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谨来到御书房后,燕明帝正在写字,燕明帝不做声,他也就站在一旁静静等候着,一盏茶后燕明帝终于搁下了手中的笔。“谨儿,知道今天叫你来是何事吗?”燕明谨心中有几分猜测,但也不敢贸然说出,于是乎他规规矩矩道:“儿臣不知,请父皇明示。”
见燕明谨低眉颔首的样子,燕明帝不禁冷哼一声:“你不知,你还有什么不知的,云尘都被你弄进宫了,你真是好手段,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燕明帝语气虽重但终究没有动怒,自燕明帝宣布把案子交给大理寺卿时,燕明谨就知道他父皇八成是已经知道云尘活着的事。之前在御花园的事云尘已告诉他,刚才见到燕明帝在宣纸上写下“润玉”两个字时,他就已经知道他父皇的心意了。现在把他叫过来只是提点提点他,怪他没提前跟他讲。
知道用意后,燕明谨不慌不忙说道:“父皇息怒,儿臣没想瞒着父皇,只因云尘来找儿臣的时间太凑巧,儿臣不敢轻举妄动。”接着便把这些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即使他不说燕明帝也能查出来,索性都说了还能给他父皇卖个好。
听完燕明谨的话后,燕明帝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道:“没想到慧明竟会出手。”说到慧明时他神色有些复杂,最终他叹了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三日后我会派云尘出征,让他戴罪立功,之后我会把云谦放出来,云谦一生清廉也算是全了他的名声。"燕明谨听后道了声:“父皇英明!”
燕明帝没说话只是摆摆手便让他下去了。他独自一人站在那张宣纸前,望着“润玉”二字久久出神。十岁那年,先皇为燕明帝去梵音寺祈福,并为其栽下一株梅花,当时跟他一起的是云谦。
自小起云谦便是他的伴读,他还记得那日大雪纷飞,二人站在栽种的红梅下显得格外开心,“云谦,你说明年这梅花会开吗?”眼前的梅树还只是长着几点新绿,但却未有花苞,而云谦却笃定地说道:“一定会开的。”
听完他的话,燕凌眼睛便立马变得明亮起来,雪越下越大,使得整个庭院都变得银装素裹。燕凌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转头望向云谦,只见云谦定定地望着前方,稚嫩的脸庞很是秀气。
望着云谦洁白的侧脸,燕凌脑子里突然冒出:“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四个字,他情不自禁的走过去一只手摸上了云谦的脸庞。云谦一怔还没说话,燕凌就露出一个微笑:“云谦,你真好看,你看你就像这洁白的大雪一样,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以后我叫你润玉可好?”
还没等云谦拒绝燕凌又说道:“这就当是我给你取的小名,你不准告诉别人,以后只有我能叫。”望着燕凌稚气未脱的小脸,云谦无奈地点了点头。
但后来的事谁都始料未及,先皇病重,各派势力蠢蠢欲动,那个时候燕凌天天守着先皇,而云家为了避嫌也就召回了云谦,至此二人越走越远,那起的小名燕凌也未再有机会叫过一次。等到他登基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虽因这交情未与云谦生疏,但二人终究是回不到过去了。
那日在御花园里不曾想他随意的一问却是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当时他的心中一片翻滚。没曾想云谦一直还记得,还把他的小名告诉了云尘,因此那一刻他便认出来那侍卫便是云尘。可他没有道破云尘的话,那一夜他已经揭开了太多的往事,不想再破坏心中仅存的一点念想。
于是他没有回到华贵妃宫中,而是选择了来自江南的温贵人,看着她便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那个时候自己年轻气盛,感觉整个大燕朝都尽数掌握在自己手中。
回忆着往昔,燕凌心中涌上无限感慨。同时他心中明白,无论出于何种心思,现今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华家势大,眼见朝中一大半势力都归于华重手下,这样一家独大的场面他是不允许出现的,于是他有意栽培燕明谨,即使知道这一切少不了他的参与,但他还是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他不是不想救云谦,不是不知道云谦是冤枉的。但比起势大的云家他更宁愿要一个听话的云家,此后云家便站在了燕明谨的背后,两方博弈,朝堂不久又将迎来一场纷争。“哎”他常常叹了一口气,最后也只道一声:“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呀!”
这一边燕明玉还未走进福宁宫就听到里面一片闹声,“滚,都给我滚出去。”里面是华贵妃气急败坏的声音,见到燕明玉四喜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五皇子,你总算来了,你赶紧进去劝劝娘娘吧!”四喜那张本就皱巴巴的脸因拧着眉现在看上去就更丑了,燕明玉没说话点了点头就径直走进去了。
撩开帘子入眼便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燕明玉叹了口气走上前捡起一枚金钗,“母妃。”听到他的声音,华妃脸色稍霁柔声问道:“皇儿你怎么来了?”
“母妃何苦发这样大的脾气,无论怎样你都是燕国尊贵的华贵妃,那温贵人绝越不过你去的,母妃只需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够了。”燕明玉边说边把那金钗别在华贵妃头上,听了他的话华贵妃一身戾气也慢慢退去,脸上妆容依旧精致但却遮掩不住那一脸的倦意。
“我何尝不知,你父皇对我一向是相敬如宾,对我华家向来忌惮,他又怎肯给我一丝情意呀!”华贵妃瘫坐在椅子上一脸苦涩,望着情绪异常低落的华贵妃燕明玉心中也是不好受。
从小父皇对他就不甚亲近只有母妃待他是好的,小时候年纪小以为父皇不来看他是以为父皇太忙日理万机。后来长大后才明白朝堂险恶,各方势力交杂,父皇一向忌惮这些,不喜他们母子是正常的。
但他知道他母妃却是实实在在爱着他父皇的,以前她母妃还不是贵妃的时候只能整夜整夜守着烛灯等待他父皇,可是一次又一次都落空了。后来好不容易成为了贵妃,本以为在这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他父皇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在别人眼里他母妃风头正盛但其中滋味又有谁知呢。
不禁意一撇燕明玉突然看到华贵妃耳畔新增的一抹白发心头不由一揪,他缓缓蹲在华贵妃面前拉着她的手,华贵妃知道他的好意心里也是一暖。
“母妃,这钗子是你刚入宫的时候父皇赠给你的,当时秀女八千只有母妃有这一殊荣,足以表明父皇对母亲的心。虽然现在父皇宠爱那温贵人但心还是在母妃这里的,昨晚的事我也听说了,若换个人父皇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了,你说是不是?”
听了燕明玉的话华贵妃的心稍稍好受些,即使这么多年来早已死心,但只要一想到当初的事她就会情不自禁的一次又一次对燕明帝充满希望。“玉儿,你说得对,但最近温贵人那贱人实在太过嚣张。”
见华贵妃恢复过来燕明谨笑了笑:“母妃莫担心,温贵人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母妃没发现她跟当初的纪妃有几分相似吗。现在父皇宠她只不过是有几分愧疚罢了,既然她如此享受这宠爱我们便帮她一把吧!”
听了燕明玉的话华妃猛地一机灵,当初她刚见温贵人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熟悉,现在经燕明玉一提醒她立马就想起来了,那温贵人不正像当初的纪樱吗。一想到纪樱华妃不禁又肝火大动,一见她立马要动怒燕明玉马上打断道:“母妃,都二十年过去了,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毕竟现在福宁宫住的是你。”
“哼,当年我既然能斗垮纪樱,现今区区一个替身也妄想翻身。”华贵妃一身霸气很是威风,“母妃,今天上朝父皇把云家的案子交给大理寺卿了。”
“怎么会这样?”华贵妃一脸不解,“本来这事十拿九稳父皇也差不多点头了,结果边疆告急,舅舅连丢五城父皇大动干戈,之后便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卿。”听了这话华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哥哥怎这般糊涂,现在这般紧急的时候他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现在连带着你父皇对你也是不满了,那现在如何是好?”
“母妃莫慌,虽然父皇把案子交给了大理寺卿,但也点了柳寻协助,柳寻这人着实有些意思或许我们可以拉拢一下。”说着燕明玉微咪了眼。
柳寻是前几年新晋的探花郎无甚家世,在朝上更是没有参与那党派之争。但这人生的漂亮又聪明让人着实挺有好感,又因之前修撰有功,燕明帝一连给他升了好几级,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所以是几方势力都想拉拢的对象。
“而今朝中无大将,父皇很有可能会启用已经退下去的老将军同时肯定会亲自派人过去监察,经此一役父皇定定是对舅舅有所怀疑了,所以我们务必要保证军队后方这一块必须是我们的人。”、
正是因为华家一门都是将才牢牢掌控军队才能得以得到大多数人支持,这才是他们在朝堂上立足的根本.如果后方被其他势力尤其是三皇子的势力侵入那他的位置可就不稳了,所以他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对了母妃,我记得那温贵人是江南金陵人士,而那柳寻恰巧也是,母妃明日想办法取得她一块手帕,接下来我要一箭双雕。”燕明玉嘴角微扬满是得意,见状华贵妃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