在艺术区某个著名的艺术品收藏馆内,这次拍卖会规模不算特别大,但马修稍微留意了一下宾客,都是些在商界举足轻重的家族代表,看来是有门槛的私密拍卖会,难怪亚瑟看起来还挺重视的。
侍者带他们进入预留的二楼包厢,其他人都退下了,包厢里只剩下他和马修两人。
整个拍卖会会场仿照远古时期歌剧院修缮,不同的是小型舞台在正中,一楼不留座位,包厢在二楼,呈环形围绕着舞台,所有包厢都有个小露台,正对会场中心。
一进包厢,马修就不客气地甩开亚瑟的手,坐上沙发,翻看拍卖品清单,小声嘀咕:“都是些小东西,这些人随便一块表、一套首饰就上千万了,怎么拿出来的拍品都这么小气。”
他指了指清单上一个小型座钟,木质钟座上的雕刻十分精美,金属装饰光泽完美,点缀着不多的珠宝,看起来保养得非常到位:“这个还有点意思。”
“这个是我家送拍的。”亚瑟冷不丁在他身后开口。
考虑到这些大人物们都有各种各样的脾气,拍卖场干脆把包厢内全部摆上单人沙发,两个沙发之间隔了一个小矮几。亚瑟要离他近一点,只能站在他身后,两手撑在沙发背上,倾身向前,把他虚虚圈在自己怀里。
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动作,马修稍稍仰头就是亚瑟弧度完美的下颌,对方的气息打在他的耳侧,激得他一阵战栗。他讪讪地翻到下一页,对方似乎不打算放过他,追问:“不喜欢么?”
“喜欢,喜欢,总不能自己买自己送拍的东西吧?”
“这有什么。”
亚瑟叫了侍者进来,嘱咐了几句,取下自己的手表交给侍者,侍者领过离开了。他回到沙发旁:“给你送到乐恬家么?”
马修震惊于他的行动力,又隐约察觉这人今天哪里不太对劲,斟酌了几秒开口:“你们家,给人送礼物,送钟的吗?”
亚瑟:“……”
难道他刚才不够霸道么?不够体贴么?Omega不是都好这一口么?为什么马修总能说出气死他的话来?
是他唐突了。
事已至此,也不可能把手表再要回来,他还是要脸的。亚瑟闷闷地坐到空沙发上。
拍卖会开始了,拍品真的如同马修说的一样没什么特色,但慈善拍卖会,不花点钱说不出去,亚瑟正打算把那个无人问津的珍珠项链拍下来,就被马修拦住。
“咱不花那个冤枉钱。”马修深刻地贯彻了自己的人设,处处为金主着想。
被马修当成不过日子的冤大头,亚瑟的心更堵了。
大约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其中的猫腻,拍品都被以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拍出,拍卖师取出下一份拍品,马修低头看了看,突然激动起来:“我要拍这个!”
亚瑟的心思已经不在拍卖这件事上了,把自己的终端递过去。
没有什么人竞价,马修几乎以底价拍下拍品,笑着把终端还给亚瑟:“等下我把钱转给你。”
包厢内的消费是和亚瑟绑定的,拍卖的费用会直接从他的账户里扣。
亚瑟对他想拍的东西起了一点兴趣,奈何马修一点都不想告诉他是什么,只能等到侍者把拍品送到包厢内来,他看到马修打开包装盒,里面躺着他的手表。
似乎是察觉到亚瑟的眼神不对,马修辩解道:“你亚瑟送拍的手表,和我马修有什么关系?”
侍者大概也没见过这种客人,低着头退出房间。
亚瑟没有说话,马修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我们头牌就是这么善解人意,不忍心让金主破费。”
“所以,你就用我的钱,拍我的表,丢我的人?”亚瑟一字一顿地问。
“我不是说会转钱给你了么?”
亚瑟心情复杂地盯着那块手表,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表,也没有什么特别意义,是出门前随便搭的。
现在这块表的意义非凡了。他笑了笑,扬了扬下巴,伸出左手:“那你帮金主戴上吧。”
马修从善如流地取出手表,满足金主的愿望,帮他戴上。亚瑟的手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很适合带戒指。
这么想着,马修发现亚瑟的终端从手环式换成了戒指式,戴在左手中指,像订婚戒指一样。
注意到马修的视线,亚瑟从胸膛里溢出笑声,轻轻喊了声:“未婚夫?”
马修感觉自己身子都酥麻了半边,被抑制剂压下去的热度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立马松开了亚瑟的手,背在身后,起身朝包厢外走去:“走吧未婚夫,我饿了。”
亚瑟盯着手表出了会儿神,来到马修身边,伸手示意他挽上来。
草坪自助餐在收藏馆后的绿地上,路上亚瑟不断地和人打招呼,礼貌周到,确实有几分商界精英的样子。
马修保持微笑,争当一个合格的花瓶,思维出走。
说起来,亚瑟的家族到底是做什么产业的?为什么他会去读军校?他好像没有这样问别人的资格。
时值半球的冬季,露天场地里寒风瑟瑟,这群上流社会的人为了维持体面强装不冷,咬紧牙关社交。马修出门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大衣,又冷又饿,迫切地想要到自助餐桌旁进食,而亚瑟还被人团团围住,根本抽不开身。
“亚瑟哥哥!你也来了啊!”随着这声惊呼,一个娇俏的身影从人群中突围,来到他们面前。
“丹尼尔。”亚瑟没什么感情地叫出来人的名字。
眼前的Omega男性脸蛋精致,说他娇俏是因为和马修一比,身高实在是有点不够看,几乎只到他的下巴,他不低头都能看到对方的发旋。
头发还挺浓密。
丹尼尔扑到亚瑟身上,抓住他的另一只胳膊,撅起嘴冲马修不客气道:“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怎么跟亚瑟哥哥在一起?”
马修不想花精力跟小男生勾心斗角,一来就祭出大招,笑眯眯地回应:“我是你亚瑟哥哥的未婚夫呀?他没有告诉你吗?看来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嘛。”
丹尼尔一时气结,向亚瑟求证:“真的吗亚瑟哥哥?”
马修也看向亚瑟,眉头上挑:“你告诉他呀,亚瑟哥哥?”
亚瑟不得不承认,他被马修那句“亚瑟哥哥”和“未婚夫”极大地取悦了,自己私下喊和当着别人面喊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他的心几乎有些飘飘然了。
很想坐实这两个名号。
他把丹尼尔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举起左手,露出中指上充当戒指的终端:“看清楚了,注意距离。”
丹尼尔被他的一系列动作搞懵了,站在原地,眼泪打转,惨兮兮地问:“亚瑟哥哥,我哪里做错了吗?”
亚瑟侧头,从马修眼里看出了戏谑的意味,加重语气对着丹尼尔冷冷地说:“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还请不要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来。”
当着众人的面,这句话无异于给了丹尼尔一巴掌,之后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看到丹尼尔失魂落魄的样子,马修心里甚至升起了一点无用的同情。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没有自知之明,希望这个小少爷回去能长个记性。
送走丹尼尔,马修软软地叫了声“亚瑟哥哥”,示意他想去吃东西了。
亚瑟还得继续应付其他人,脱下大衣搭在他身上,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腰:“去吧。”
狡黠的狐狸迈着轻巧的狐步,走向他的胜利品。亚瑟目送他到自助餐桌旁,才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酒,回复身边人的话。
因着亚瑟宣誓主权的行为,没有人敢上来搭讪马修。他满足地品尝完菜品,估摸着时间,回到亚瑟身边。
餐会提供的香槟酒度数不高,亚瑟身上带了一丝丝酒气,马修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好臭。”
亚瑟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别的味道,只当他少爷脾气。餐会已到尾声,两人周围没有其他人,他伸手揽过马修,低声问:“怎么跟金主说话呢?”
马修仔细打量他的脸色,一切正常,看不出来喝了多少,但是就跟他交谈的人数来说,肯定不少,一般人怎么都会有点醉意了。
跟醉鬼说话是不能讲道理的,马修曲意逢迎道:“我错了,金主爸爸,咱们回了吗?”
“要叫哥哥。”
“好好好,哥哥。”马修挽起他的胳膊,一边和其他人告辞,一边带他回到悬浮车上,塞到了后座,方便他倒头就睡。
醉鬼倒在后座,一把拉过马修,让他倒在自己身上,语音控制车门关闭。
今天这辆悬浮车是骚包的超跑系列,流线型外形设计,以及极低的底盘和顶棚,使得后座空间十分狭小,没有给马修什么挣扎的余地。
“你是不是发热期了,”亚瑟把头埋在马修颈侧,细细地嗅闻着,“好好闻。”
马修趴在他的胸口,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又被他的行为惹得浑身战栗,他触碰到的地方温度骤然升高,就像在结冰的湖面上投放了一颗□□,冰面在高温下瞬间升华,引起连锁反应,整个湖面的冰面都裂开、消融。
车内的氛围一时迷离。
“放开我。”他低斥到,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快要不受控制地溢出,鼻尖闻到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芬芳香味。
是红茶的味道。
亚瑟释放了他的信息素。
心脏在胸腔内疯狂鼓动着,马修逐渐沉溺于Alpha的信息素中,天性的渴求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心中的依恋对象有了具体的形象。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要马上逃离这种状态,偏偏亚瑟松开了钳制,只两手虚虚环着他的腰,声音沙哑:“你闻到了对不对?”
“都是因为你。”他说。
“你是什么味道?”他问。
情感、天性、理智在马修的脑海中反复拉锯,他知道现在离开亚瑟不会拦他,但最终他近乎崩溃地把头埋进对方的胸膛,自暴自弃般脱下一半遮住后颈的大衣,呼吸急促地说:“标记我。”
“什么?”亚瑟以为自己听错了。怀中的人把脸深深地埋了起来,声音闷闷的,柔弱而又强硬地再次命令他:“标记我!”
上下颠倒,马修面朝车座,双手被亚瑟用大衣束缚在身后。亚瑟的右手蒙住了他的双眼,他的感官全部集中于后颈的皮肤,他能感觉到亚瑟的左手极尽轻柔地拨开他的发尾,随后改为握住他的腰,犬齿咬破了他的皮肤。
来自于Alpha的信息素注入到了他的腺体内,Omega的本能被极大地满足了一瞬,随后是更大的空虚感,想要更多属于Alpha的东西填满他的身体。从脊柱到指尖都被Alpha的信息素反复冲刷着,被强烈的快感冲击着,他的眼前变得空白。
仿佛过了一个宇宙纪元那么久,亚瑟才离开了他的后颈,车厢内充斥着浓浓的信息素的味道。
马修回过神来,在亚瑟的挑拨下身体早已升起热度,他闭了闭眼,开口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的信息素味道是迷迭香。”
清甜中带有松木香的风味,泛着一丝苦味,浓酽香醇,和马修本人十分相配。
亚瑟把他翻过来,抱在怀里,侧脸轻蹭他的发顶。马修感受到对方胸膛的震颤,牵引着他的心跳一起共鸣。
“Alpha可以使Omega强制进入发·情期,”他说,“你想试试吗?”
亚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情。仿佛一个小孩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想要的糖果,糖果的味道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美味,然后被告知糖果后面还有更好的、更美味的蛋糕,并且不限数量。
他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小心确认:“你愿意吗?”
回应他的是马修主动的一吻。
得到糖果和蛋糕的小孩小心地装好自己那份,带回了城堡里,万分珍惜地品尝独属于自己的这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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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迷迭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