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河 第8章 兵败

莫语回去的时候五皇子的车马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你去哪里了？”听到莫语的脚步燕明玉撩起帘子问道，莫语被他盯着有些发麻，实话实说道：“去了御花园西面透透气，碰到了陛下。”莫语的话让燕明玉有些吃惊，但他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淡淡说一句：“以后不准乱跑。”

分别的时候燕明玉朝莫语道了一句：“今晚辛苦你了，好生歇息吧！”莫语“诺”了一声便回去了。

燕明玉径直来到书房，刚进门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殿下，此番调查，跟莫语所说确实无差。我沿途暗访，得到的消息确是他家乡发了洪水，因此来京城投奔亲戚的。”

听到这燕明玉的疑虑又小了些，然后他接着问道：“冯唐那边可有消息？”“禀殿下，暂时还无消息。冯唐自从去追捕云尘后便音信全无，现在是副堂主霸刀在掌控暗门。”听到霸刀二字，燕明玉嗤笑一声：“霸刀，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想趁着冯唐不在好取而代之。”

“他在暗门中宣称冯唐已遇害，之前他们派人一路刺杀云尘，可云尘却被人救了。那地方地形奇特救他的人武功高强，所以回去禀告后冯唐才出手的，不曾想冯唐一席人后面与暗门失去了联系，后霸刀带人前往抵达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地上有一片火烧的痕迹，还有一些遗骸，再加上这么多天过去了冯唐迟迟没有出现，霸刀便蠢蠢欲动了。”

“蠢货。”燕明玉嘴里冷冷吐出两个字，他是不信冯唐就这么轻易死了。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很清楚冯唐是多么的老奸巨猾，可是现如今暗门不稳，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虽然他是皇子，但江湖中的事总不好插手太多，因此也不能再派杀手继续追杀云尘。

可这么多天以来云尘也是毫无消息，他在想是不是云尘已经被冯唐解决了或是已经逃脱，之前来刺杀他的刺客明显是逃脱出来的，那枚飞镖就是最好的证据。

暗门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刺杀自己的人明显是在挑拨离间，但却不曾想暴露了自己。想到云尘或许没事，现在自己又多了几个敌人，燕明玉不禁露出几分不耐。

现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明日他定要把云谦的案子要过来，直觉告诉他不能再拖了。“好了，你下去吧，莫语的事你不用再调查了，盯紧冯唐这边，舅舅那边你该知道怎么回复吧！”“属下明白。”青影朝他拱了拱手然后便闪进了黑暗中。

第二天一到朝堂，华贵妃身边的太监四九就悄悄把他拉到一边：“殿下，不好了，昨天晚上娘娘被陛下禁足了。”四喜脸色焦急，完全没有了平时的飞扬跋扈。燕明玉一听眉毛不由往上一挑，“你不要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昨日不是百花宴吗，父皇应是宿在了母妃哪里的。”

“事情就出在这里。”四喜狠狠剁了一下脚，“本来每年的百花宴后，皇上都会宿在娘娘宫中，这是这么多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了，不曾想昨夜皇上却宿在了温贵人哪里。”

燕明谨听了也不仅咯噔一下，他没想到燕明帝竟会如此宠爱温贵人，连这么多年的规矩都能破了。

“昨晚陛下离席后点了温贵人作陪，那个时候娘娘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在旁的几位都一直在看娘娘笑话，后来皇上传信来说今晚不过来了，就宿在温贵人哪里。结果娘娘一时没忍住，就去了温贵人的花语轩，当时我刚好下去准备糕点了，没留意娘娘。结果等我去花语轩时，就听到皇上禁足娘娘的消息，说是娘娘有失贵妃风范，居然当众殴打温贵人。”

燕明玉越听眉头越紧得厉害：“虽说母妃平时是骄纵了一些，但殴打人的事却是不会做的，那温贵人当真好手段，还真是小看她了。”没曾想一直以来没放眼里的人居然也是个心思重的。

“哎，都怪我，是我没看住娘娘，也是我看走眼了，没看出来这温贵人竟是个狠角色。”四喜也是懊恼不已，“好了，你先下去陪着娘娘，让她放宽心，我下朝后就去看她，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殿下放心，小的知道。”

四喜走后，燕明玉抬头望向四周，碰巧就对上燕明谨那双眼，他也不见尴尬，施施然走过去喊了一声三哥。燕明谨“嗯”了一下便想离开，但燕明玉似乎与他缠上了：“三哥，听说今天父皇就要移交云家的案子了，你说父皇会交给谁呢？”

虽然云家是保持中立的，但在燕明玉眼里只要不是跟他们一派的，便就是跟他们作对的。况且他还没忘记当初燕明谨可是也拉拢过云谦的，只是云谦没答应，不然华家一派早就下手了，万不可能留到现在。

一想到云家马上要倒台，燕明谨身边再是无靠山时，燕明玉的心情连带的好了起来。他仔细观察燕明谨的变化，但燕明谨脸上仍是一片淡淡的表情，只说了一句：“父皇心中有数，到时自会揭晓。”便从他身边离开了。望着燕明谨离去的背影，燕明玉“哼”了一声：“我看你高兴到几时。”

上朝的时候大家都看出来燕帝的心情很不好，于是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但有些事又不得不提，于是华重上前道：“皇上，云家一案已过数月，不知陛下作何处置。”一听这话燕明帝脸便沉下去了，于是所有人腰弯得更低了。

华重见状给旁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于是又有人道：“陛下，云尘通敌叛国，罪不可恕，现云家一族已下狱，望陛下早做处置，以慰边关数万战士英魂......”还没等他讲完燕明帝便把一本奏折扔到他脸上。

“朕做如何处理，哪轮到你们置喙，莫不是觉得朕无能。”燕明帝眼一撇，随即那大臣就立马跪下：“皇上息怒，臣不敢。”“你们还有什么不敢，今天是催朕做决定，明天是不是都能替朕做主了。”燕明帝大声呵斥，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一众大臣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一个个的也禁声了不敢再说话。

燕明帝一向随和，不生气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意，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没脾气。但一旦生气了那怒火一发一众大臣没几个是能受得住的，年轻的时候脾气更爆，只有当初跟他同样暴脾气的纪悄能够承受。

而一向从容淡定的云谦能够劝导他，但而今两人都不在了，现在的燕明帝发起火来竟是无人敢劝。发了这一通火后，燕明帝也稍稍的缓和了一点，随后他淡淡问道：“其他爱卿如何看待此事？”

一听这话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当下便有人说道："陛下，虽说云尘通敌叛国一事证据确凿，但他本人一直未抓捕归案，若是现在就发落云谦一族，势必引起不满呀。

"随后又有人道：“陛下，云谦德高望重，一直以来是文人之首，若就这样处置确实有失偏颇。”“哼，什么德高望重，要真的德高望重又怎么会养出云尘那种通敌叛国的儿子来”，不多时两派的纷争又出来了，你一语我一言的吵得燕明帝头痛。

“好了，都别吵了，五皇子你怎么看？”听到燕明帝问他，燕明玉站了出来不慌不忙道：“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不能一概而论，现云尘还没归案，不如把案子交给刑部，先盘查一下云家的人，看是否有人与云尘里通外合。”

这话说的在理很多人都纷纷附和，虽然刑部的主事张严不属于五皇子一派，但刑部其他位置是有他们人的，而且他们手上证据确凿，只要张严秉公办事就一定能够治罪。

而燕明谨听到这话后手不禁紧了一下好在被袍子挡住了没看出来，他原以为燕明玉会要求把案子交给巡检司，这是专门针对大案设立的，而巡检司是五皇子一派。

看来他们今天这一出是设计好的，先是由华重带头唱黑脸，而后由燕明玉唱红脸，既全了燕帝的面子，又得到了案子，可谓是一箭双雕。想到这燕明谨不免有些紧张，随后燕明帝又问道：“三皇子有什么看法？”

他今天想说的话原本跟燕明玉差不多，但现在他已落了下风只好说一句：“旦凭父皇做主。”现在所有人都低着头等着燕明帝做决定，燕明玉虽面无表情，但心里早已志得意满，见刚刚燕明谨吃瘪的样子他心中很是畅快。

而这边的燕明谨表面虽淡定，但心中却异常的不安。而此时的燕明帝心中也在摇摆不定，若今天燕明玉提出的是把案子交给巡检司他定是要驳回的，但而今交给刑部却是再无理由驳回了。就在他做出决定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报，边关告急，加急信件。”听到这一声后，燕明帝猛地站了起来，而众大臣也纷纷侧过头望过去。

“报，匈奴十日前突率大军袭击临方城，我方不敌，连丢五城，华将军派兵请求支援。”听了这话众人纷纷一惊，而华重更是暗道不好，没等燕明帝开口，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臣教导无方，请陛下责罚，华庚作战无力也请陛下责罚，但现在边关告急，望陛下可以让他戴罪立功，将功赎过。”燕明帝本想发火但华重这么一跪他却是不好再说，“华相无需自责，胜败乃兵家常事，现今最重要的是要解边关之围。”随后他提高声音道：“众爱卿谁愿领兵出征？”

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大臣一听这话便不做声了，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们，朝堂上现今大都是文臣。虽然燕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但之前的纪家包括现在的云家都已不在，而唯一尚武的华家也就只出了华庚和华言二人。

华庚已在战场，华言是禁军统领，而纵观其他大臣一时半会之间确实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燕明帝只稍稍一想心里便明白了，随后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视线移到了燕明谨身上。燕明谨早就感觉到燕明帝那有如实质的考量目光，但他依旧低头没有露出半点情绪，好一会儿那目光才移开。

随即燕明帝便下旨道："云家一案交由大理寺卿审理，柳寻协助调查，另三日后大军开往前线，届时朕会公布统帅，三皇子留下，退朝。"说完不等群臣反应便离开了。

好一会儿燕明玉才反应过来，想到刚才燕明帝说的话他心中很是意外，怎么会突然间改了主意。他想去找燕明帝，但一回头便对上了华重，华重对他微微摇了摇头，他立马便收敛好了情绪，之后便往福宁宫去了。

另一头的华重则是追上走在前头的柳寻：“柳大人，留步。”柳寻一听便站住了，随后一双桃花眼含笑似地望着华重，被他这么一盯华重感到有些不自然，“请问华相有何事？”

华重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听闻柳大人喜爱字画，前不久我刚好收藏到一幅张旭的真迹，不知柳大人可否有时间去府上一品究竟。”他丝毫不提案子的事，这倒是让柳寻有些意外，不过老狐狸终究是老狐狸，随即他嘴角上挑："既然华相美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随后二人便纷纷离去了。