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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的，太阳也被层层乌云遮挡住。
办公室里天花板上的白色照明灯将屋子照的通亮，乔听站在白色长款办公桌前，双手扣着，尴尬的氛围中她不禁抿住了唇瓣。
“写得不错。”十分钟后，裴祁缓缓抬头，今天他的唇瓣出奇有些苍白，脸色十分不好，“和活动策划那边统一文风，后面的重心就是找到传承人。”
乔听点头，抬眼时看见裴祁眼底的那一片青色。
“有人选吗？”
裴祁先是摇头，目光全在台式电脑上，随后像是看到些什么，双眼眯了眯，摇头的动作戛然而止。
“很多非遗传承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在网上留下的信息不多。出名的那些手底下的作品早就工业化。”
“我倒是从几年前的采访中找到一个就住在云城的传承人。”
裴祁翻转了电脑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报道。
长指指向某一行字，裴祁照着那名字说出了声：“张明德。”
项目有希望，乔听追问了句：“那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裴祁耸耸肩，无奈道：“没有。”
“他之前一直在云城的河边经营一家书店，顺便卖卖自己的剪纸艺术品，因为装修风格独具一格在几年前还曾被许多人慕名打卡。后来发生了洪灾，书店被淹没，水退下后书店就宣布闭店。张明德就此没了音信，据说他性子淡也不爱社交，周边的商户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报道中只有一张张明德老人的侧脸照，皮肤黝黑，个子消瘦但不矮，正弯着腰和学校的学生讲解手中的剪纸图案。
那些经他手创造出的剪纸，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每一幅图案都独出心裁，弯曲的弧度和各种精密的图案留白，让人不禁感叹手工艺人的高超技术。
“既然是云城的人，那这座城市总会有认识他的人。”乔听心里还抱有希望，地球是圆的人人都有相遇的可能，更何况对方就在这座城市里，“让大家回去多打听打听，实在不行到时候去书店周边走访。我总觉得，张明德老先生应该还留在这座城里。”
对于这样的艺术家来说，作品都被赋予意义。那剪纸上的与其说是图案，更不如说是一幅画。
乔听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作品介绍图，剪纸的画面像是在河边，而那河边上有一家小店，一位夹着烟的老人就坐在河边上。
裴祁赞同她的想法，“嗯，就按你说的做。”
回答的话语浑浑的，沙哑无比。今早醒来裴祁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嗓子像是卡了根针一般疼，有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感冒了？”犹豫再三，乔听还是关心地问了句。
虽然并不想和裴祁多接触，但见他这副明显生了病的模样，乔听终究忍不下心。
“不知道。”裴祁咳了几下，说话的声音比刚才清楚许多，“应该是吧。”
“这段时间流感挺严重的，可能是被传染了。你和感冒药了吗？”
话末，眼前的人一时间并未接话，反倒是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看向乔听。
“你关心我？”
乔听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是好，直到下一秒裴祁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现在关心我是不是有点晚了。”
“前女友。”
————
“裴祁，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周盛烊看着自己的新同桌一脸没气色，忍不住发问。
“没有。”
裴祁觉得脑袋晕沉沉的，上节课老师出的思考题他花费的时间比平常多出了两分钟。不仅不舒服，而且还莫名开始犯困。
“还说没有，你脸颊都是红的。”周盛烊一边说着，一边往教室最后面走，拉开最上方的柜子取出自己的篮球抱在怀里，“要不送你去医务室看看？”
“真的不用。”裴祁有些不耐，忍不住皱了眉。
“那行吧。”周盛烊耸耸肩，他和这个新同桌算不上很熟，两人不过才成为同桌一个星期，“下节体育课你不去吗？”
这时候班上的人几乎都走完，只剩下裴祁还坐在位置上。
书桌上摆放着一堆各科的练习册，有学校统一发的，还有一些是裴祁自己买的。
“我和班主任请假了，这节课想在楼上自习。”
“行吧，我就先下去了。”走之前，周盛烊不忘将球衣外的外套脱下放回座位上，离开教室前还留下句，“其实你球打的挺不错的，真可以考虑下加入我们校队。”
人都散去，教室里只剩下裴祁一人。
平日里轻松解出的题目在此刻却怎么也入不了眼，脑袋越来越疼，裴祁只好合上练习册，整个人趴在书桌上寻求姿势好让自己能好受一些。
广播里响起熟悉的上课铃声，原本还在走廊上回荡的嬉闹声顿时消失，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整栋楼似乎都安静下来。
十分钟后，教室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声音的主人进入了教室，裴祁皱了皱眉，抬起头看了眼，发现是坐他前斜方的乔听。
“诶，你怎么没下去啊。”
衣角被洗的泛白的校服在她身上穿着有些大，随着她的动作衣摆时不时摇晃着。
乔听梳着根马尾辫，碎发耷拉在光滑的额头上，青春时期的少女不施粉黛就已如出水芙蓉。
裴祁和她算不上熟悉，于是重复先前的动作脑袋靠在交叠的手臂上。
乔听蹲在地上，伸手在抽屉里好一阵搜寻才拿出个浅粉色包装的东西，随后一手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你不舒服吗？”乔听刚要走，回头的时候见裴祁的额头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
“没..”裴祁想说没有，可是身体比之前更加难受难耐，嗓子也疼的说不出话来。
“还说没有，嘴唇都发紫了。”裴祁的座位靠走廊，乔听蹲在他的书桌边，说话的期间伸出了手背轻轻附在裴祁的额头上，“很烫。”
“裴祁，你发烧了。”
裴祁也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似出了问题，以至于全身都开始发软。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裴祁想说不用，他很少会生病所以自诩自己抵抗力强身体好，说不定再熬一会儿身体就好了。
可是乔听并不这样认为。
见裴祁趴在桌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乔听难得对他那么严肃：“学习学的身体都不要了？”
“你们学霸学之前也得注意下身体吧，你这样撑着耽误时间，早点去医务室早点好浪费的时间也少。”
见裴祁似乎有所动容，乔听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去。”
“能站起来吗？需不需要我扶着你？”
裴祁摇头，乔听只好一个人先走在前面。
“等等。”刚在座位上站起身的裴祁叫住了乔听。
“怎么了？”乔听扭头的时候马尾辫也跟着在空中荡漾。
裴祁的视线不禁往上移，他不说话，默默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后走到乔听跟前单膝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外套系在她腰上。
裴祁个子很高，站起来以后乔听要仰头看他。
“那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裤子上有..”
话没说完，乔听就明白了什么，瞬间脸蛋一红：“那什么，你现在这儿等我一下。”
裴祁点头，随后看着乔听飞奔出教室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
五分钟后，乔听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裴祁跟前：“谢谢你啊，衣服..我回家洗干净了还你。”
“没关系的。”
校服外套每人有两件，裴祁可以回家翻另外一件出来穿。
到校医室测温度，果不其然裴祁发烧了，而且温度不低。
“我就说你发烧了吧。”乔听坐在医务室的塑料椅子上，“听见人医生说的了嘛，学习也要有个度，要适当休息。”
“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化学课后半截你都开始打瞌睡的原因吗？”
乔听：“…你怎么知道的？”
“我坐你后斜方，每次往那个方向看，你就像个点头机器似的，很难注意不到。”
乔听：“…”
“这是退烧药，这个是感冒药，你记得这个药要饭后吃。”医务室的医生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仔细地查看药物说明书和裴祁解释。
“记得要多喝水，实在记不住，就让你女朋友提醒你。”
乔听身子一愣，连忙摆摆手向医生解释：“医生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好心救助他的同学。”
高中里早恋的情侣不少，奈何教务处主任抓得紧，谁都不敢轻易承认。医生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乔听一番，视线停留在她腰间的校服上。
“不是就不是吧。”医生睨了眼裴祁上身的短袖外套和乔听穿在身上的校服外套，“我都懂。”
说罢，便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我大大的好人，怎么能被误会成这样。”乔听双手一撒，一脸生无可恋，“连校医室的医生都乱点鸳鸯谱了。”
“就奇了怪了，你说周盛烊和楼上艺术班那个学妹那么明显他们怎么都看不出来？还真信那家伙说人家是他干妹妹。”
一旁的裴祁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周盛烊挺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我告诉你你可别跟他学，小心以后也变成个渣男。”
“我不会是渣男。”
乔听看了裴祁一眼，随后道：“这话还是留着给你未来女朋友说吧。”
“诶对了，你们这种一心放在学习上的大帅哥究竟都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裴祁刚喝完感冒药，被乔听问的猝不及防。
他抿了抿唇，刚想要开口，却被乔听抢先：“算了，估计你也不懂喜欢是什么意思。”
那是秋天，从窗外吹来的风卷起了乔听的碎发，那天阳光正好，一缕阳光落在她半边脸上，裴祁头一次盯一个人出了神。
心脏短暂的加速，他却解不出这是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